第73章 吵嘴
李青颜自己也是满腹心事，自然没有注意到程之阳的异样。
她回到客厅，跟阿姨打了招呼，说自己不吃了，就直接上楼回房间了。
程之阳后她几分钟上来，给她端了一杯加热的牛奶。
“谢谢。”坐在沙发上的李青颜端过牛奶，放在前面的茶几上。
她看着牛奶，心里有些甜，觉得今天这牛奶的意义也变得不同了。
“不用谢。”程之阳瞥了她一眼，看她一副暗藏心事，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就不由得发闷。
像赌气般，他又说：“是奶奶喊我给你拿的。”
“哦。”李青颜一愣，心里划过淡淡的失落，脸上仍然带着笑：“帮我谢谢奶奶的照顾。”
脑海里莫名就跳出李青颜上次给他介绍许悠远的画面，“这是我们班长，四年来一直很照顾我们。”
心里郁气像找到出口，程之阳盯着李青颜，脱口而出：“比不上许悠远照顾。”
话音落下，两人都是一愣。
刚刚正好有空调运作的声音突然响起，李青颜听得不大真切，“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程之阳不自然地挪开眼，耳根开始泛红。
虽然字句含糊，但是李青颜还是确信自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你刚刚在说许悠远？”
程之阳身形一顿。
两秒后，他抬头瞥了李青颜一眼，轻哂道：“许悠远是谁？”
李青颜：“”
也对，程之阳也就在那天晚上匆匆见过许悠远一面，像他这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会对他还有印象。
她不打算再接这个话头，想留出时间，好好想想自己要是真跟他告白，该怎么措辞。
程之阳见她突然不答话了，觉得是被自己问心虚了。
心里无名火更重，带着语调都阴阳怪气起来：“你对这个名字还挺敏感？”
李青颜莫名其妙。
我对哪个名字敏感了？
她看向程之阳，他撇过头，一副独自生闷气的样子。
李青颜：“”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真真切切的酸味，李青颜突然想起自己出去接电话前，确实提了句“许悠远。”
头脑一道白光闪过，莫名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她没有思虑，脱口问道：“你在吃醋？”
刚问完，李青颜就后悔得恨不得咬自己舌头，头发昏了么，在异想天开什么啊。
果然，程之阳一脸被雷劈中的感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还真是会想啊。”
李青颜心里一阵哀嚎，不敢再看他。
她不知道，被一下子戳破心事的程之阳，此刻心里兵荒马乱。
丝毫没做准备的他，下意识就选择逃避：“我怎么会吃醋？你想多了吧。”
他脸上的表情掩饰意味极浓，“我那是怕你老在奶奶面前提这个人名字，奶奶会怀疑。到时候影响我们俩继续演戏。”
“我哪有老提？”被程之阳的回答浇了盆冷水，李青颜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果然，又是演戏。
他对自己所有的好，都是怕在奶奶面前穿帮。
之前还以为他会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真是可怜又可笑。
她来不及收拾自己一颗受伤的心，只想把眼前先应付过去，“奶奶要是怀疑，我解释就是了。”
“你怎么解释？”程之阳立即追问。
他突然发现，即使知道李青颜只是敷衍奶奶，他也想亲口听她说一句，她和许悠远没什么。
“我就说许悠远是个女的。”李青颜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难过关的。
程之阳：“”
他被李青颜这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气炸了。就觉得李青颜现在是宁愿骗人，也不愿说自己跟许悠远没关系。
“我说你能不能专心演戏，时刻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要总惦记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程之阳的语气和心情一样烦闷。
“我怎么没专心演戏了？我到这儿来时刻精神紧张，就怕一不小心穿帮了。”李青颜气愤至极，越说越委屈。
但就是此刻，她也不忘压低声音，几乎用气音在指责。
“你的事都是重要的大事，我的事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先前那些儿女情长全部烟消云散，李青颜现在对眼前的男人只有愤恨：“你倒是说说，我来这儿，哪一点做得不好了？”
电话里提到许悠远不好了。
因为他打那么长时间电话，还晃神发呆了，不好了。
程之阳有些委屈得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
“你晚上又跟小杰闹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要对他忍耐些么？”
李青颜气得眼睛都睁圆了，“我跟他争什么，他晚上自己心情不好，我和他一句话也没说啊。”
“那你知道他心情不好，你是他嫂子，为什么不安慰安慰他？”
李青颜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简直了！
她白眼翻过去，“那你是他哥，也没见你安慰啊？”
“那是因为我心情也不好。”
李青颜：“”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怪委屈的？
不想跟他计较，李青颜舌头抵着下齿槽，尽量心平气和道：“那我晚上吃饭也没闲着啊，一直在跟奶奶说话。”
“你跟奶奶也别说那么多话，有时候话一下子说上头控制不住，很容易说漏嘴。”
李青颜：“”
