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009
“白屋？”符文也闻言眉头皱起，他找了个借口把高真拉到杂货铺和房屋中间的天井，借着从窗户里透出的微弱光芒，神情冷肃，“你把他们说的话复述一遍？”
高真抓了抓头发，整个靠着墙壁上，抱着手臂，舔了舔嘴唇：“我要是能完整的说出来，我至于听不懂吗？”
这话说得过于理直气壮，符文也被他噎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高真一看他脸色就知道这人闷着一肚子火，撇了撇头，轻咳了一下：“行了行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你对虫类有什么想法？”符文也深吸了口气，他回忆从杂志上得到的信息，虽然很多地方还不完整、有偏差和无法理解的词汇，但他努力拼凑出来这个世界的大致模样，足够让他不知所措。
“你说蚂蚁，还是蜜蜂？”高真有点不太理解。
“无论蚂蚁还是蜜蜂，它们都有一个很鲜明的社会体系，雄虫、雌虫、工虫。”符文也彻底对高真的智商不抱希望，他直接了当地开口，“我们现在是在一个类似虫族体系的世界里，只不过雄雌的设定颠倒了。”
“伏战伏原代表的是雌虫，强壮好斗，本体拥有一对鞘翅和利爪，充当了巢穴里战士的角色。”符文也瞥了一眼窗口，能依稀看到室内的影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琪的心情看上去不太好，伏战跟紧在他旁边，“安琪，你、我，还有另外两个小孩，代表了人口数最多的亚雌角色，我们没有额外的形态，身体素质一般，承担着社会上众多的基础工作，也是最接近地球人的一种类型。有男有女，组成家庭，当然暂时我了解到亚雌和地球人的区别，这里的男性也可以生孩子。”
“我草了？！你说什么？”高真的脸色直接变绿了，他不可置信地盯住符文也的肚子，仿佛里面已经藏着一个小生命了，他声音哆嗦起来，生孩子的杀伤力比跟怪物谈恋爱恐怖一万倍，就连被翅膀怪物撕成随便都没有这么让人又恐惧又反胃的，男性生子？从哪儿生？高真忍不住盯着对话的肚子开口，“学霸，你别拿这种事情吓唬我啊！我胆子其实很小啊！”
“你瞎看什么！”符文也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他忍不住踹了对方一脚，看到高真跳着脚乱窜，他气也没消下去，冷着声音，神情严肃，“你脑子里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清空，我跟你是地球人，不会用这种功能的！”
“而且——”说到这里符文也的声音忍不住拔高起来，“男性亚雌只有被雄虫干怀孕，跟其他的人不会有结果的！”
“雄虫？”
符文也慢慢吐了口气，他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解释起来：“雄虫是三种社会形态里的最后一种。他们在总人口中的数量占比最少，所以身份尊贵，受到整个社会的供养。本体方面，雄虫的鞘翅和利爪都已经彻底退化，只留下身上的虫纹，他们在社会责任中主要承担了——”符文也想了想该怎么美化这个用词，好半天才开口，“延续后代的使命。”
“噗哈哈哈哈。”高真被符文也的一本正经逗笑了，忍不住吐槽，“学霸你这用词也忒文明了。照你这么说，让那些雌虫不停生不就得了。”
出乎高真的意料，符文也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虫族整个社会意识也在朝这个方向走，一个雄虫可以配对多个雌虫，包括亚雌。而且他们的婚姻法特别苛刻，雄虫基本上掌握了一切权利，包括家庭财产、幼儿抚养权、甚至离婚权利也在雄虫手里。”
“我靠，这不是封建王朝的皇帝吗，日子太爽了吧？”
符文也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有这种心思？”
“王权霸业美女环绕，谁不做这种白日梦啊！咳咳，当然我就这么说一说。”高真猛然想到被环绕的是一群长翅膀和爪子的雌虫，顿时砸了砸舌头，赶紧问，“就这样乱来，咳，难道就没雌虫反抗这种体系吗？”
符文也低着眼帘，他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不知道雌虫为什么不反抗雄虫？除去体弱的亚雌，雌虫明明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主宰社会形态，但却被雄虫压在底下，实在太奇怪了。”
“肯定还有一些我们还不了解的因素在里面。”符文也跟着靠在高真身旁，身后窗户里的灯光落在他脸颊边，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看向天空的东面，，“你说的那个白屋，明天我再去套套那两个小孩的话，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们要做好准备随时离开这里了。”
