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甜的
这天临下晚自习坐班老师有事先走了，班长开会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沓白纸，搁到了讲台上。
他推了推眼镜，翻了下那沓比较厚的白纸。那是一份身高体重表，另一份比较薄的是报名表。
他敲了敲黑板，底下的同学抬起头来看他。
“下个星期三，学校要开球类远动会……”
班长话还没有说完，底下就响起一片狂欢。他连忙抬手示意让他们先别吵，片刻后，杂乱的吵闹声渐渐褪去，他才开口说道：“远动会为期三天，可以请家长来看，另外谁会踢足球，可以到体委那报名，男生女生都要有人参加，否则就是弃权。”
他接着又拿起另一沓纸，说：“那天晚上量身高，谁如果觉得不合适，想改可以到我这儿改，免得冬季校服回来穿不了。”
接着他手撑着桌子蹙了蹙眉，说：“不过我觉得还是别改了，人家毕竟量了那么多年的校服，比咱懂，我看了一下，基本上每个人都往大写了点，三年我估计也长不了多少。”
底下没说话，班长就当他们默认不了，但还是为他们考虑道：“那行吧，这几张表就先在我那儿放两天，谁要改就来改好吗。”
这时体委意识到一个问题，听班长的意思，这么大的事就交由他一人全权负责了，他就不干了，男生没问题，但他们班的女生就……很难把人选齐，女生对于球类是不碰的，更不要说是比赛了。
他也不想得罪人，于是他扯着嗓子和班长说：“哎，等等！我选人你干什么？”
班长从讲台上下来把报名表交给他，说：“等下周一的时候我负责去体育部抽签。”
体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仰头望着他，“那意思就是说赶这周末就要把人凑齐了？”
班长笑笑点头，拍拍即将崩溃的体委的肩膀，说：“放心，我手气好，一定给咱班抽个好签，争取别碰到七班。”
某次体育课上他们和七班踢过足球，对方的实力在他们之上。
众人一时间个个面露难色，但不知最后是谁打破沉默，问班长，“那咱是不三天不用上课，晚自习也不上？”
这人说着语气变得兴奋起来，班长不想打击他，但奈何事实不如他所愿，他报以遗憾地对他说：“课是不用上，但晚自习正常。”
“啊—”
班里的同学纷纷拖长声音哀叹道：“什么呀。怎么还上晚自习啊！”
班长为了稳住他们的心又补充道：“但是咱起码有三天的休息时间……开完就是周六，下周就上两天的课！……还有国庆呢！”
这么一说，他们不幽怨了却反而更闹腾了，谈论的声音瞬间放大，班长想制止但一看后面的挂钟，便放弃了，随他们去了，反正剩一分钟下课了。
等下课铃声一响，书包一背他们便把这个话题带出了校外。
凌寒和宋阳一只脚都跨出门了却被体委叫住了。
体委和善地看着他俩，抿成直线的嘴张开，问：“那个，你俩谁参加？”
凌寒和宋阳对视一眼都摇头。
体委也不气馁，男生他没有问题，他发愁是因为女生，他说：“那行吧，我再去找别人。”
下楼到校门口的时候，凌寒推着自行车问宋阳为什么不参加足球比赛，他说：“没意思，不想参加，而且我踢足球又不是厉害，篮球也是玩玩儿，还是算了，不拖大家后腿了。”
凌寒说：“我是不会足球，从小到大都没有踢过。”
宋阳边走边问，“你初中的时候身体上是有什么样的问题啊？”
凌寒说：“不能吹风，不能感冒，不能吃辣……总之不是什么大病，别担心了反正现在已经好了。”
“哦。”
凌寒再没说话，那的确不是大病，但他却意外和同龄人拉开了距离甚至是年龄。落下的时间就要加倍的还回来。
包括三天的远动会他都打算用来学习。但往往计划比不上变化意外总是先来临。
这天是远动会的第二天，他接到了赵雪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他为什么不和她联系了，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姑娘不要她了。
他解释说，没有，是学业忙，顾不上她。
赵雪提高了声音说：“现在高铁那么快，几个小时就到了，你就是在找借口吧？”
高铁，她怕不是忘记了他们这儿没有高铁，上哪去坐？
凌寒回了几句嘴，又哄了一会儿赵雪便安静下来，许是孤身一人在外孤单的很吧，所以才说了不怎么理智的话。
凌寒临挂电话前说问：“你十一回来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大三的学姐组织了一次去成都学习的机会，我报名了，时间就是十一，所以回不来了。”
“……行。”凌寒只得妥协，“那你把握机会啊。”
操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他却觉得有一丝冰凉，赵雪和他好了几年有时候是会发脾气但绝不会无理取闹，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而宋阳和周知许去看其他班级比赛了。
只剩下他一个留在五班守着阵地，坐在桌边，了无生趣，在瞥了一圈黑压压的人头过后，他下意识地把手踹进了裤兜里，想掏手机。
发觉口袋是空的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操场，还有领导在场。
