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摸月光
周寻顿了下，语气飘渺，“不知道。”
杜月凝的眼泪再也受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脸颊瞬间湿漉漉的，喉头像是被塞了一块又湿又重的棉花，难受到要窒息。
“所以……你猜到了我要说什么是吗？”
“你今天给我买蜡烛，一个不字都不说……是……在跟我说再见？”
周寻心口一窒，“我……”
杜月凝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
她早该猜到的，从今天他一早不对劲时，她就该猜到了。
“什么时候走？”
“今天。”
杜月凝看向他，指尖掐进掌心，艰难地喘了口气，鼻酸难耐，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在一瞬间被戳破，胸腔痛意好明显，明显到她想狠狠地锤上去。
他今天走……今天才来告诉她。
所以……他是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之间，是不是想奔赴的只有她？
她从小就不愿意去争取，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也没有抱期待去拥有，但是面对周寻，她积累了所有的勇气，但这些勇气也只能让她到这一步了。
她问不出这些质问的语句。
更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承受不起。
她吸吸鼻子，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笑容。
“那周警官，你一路平安。”
周寻看着她克制的哭腔和滚落的眼泪，很想把人抱进怀里，温柔地给她擦掉眼泪，但是不可以。
从初次见面觉得这个姑娘脑子有点问题，到后来觉得这个姑娘真是别扭的厉害，一次次积累的心软，汇聚成心动，说不喜欢，连自己都骗不过。
他作为警察，承担的责任很重，不仅是面对罪犯的枪林弹雨，更有恶意报复，但是这一切都不该由他的另一半来承担。
尤其是杜月凝这样的姑娘，一点脾气都没有，一点要求也没有。
不论跟谁在一起，她都能把生活过得很幸福，不必须一定是他，不需要去心惊胆战。
而且他清楚，她的父母的理想女婿，不是他这一卦，更何况连他都不清楚他能不能回来，与其让人姑娘日后去为难，去伤心，为什么不干脆就此打住。
他沉默了很久，也只是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后来杜月凝有些记不清那天他们还说了什么，她回了家，很安静地回了家，坐在落地窗前发呆，很久。
第二天醒来，阳光顺着床帘落进来，照在枕头上干涸的水迹。
她叹了口气，揉了一下干涩的眼睛，睫毛黏连在一起，睁眼都有些困难，像是长了细细密密的小刺。
半晌，杜月凝才拥着被子坐起来，脑袋懵懵的。
昨天的记忆陆陆续续地涌进来，她觉得好突然，好不真实，却又不得不去接受一切就是这样的事实。
她抿了下唇，压下嗓子里的酸涩，真不想醒来。
醒来这么难过，心里这么空，这么酸。
周寻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走的突然，归期未定。
三天后，徐延从医院回来，才知道队长替了他的位置，提前四天去了疆乌，还让他代理队长的位置。
他失魂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布满血丝。
从入警队那天，他就一直跟着周寻，就听到队长对大家说，跟着他，他会让大家平平安安出去，健健康康回来。
这句话，周寻从未食言。
这次去疆乌的案子，是徐延提出来要去的，而最后去的还是队长。
“我操他妈！”
杜月凝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失恋，单恋失败，也算失恋吧。
理智反省，多社交，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些走出失恋的方法，似乎能采纳的只有第一个。
她不知道周寻的告别是不是绝交的意思，也不知道这次的案子是不是有通信管制，但是一直到他走后两个月，她一条消息也没有收到。
她想，大概是手机上交了吧。
又或许，他说的告别，是再也不见的告别。
步入阳春三月，离周寻离开已经进入第四个月了，他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从周寻走后，杜月凝再也没有跟金莹莹主动提过周寻的事情，她表现的也很平淡正常，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以至于金莹莹压根没发现她跟周寻早就掰了。
金莹莹也跟吴研打得火热，火速进入了热恋阶段。
她向来爱的明确热烈，投入了就万分认真，等她回过神来发现不对时，一个多月都过去了。