“学霸你别垂头丧气呀。”高真突然把人肩膀一搂，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挤着符文也，“咱两一起努力，不愁回不了家。堆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刚跟，额，就是那个你说的雌虫打了一架。”
符文也推开高真的手一顿，高真看着他眼睛一点一点瞪圆，跟着小猫似的特别有趣，高真就喜欢把学霸那张冷冰冰的脸逗得鲜活生动，像逗炸毛的崽子似的，又笑嘻嘻地去顺毛：“我也探探情况呗。他没飞起来也没用爪子，力道估计收了一半，不过我也没尽全力，真要打起来——”
符文也不可置信，他甚至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头，才问：“你说什么？”
高真狠狠地咬着唇角，眼睛眯起，特别像一只伺机在黑暗里的少年孤狼，摩拳擦掌，正准备大干一场：“只要不让他们变成虫子，我觉得我还不一定会输的。”
“你说的真的假的？”符文也看着他倒吸了口气。
“哎呀学霸你见过的，真哥我一挑三不带怂的。”高真自信地挑起眉毛，他朝符文也看来，突然眼神一变，手掌撑到符文也耳边，蹭着他的耳廓，压在窗户上，头一低，在对话耳边飞快地说过，“说不定，老子回头真能干死几只虫子哈哈哈！”
符文也被他这动作搞得满头迷惑，还没开口就听到高真敲了敲窗户，又猛地夸张地拉开了玻璃窗，然后把头直接挂在自己肩膀上，声音懒洋洋的：“小东西，跑这儿偷听我和你傲娇小哥哥说话是不是？”
符文也转过身，窗户下的阴影里，如果不是高真眼尖，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林雅藏在下面。小孩子被人抓包，脸蛋红扑扑的，视线东躲西藏，最后才慢慢吞吞地走到窗前，踮起脚，探出半颗脑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红色果子，用虫语说：“我不是故意的。”他把果子喷到符文也眼前，小声道，“我想给哥哥吃。”
“哈哈，苹果味儿。”高真毫不客气地抓走红果，咬了一口，汁水充沛，他在小孩又惊又怒又委屈的眼神里，猛地把果子塞到符文也嘴里，“学霸儿，你给这玩意儿下了什么迷魂药儿，怎么不见人给我送吃的？”他说完不等别人回答，手一撑跳进室内，顺手把小朋友一拎放到窗台上。
林雅吓得身体晃动，根本没坐稳，一个跟头倒栽进符文也怀里，眼眶的泪水呜呜地掉了出来。
符文也把他抱到窗台上，他先把嘴里的果子嚼了两下咽下去，果然满嘴的苹果味道，又俯下身去给小孩擦眼泪，小孩子皮肤嫩，擦的脸颊微微发红，符文也忽然用地球话：“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林雅抬着头，眼睛里很迷茫而纯真，他的泪珠挂在睫毛上，似乎不明白对话在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牵着符文也的衣角，生怕在掉下去，柔弱又敏感，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
“是我多想了。”符文也轻声自嘲了一下。
窗户里，高真敲着盆用生疏的虫语喊起吃饭。
符文也摸了摸林雅的脑袋，抱他下来：“我们进去吧。”他原本开了门走在前面，林雅却小跑上前，怯生生地拉住自己的袖口，在自己看向他时，低着一个小脑袋：“怎么了？”符文也蹲下来问他。
“白屋。”林雅用力低着头。
符文也听到这个词，猛地屏住呼吸，他的声音越发温柔，像春风一样，用虫语问他：“白屋是什么？林雅你告诉我好不好？”
“白屋。”林雅又重复了一遍，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哥哥，他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所以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说，林雅还是忍不住开口，他仰起头，眼框依旧红红的，“要去白屋。”
符文也愣了很久，蹲下来，慢慢地问他：“你让我去白屋？”
林雅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去白屋，就可以走，离开这里。”他更加难过了，几乎哽咽，手指终于抓到了对方，脸颊微微发红，小声地问，“可我喜欢哥哥，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符文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越发对那幢高耸的大楼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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