忍无可忍。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兀自点点头，“找茬是吧？”
她腾得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恨恨道：“好，行，是你说的。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闲话都不说，正好休息休息嗓子。”
她匆匆就要往洗手间走，经过程之阳身边，还因为动作太猛，撞了下他的肩膀。
没有任何旖旎的感觉。
李青颜觉得自己之前有他喜欢自己的想法，绝对是脑抽了。
就这种态度，能对自己有意思？
呵呵。
程之阳喊住她，“你是去刷牙？”
李青颜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转过头，“干嘛，你连我刷牙都要管？”
程之阳朝沙发前的茶几抬了抬下巴，声音还算柔软，“把牛奶喝了。”
李青颜直接拒绝：“不了。”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继续往卫生间走去。
“你看我那么不顺眼，我怕你在里面下毒，要把我毒死。”
程之阳：“”
-
两人一起洗漱完，关灯睡觉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李青颜后面一直没再说话，上床后直接背对着他，隔得好远。
想到自己刚刚被嫉妒冲昏头脑，莫名其妙对她发火，程之阳心里开始愧疚。
他决定主动示软求和。
“奶奶说，后天邻居们到家里为我们搞庆祝会，你知道的吧。”
李青颜之前已经听奶奶说了。
她没吭声。
程之阳等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奶奶说，这边的邻居们都特别喜欢你，说你漂亮可爱，嘴巴又甜。”
不知道是不是身处黑暗，听力特别敏锐的原因，李青颜从他后面的夸赞里倒是听出几分真心。
不过这次她没多想，肯定是发完脾气，突然想起日后还要跟自己合作演戏，只好不情不愿地服个软。
她直接把被子放到耳朵上，连带半个脸一起遮住，不理睬的意味明显。
“到时候你陪奶奶多说说话，你在场，气氛就不会差。”程之阳说得很真心。
“呵呵，我不敢，万一穿帮了，我担不起责。”李青颜终于开口了，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
“之前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之阳停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因为许悠远生气的事。
就算自己要表白，也不应该挑她现在生气的时候。
他抿了抿唇，又说回前面的话题：“而且你突然不说话了，奶奶也会觉得奇怪的。”
李青颜在被子里冷笑。
又是奶奶觉得，他永远在意的都是让自己注意不要在奶奶面前穿帮。
心里郁气堆积，李青颜非要刺他一下，才能入睡。
她缓缓道：“你放心，奶奶不会觉得奇怪的。”
程之阳：“？”
李青颜：“我就说我被你毒哑了。”
程之阳：“”
-
第二天，李青颜醒得很早，看了眼手机，还不到八点。
程之阳起得更早，此刻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李青颜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吃饭，他跟奶奶说，今天一天都要在公司里忙。
新加坡这边的公司，是星北集团的一个分部。
管他呢，跟自己没关系。
李青颜特意给自己洗脑。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顾欢已经给自己发了好几条消息。
“怎么样了啊，姐妹？”
“冲啊！”
想起自己昨晚最后跟顾欢说要去表白的豪言壮语，李青颜觉得一切都像个笑话。
她抿了抿唇，回道。
【别提了，我现在只想把他暴打一顿。】
顾欢那头显然在手机面前等着，消息立即进来。
【？】
【怎么啦，因爱生恨？！】
李青颜面无表情地打字：
【没有爱，只有恨。】
顾欢立即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听李青颜这边压低嗓音说了个大概，然后久久也没说话。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
许久，她小心翼翼地问李青颜：“你还好吧？”
“放心，死不了。”李青颜说，“幸好没跟他讲，不然我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顾欢想，李青颜应该是刚刚跟程之阳有点日久生情的感觉，不会有多深。
自己多陪她散散心，应该很容易走出来。
于是，她提议，“我22日，也就是明天下午坐飞机过来，23号参加峰会，然后24号，我们俩一起去环球影城好好玩上一天怎么样？”
“什么工作啊，男人的，都不要去想，姐妹们的快乐才最重要。”
李青颜听到这儿心情也高兴起来，眼睛都发亮了。“好啊好啊，我马上就去官网把环球影城的票定了。”
“那个程之阳那边能同意你出去一天么？”顾欢突然担忧起来。
“这有什么。”李青颜根本不在意，“我来这里是演戏的，又不是坐牢的。”
“他要这点自由都不给，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昨天莫名其妙被程之阳指责一番，李青颜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气，“不说他了，你把航班号发给我，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挂完电话，李青颜心情舒畅多了。
也许是因为约好了出去玩，她的心情还有些小兴奋。
洗漱完，下楼简单吃个早饭，李青颜就回屋拼搭要送给奶奶的院子模型了。
