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013
交易的过程干脆利落，估计总共花了不到两分钟。符文也想要让他们放过林雅的腹稿还没打过完，他听得很清楚，对方原本只要了他一个人，林雅只是个凑巧的买一送一，他心中腹稿还没打完，对方已经撑着车厢地板上来，后厢门一关。
车内瞬间漆黑。
原本就没有熄灭的发动机高速运转起来，经过地下出口缓冲带的时候，符文也故意出了声音。
对方点了个蜡烛，不知道从哪里搬了把椅子，可能是车厢里本来就有的椅子，坐到了他对面，近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接着忽闪的烛光，他看到对方身上的皮夹克和圆帽，符文也立刻想到从包博士家里下来后在楼梯口打电话的男人。
“很冒昧用这种方法请你过来。”对方脱下帽子，但蜡烛放在地面，离他有一段距离，烛光很朦胧地在他脸上打出一个轮廓，根本看不清五官。
先礼后兵。如果真的有一丝尊重，就不至于现在还把他塞在笼子里了。
符文也手指虚掩在林雅面上，不过对方要装样子，他大着胆提出：“先生既然只是找我一人，这个小朋友就送回去吧，大人谈事情让孩子听了也不好。”
“是我考虑不周。”
对方只字不提林雅只是佣兵头子随手带上的，符文也心下一沉，越发觉得这人的目的古怪而可怕，他们也就在包博士家楼下打过一个照面。到底是要他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对方花费三百万把一个只见过一面，不知道底细的人绑过来。
正在符文也冥思苦想不得解惑的时候，对方却走了过来，这人左腿有些瘸走路的时候有点高低肩，符文也看着他走到笼子前，只是他站在面前彻底挡住了烛光。
摸着贴着手臂的小飞刀，符文也屏住了呼吸。
接下来的举动更让人吃惊，装大型宠物的笼子，锁按在顶部，对方拿出了钥匙，锁开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符文也按紧了飞刀，下意识想逃跑，对方也就一个人，还是个有点瘸腿的，自己身边带了武器，不一定就拼不过。只是他意识想动，但塞进笼子里压麻痹的腿脚根本使不出力气。
在对方把手伸进来的时候，符文也呼吸更紧，飞刀已经滑到手心里。
动手还是？
下一刻，他感觉到身上林雅小小的身体再颤抖，对方提着林雅的手臂把他抓了出来：“你干什么？呃——”符文也紧跟着站起，只是腿还未打直就钻心似的抽痛了起来。原来长时间的血液不通，身体又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再加上青少年的成长期，居然这么紧要的关头，肌肉带着腿筋痉挛抽搐起来。
失了机会。
符文也狠狠地咬住嘴唇，心里懊恼不已，手指掐着腿部的肌肉，硬生生地扛过了痉挛得恨不得打摆的三十秒。
而头顶的那把锁早就又落了下来。
那人提着林雅，林雅紧闭着眼睛，他心里想着符文也的嘱咐，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是身体的颤抖根本瞒不住，好在对方根本不在意。伏战家的崽子，卖他一个面子，没必要弄死了，至于伏战会不会从这个小亚雌身上查到自己这里来。老枭扯着嘴角，笑容讥讽着透着运筹帷幄的自信，等他查到的时候自己早就在黑区“死了”。
他拉开车厢后门把小孩扔了出去。有一瞬间是照进来一线光线的，但他背着身，依然没有露脸，最后他又重新坐回到那把椅子上，隔着一段距离，看向笼中的少年：“这下清净了。”
符文也的心确实随着对方的举动沉甸甸的落了下去。林雅明显是一个可以制衡威胁他的筹码，这人说放就放，说明对方轻狂自信，也说明他要自己做的事情，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
符文也把飞刀塞回自己的袖口里，用力掐了一下手心，吸了口气，慢慢再次开口：“先生请讲。”
老枭曲指瞧着自己的膝盖，他有些惊讶少年的冷静，这么年轻的亚雌能够在陌生的困境里做到这个地步，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又聪慧机敏，老枭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但有时候太过聪明了，容易坏事。
符文也只觉得对方的眼神突然变得敏锐又不善，似乎把自己从上到下盯了又看，他心口悬着，舌尖抵着上颚，轻轻吐出呼吸：“我能做到什么？”
老枭忽然裂开了笑容：“三天后是圣祭日，雄子和他的护卫队会在今天晚上八点到达白塔。”
听到熟悉的白塔，符文也眼皮一跳，他默不作声地垂下头。
“圣祭日每次都是大阵仗，十个名门望族的高等雄子，一来一回有时候折腾掉几千上万的人。”老枭继续说道，“那些金汤匙里的雄虫，一个人就要几十个亚雌服侍，上百个亚雌备选。”更不要说，承担护卫指责的雌虫，十个雄虫，元老会派了五千人的护卫队，几乎能塞满一艘军舰了。黑区的执掌人安德雷更是专门收编了一只高等级雌虫兵团，日夜负责白塔外部的安保。
“雄虫里面有一个叫做何文的，是你这次的目标。”
