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寒
大寒
（1）
“学校本来是打算推另外的人来演讲的，但考虑到你也是我们学校预备读博的比较年轻的新人，我才推荐你去的。”莫林看着面前的林叶，距开始演讲还有半个小时。
“我知道。”
回想着那天还好不是直接在餐厅哭了，只是回宿舍，不至于丢人，林叶一回去，便几乎不再出校去玩，而是认认真真为自己的演讲作准备。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站上这样大的国际化研讨会，未免有些紧张。
……看到这会议厅甚至还配了同传室就更紧张。
……看到来的翻译是……祝一尘？
“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林叶？”莫林叮嘱到一半，看见自己学生一直盯着另一个方向看。
“那边是我们学校请的翻译，长期合作的。你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但她的情绪却又不像是紧张，而是转变成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人的心理向来是复杂的。莫林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他这学生应该是和人家认识——且关系不浅。
林叶不太想被看出来，她点点头，偏头和导师说：“去打个招呼吧。”
长期合作。
长期合作……
看着祝一尘一步步向她走过来，林叶在心里反复琢磨了这四个字。
——意思就是说，他真不会去国外了？
没来得及多想。
对面的人已经朝她伸出了手，笑得彬彬有礼，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好，我是这次研讨会的翻译，祝一尘。”
没有时间留给她犹豫，林叶扬起个笑来，也伸出手去：“你好，这次研讨会的主讲人，林叶。”
“合作愉快。”
他的手心温暖，又好像带了些湿润，一瞬间的握手结束后，林叶感到有片刻失落。
男人朝她点点头，没多说一句话，仿佛一个月前在餐厅的那出“一见钟情”的戏码并没有上演过。
她看着他离开，低头去整理文件。
“你们认识？”莫林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必然有些什么。
“认识。”林叶知道她瞒不住老师。
莫林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待会正常发挥就好。
“好的，我知道。”
（2）
“关于晕轮效应，我想提出的见解基本如此。谢谢大家。”
不用看见她本人。光是听着她的声音，祝一尘都能想象出她弯腰致谢的姿态。
摘下耳机。
“你这样的人才，我是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同行的同事对着祝一尘感叹了句。
透过玻璃门，祝一尘看见林叶笑盈盈地正和她们学校一个教授说着话。
喉咙有些干，好想吸烟。
设备摆放归位，他一边放一边漫不经心地答：“我啊，当时就没考上这个学校，所以这就圆梦来了。”
同事：“……”
（3）
“林女士。”
他没有跟着他们公司团队的人走，而是说留下有些事——等在门边“守株待兔”。
林叶一出门，就被逮住了。
“祝先生，”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下来：“有什么事吗？”
校内是不允许吸烟的。
祝一尘就那样注视着她，安安静静的。
“林女士今天的演讲很成功，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他的声音缓缓地，像是有意勾引她：“那现在，我们也算认识了，你考虑加个微信了吗？”
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即便穿着如此正式的西服也掩盖不住他那种气质。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
“祝一尘。”
林叶突然直呼了他的全名，没打算再继续和他演下去。
她想起那天晚上，昏暗的灯光，他抬头望着她，她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听着他说：“这位小姐，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在。”
“你，不是要出国了吗？”
“我没有签合同，签了和你们学校五年合作的合同。”
“因为我吗？”林叶的声音有些发颤。
顾不上面子，或者别的什么了，就像她和严艺说的那样，只要他留下来，她就原谅他了。
“是。”他回答得很快，似乎在等她的下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吗？”
“是，一直喜欢你，学神小姐。从高中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祝一尘按着她的肩膀，微微低头和她对视：“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晕轮效应。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后来就越来越喜欢你。”
好丢人，林叶在心里暗暗想，真的很丢人，因为她好像又要哭了。
“那，学神小姐喜欢我嘛？”他笑了，伸手帮她擦着眼泪。
人家在哭，你在笑。
好烦。
“我不告诉你。”林叶别过头去，傲娇地哼了一声：“我不喜欢你。”
“啊，是吗？”
祝一尘摸出手机，似乎是点开了一个录音。
人声嘈杂，音质不太好，但能很清楚地听到个少女清亮的声音。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也一样。那我们京北见……最后祝各位学弟学妹明年高考顺利，金榜题名……谢谢大家……”
录音结束，场面重归寂静。
林叶微微睁大了眼。
（4）
“你听，你亲口说的，喜欢我。”祝一尘拿着手机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抱歉，当时我家实在是有事，所以没能来找你，我托我朋友来的，”他停顿了下，不复刚才那般有些得意的样子：“我其实也不知道你现在还喜欢不喜欢我，我也不清楚你是不是这些年……已经有新的喜欢的人了，但是我还是想争取一下。”
“林叶，我喜欢你。
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天知道她已经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祝一尘，如果你能回答对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林叶吸了口气，尽量去平复自己节奏有些混乱的呼吸。
“什么问题，你问。”他的表情特别认真。
“canyoutellmehowmuchtheshirtis”她已经挺久没有说英语了，但这句话她说得很慢，咬字清晰。
祝一尘听完就笑了。
“yes,it''sninepoundsfifteenpence”
“现在，我可以亲你了吗？我的，女朋友。”
五年的遗憾，似乎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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