金莹莹忍不住问，“月凝，你看春天的气息多浓烈啊，郁金香啊，樱花啊都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杜月凝弯了下嘴角，“好啊，但是你不跟吴研去吗？”
“哎呀，那我也不能重色轻友啊！”
金莹莹咳了一声，“那个……月凝你就真不打算再喜欢个人？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杜月凝这人本来性格就内向，情绪什么的也很少外露，看起来周寻这件事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她的变化。
她偶尔会出神发呆，笑起来也比以前声音，经常明明是笑着，眼睛里却又淡淡的愁。
好像，没以前那么开心了。
杜月凝愣了下，只有几秒，摇摇头，笑，“算了，恋爱太麻烦了，我现在很喜欢一个人的生活。”
金莹莹惊愕瞪眼，“你不会是为情所伤，从此断情了吧！”
她终于被逗笑，“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现在先工作比较重要。”
“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被伤得太厉害！”金莹莹拍拍胸口，“那没事，咱们可以先搞事业，钱到手了，有的是小帅哥让我们嫖！”
杜月凝抿唇笑，“嗯，说的对。”
其实过去这么久，她已经很少会想起周寻了，只是看到亲密的情侣时，她还是会想起周寻纵容又无奈的表情。
她跟周寻的事情没有往外说，也没有必要，金莹莹也守口如瓶的很。
但这件事，还是被段宏文知道了。
段宏文从后面追上来，拍了下杜月凝的肩膀。
“小杜，周末有时间吗？我这里有两种电影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杜月凝茫然转身，抬手摘下耳朵里的蓝牙耳机，瞳仁里有出神后的不聚焦和疑惑，“段老师，您刚刚说什么？”
段宏文笑着又重读了一遍，语气很真诚。
要说以前杜月凝可能听不出这话有什么深层含义，但现在她也是喜欢过人了，也这样耍过这样的小心机，她怎么会不懂。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距离，“不用了段老师，周末我没有时间，您还是找家人或朋友去看吧。”
段宏文有些尴尬，不自然地干笑了声，“呃，小杜你不也是我的朋友吗？怎么因为我年纪大？”
“……当然不是，段老师您误会了。”
“还是跟我去看电影很为难？”
杜月凝有些无措和为难，眉心细细拧了下，但还是努力去学会拒绝，“不是的段老师，最近工作太忙了，周末我比较想拿来补眠。”
拒绝完以后，她又后知后觉发现，这也是周寻教的。
明明以为生活里早就没有他了，却发现丝丝缕缕他都存在，侵润了她的每一处生活缝隙。
杜月凝坐在地铁上，耳边叫嚣着网络很红的小情歌，很甜，明明听了以后会觉得很幸福，可是她却觉得舌尖苦涩。
快五个月了，她一点周寻的消息都没有。
从他离开后，杜月凝再也没有在警局外闲晃过，也没有故意在执勤的地方守株待兔过。
无数次路过警局，也只是路过。
或许进去问问，可能能有一点消息的。
但是她没有进去过，没问过任何人，平淡的像是周寻这个人从来没有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
但是，见过月亮的人，摸过月光的人，是舍不得松手的。
所以她不敢在他离开时，放任自流。
六月底，杜月凝再一次被秦秀梅安排了相亲，只是这次是她答应了去，不是被迫去相亲。
她想，她也要多社交一下。
他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厅，在市中心，临近地铁口，交通很方便，人流也很多。
当然太阳也很大，走到咖啡厅这短短的距离，她也热了一背的汗。
秦秀梅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一个三十刚出头的男人，西装革履的，看起来就很符合她嘴里说的腰缠万贯，海归精英。
杜月凝拉开椅子坐下，把包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抱歉丁先生，让您久等了。”
“我也刚到一会儿。”丁晟推过菜单，又体贴地递过纸巾，“看看想喝什么？”
杜月凝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手表，她认识的牌子不多，刚好这只表是她认识的柔莱斯，她指尖一顿，倒也没多惊讶，能让秦秀梅看上的，到底是有丰厚家底的。
杜月凝点了一背杏仁奶昔后，把菜单递还给了服务生。
“杜小姐今年二十五？是在财经杂志工作？”
她点头，“嗯，做市场编辑。”
其实她现在是二十六了，五月十日，她刚过了二十六岁生日，不过她不打算解释。
丁晟很有礼貌，言行举止都克制有分寸，也看得出来他确实是认真来相亲地，问的问题也很有目的性，没有来来回回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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