因为模型搭出来不小，细节方面还原度要求又比较高，所以其实还蛮需要花费精力和时间的。
今天正好没什么事，而且程之阳不在，又不用担心他看出具体的样子，李青颜决定一天都用来赶工。
沉浸在拼搭中的时间一晃而过。
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李青颜拼好了一大半，她把模型小心翼翼放到床右方的大衣橱里。
那里是程之阳给她摆衣服的地方。她知道，程之阳是绝对不会自己去打开的，在尊重隐私上，他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她把模型摆好，关上橱门，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却发现坐在地板上时间长了，是屁股也痛，腿也麻。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衣橱，一步一蹒跚地来回踱着步。
没一会儿，程之阳推门进来。
看她这副造型，愣了两秒，神情一下子变得很紧张：“你腿怎么了？受伤了？”
“没啊。”李青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切弄懵了，“我刚刚腿麻了，活动活动。”
“哦。”程之阳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又问：“你今天一天都呆在房间里的？”
李青颜心一顿，感觉这又是要兴师问罪的前奏。
她不甘不愿地嗯了一声。
“不无聊？”程之阳的语气都是比想象中的缓和。
“不无聊啊。”李青颜动作夸张地嗅了嗅空气，“连呼吸都是自由的呢。”
程之阳：“”
他决定直切主题，“刚刚我去看奶奶，她很担心你，害怕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高兴了，今天一天都没说几句话。”
“我哪有什么不高兴，嗓子疼。”李青颜敷衍道。
程之阳一愣，知道她还在生气。他抿了抿唇，再开口时语气很软很诚恳：“昨天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你明天能不能多陪奶奶聊聊天？尤其周围邻居一起要来，奶奶也很要面子。”
“呵，难得程总亲口道歉啊，”李青颜抬头笑着看他，然后突然脸一变，“我不接受！”
既然要把昨天的事挑开来说，李青颜也不客气，“你什么人啊？昨天才喊我不要和奶奶说太多话，怕说漏嘴穿帮，今天又叫我陪她多聊聊天，怎么，现在不怕穿帮啦？”
程之阳正要开口，李青颜直接举起手掌，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不想和你说了。”
说完，就直接往卫生间走去。
经过程之阳身边时，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李青颜一怔，停下来，扭头看，发现他瘦直修长的手指正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灯光下，那冷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泛着淡淡的光泽，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李青颜发现，自己的心脏又不争气地悸动起来。
被他贴紧的皮肤，犹如火烧一般滚烫。
她稳了稳神色，眼睛没有看他，一副不耐的语气问道：“你干吗？”
“你能不能原谅我？”程之阳的嗓音因为犹豫变得低沉喑哑，声线里的情绪隐忍复杂，“我做什么都行。”
也许是声音太近了，近到李青颜有种错觉，觉得那声音在鼓膜边轻颤，像是可怜兮兮的哀求。
李青颜心一动，差点就脱口而出，“那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几乎同一时刻，李青颜清醒过来，暗骂自己没出息，在敌人的糖衣炮弹下，轻易地就要缴械投降。
他那是担心奶奶不高兴了，你以为是真心跟你道歉。
李青颜顺了口气，又咽了咽口水，抬头看着程之阳，一脸假笑；“真的吗？那你夸夸我？”
“就说‘李青颜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仙女，我非常非常喜欢她’，怎么样？”
程之阳：“？!”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换一个。”
“没诚意。”李青颜看他极不情愿，心里莫名有种报复的快感，“不行，我就想听这句。”
话音刚落下，被攥紧的手腕立即被松开。
程之阳往后退了两步，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李青颜：“”
不情愿，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她抬眼睨他，嗤笑一声，“让你夸我一句这么难？”
程之阳望着她嘴角噙着的类似报复的笑意，突然起了促狭之心，莫名就又想要逗她：“不是夸你难，是让我昧着良心说话难。”
不过如果你对我撒个娇的话，也许我就同意了。
最后一句话在心头裹了一圈，到底没说出来。
李青颜：“”
她望着男人看似平静的脸，眼睛里闪着调笑的光，像极了学生时期顽劣的男生。
她一时有些恍惚，感觉眼前的程之阳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冷冰冰程总。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一向顽强的战斗力。
她一脸疑问，真诚地问道：“你还有良心这东西？”
程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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