五班今天的比赛尚未开始，托班长的福，昨天他们不和七班打，所以晋级了。今天是和四班对战。
男生是顺利晋级但女生就比较不顺利了，他们班昨天的的战绩还行，但今天早上对上了一班就输了。
班级的其它人不是满操场的瞎转悠，就是在班级里偷摸着打牌，班长发现非但不制止反而加入了其中。
昨天他回班找水喝就看见周知许被他拦住，问她要不要加入他们。
周知许扫了眼围了一桌子的男生，果断拒绝，她回座位拿了顶棒球帽戴上就从他身边经过走了。
他很好奇班长怎么会叫周知许加入他们，周知许平时压根就和班长交集不多啊。
班长“嗐”了一声，对他说：“她个子小，还长了张娃娃脸，谁看了不想逗逗，单抛开这个外在不说，她本人也挺可爱的。”
凌寒闻言挑挑眉毛，扭头看了眼周知许消失的方向，便抬脚跟了出去。
周知许是周知委的妹妹，所以他不能看着她被欺负或者被占便宜。
凌寒以为她去操场了，结果到了操场没见她的人影问了蒋文香才知道她去超市买吃的去了。
她买了袋山楂球。
周知许一旦喜欢上什么东西就会喜欢很久，比如吃的喝的，听的歌都是，直到某天她觉得没那么喜欢了，才会换。
但如果是个人的话，她……就不知道了。
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喜欢上什么人，自然也判断不了，她是会喜欢很久直到腻了换掉还是会和他好一辈子。
心低的某个声音告诉她说：“你不会把他换掉的，是后者，你会喜欢他一辈子。”
周知许今天也买了山楂球，她边和宋阳吃，眼睛却看着投篮的高二帅哥点点头，低声道：“嗯，你说的对。”
这些天因为凌寒的关系她和宋阳逐渐有了交集，此时和宋阳正站在一起，她的这句话还是让他听见了。
他的目光落在周知许的侧脸，纳闷地问：“我说什么了就对啦？”
想比凌寒的不着调和自恋她更喜欢和宋阳相处，宋阳不自恋为人也踏实暖心。
她笑说：“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
宋阳没心眼地相信了。
头上被敲了一下，周知许猛地回头去看。只见凌寒敲她的头的那只手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人赃并获抓了个正着。
周知许问他干嘛，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你还喜欢自言自语？”
周知许有些尴尬，她缓了片刻说：“……是啊，怎么了？不能啊？”
凌寒说：“能能，你在家里也自言自语吗？”
周知许摇头。
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没有人说话，无论是宋阳还是凌寒，周知许把山楂球的口袋递到凌寒面前，他瞥了眼，静了片刻，从中取了一颗。
意外的，很甜。
浅红色的山楂球裹着白色的砂糖，入口那些糖粒就化掉了，手指上沾落的白色被凌寒舔掉。
许多年后凌寒回想起高中吃过最甜的东西大概就是它了。
下午，五班的比赛正式开始，体委亲自带头上阵，额头上箍着黄色条纹发带，将不长的刘海绑起来。
出发前他们几个在阵地边上商量了对策，体委个子不高，一米七五，负责后卫。
他对蓄势待发的将士们说道：“兄弟们，我昨天看过四班的比赛，知道四班的实力与我们不相上下，所以今天我们要拿出看家的本领，要是赢了我们就可以顺利晋级明天的决赛！”
队伍中有人笑说：“哎，你昨天还不是说重在参与吗？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体委：“……”
队伍里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又开始哄笑。
“那不是没有碰到七班嘛，所以体委才那么斗志昂扬。”
“不对，是因为咱昨天赢了比赛，体委今天飘了！”
“也对，也对！”
体委：“……”
一帮人嬉笑着，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周知许遇到自己班比赛看的比以其它班更认真，眼珠随着自班人动而动，手里刚打开的一袋的山楂球都忘了吃。
五班的整场比赛进行的算顺利，最后比分44比42危胜四班，成功晋级。
班主任夸了一顿他们，几个大小伙子立马乐开了花儿。
此后的比赛更是拼近了全力，一天后的决赛夺得了第二的成绩，刘还在队伍解散前说要请他们全班吃饭。
因为正值周末，班里离家远的孩子需要提前回家，所以刘还就把饭局提前到了下午三点，说，如果是实在需要赶车的可以提前回去。
蒋文香就是那个需要赶车的人，所以她一放学和周知许打了声招呼和班长说了一声就背着包走了。
周知许把书包先送回了家，去了班级规定的地址，本来今天班级夺了第二她挺高兴，但前脚刚跨进大门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老妈在电话里说：“你把衣服脱下是让我给你洗吗！啊！你都十六了懂不懂得心疼大人啊，我们挣钱你以为很容易吗！你一个星期一百，就不能省着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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