“我要怎么做？”符文也不是第一天来到虫族世界的小白，他恶补了无数虫族的基本知识。在雄雌偏差系数极大的虫族，雄虫的珍贵程度可以说是……嗯，被拍出一件先秦易碎文物，需要日夜放在保险库里并且派保镖看守的存在。
虫族的社会资源可以说大量的倾向了他们，社会的金字塔等级关系非常明显，从来不是雌虫和亚雌穿不起精致华美的衣服，吃不起高档餐厅里摆盘完美的美食，而是这些象征华美富丽的东西，某种程度是属于雄虫专有。
“你要把他带过来，交给我。”老枭缓缓地说出了如果被任何雌虫听见，就会直接把他枪毙处决的命令，怪不得他的交谈要放在一辆移动的运输车上，只有他和为他开车的心腹司机。如果是固定场所，只要稍微不注意，这很容易出现意外，因为雌虫天性逐雄，他们从骨子里爱怜着雄虫，甚至把与魔虫的战争都形容成为雄虫而战。
雌虫可能会为你效命，但他不会为你去偷一只雄虫，还是来自贵族世家的雄虫。
“呵！”符文也轻轻笑了一下，他的舌头快速地在嘴唇上舔了一下，“我觉得您高看我了。”
“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手段，甜言蜜语哄着他，还是跪着给他磕头□□。”老枭的声音突然变得残酷又快速，他盯着那张明显符合雄虫审美取向的脸蛋，用命令似的语气，“你必须把他带给我，不然我不介意——”
“花三百万听一下脑袋炸开的声音。”
这句话一出，空间变得特别安静，安静到窒息，那一点快要燃烧到尽头的烛光，甚至放大了这种静谧中的恐怖。
软的话说完了。老枭心想，我该用一些硬手段了。
“只有我一个人吗？”
老枭敲打着膝盖的手指一顿，真的是非常聪明的孩子。他的眼神甚至有点欣赏，不哭不闹，每句话都切中要点，要不是缺一个很重要的工具，他有点想把这孩子收成徒弟了。
“白屋里会有人给你指示的。”一个少年当然是不保险的。像他这样的用来勾引雄虫的漂亮亚雌，老枭准备了几十个，还不包括其他混进白屋各种岗位上的人。只是那些人都没有这个精致漂亮，让他第一眼就觉得，这是机会。
这个局他布了九年，快要收网了，才出现这么一个称心的亚雌，他出现的时间太短了，不然他肯定从小教养，把他养得从头发丝到吐字的音都符合雄虫的审美。
老枭看向符文也的眼神，甚至带了残忍的仁慈：“你有一张非常漂亮的脸，雄虫无脑又慕色，孩子——”他忽然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笼子前，声音压得极低，像某种挂在头顶上的铡刀摇晃时的声音，“你啊比他们都多了一把武器。”
那跟点着的蜡烛早就燃完，黑暗里只能听到对方的脚步。符文也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纵然他已经万分警惕，但对方再次把手臂伸下来的时候，他依然无法躲避，这么狭窄的空间，他的手脚都被框死无法舒展的地方，一把被对手抓住了手腕。
像一条滑腻的蛇，把毒牙扣在他的手腕上。
符文也再也忍不住，挥手就滑出了飞刀，贴着对方的小臂肌肉切了进去，血的味道一下子就散开，对方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松开拽住他手腕的力气。
“啊！”符文也惊呼了一声，冰冷的针头沿着手腕的骨头缝注了进去，笼子被这一番挣扎锤的哐啷作响，差点把符文也的声音盖住，“你给我打了什么？”
“微型监控器。”老枭收回手，他随手拔下小臂上的飞刀，从上而下，把那把沾了血的飞刀递下去，“如果你想跑。”
“砰——只需要三秒钟。”
“像一朵烟花吧。”
伴随着飞刀下来的还有一张明信片一样材质的卡纸，符文也一手捂着被注射过的手腕，一手紧紧地抓着刀和纸：“三秒？”
“记得那人带到纸上的地方。”
老枭敲了敲隔着驾驶室的那面，车速缓慢下来，他在跳下车前，对着少年难得存了一丝好心，对这个美貌聪颖，但在最后关头却还是沉不住气的少年说：“小心用你的刀，精|虫上脑的雄子可能怜惜你的身体，但他们身边的雌虫会生吞活剥了你。”
车子停下来以后再也没有晃动过，甚至发动机的轰鸣都没了。
符文也从笼子里爬出来，他走得很慢，几乎跪在地面上一边摸索一边向前，终于触及到那扇虚关的车门时。
车门猛地被拉开，大量刺目的光线射了进来。
符文也下意识挡手遮住眼睛，却被人粗暴的拽下手臂，抓着他的脸对着眼光，符文也把另一手里还扣着那边飞刀和纸片塞进袖口里，勉励睁开眼睛。
刺目的日光，照得他生理性落泪。
原本动粗的雌虫在看到那张青涩又精致，锋锐又俊昳的面孔，那些从泛红的眼眶里贴着白皙的脸颊颤颤微微落下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滴到他手背上，滚烫到仿佛带上了温度。
德文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松开手，满地点头：“果然好看的，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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