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压轴
掌柜的看着面前一行人，笑呵呵地问道：“几位客人想要买点什么？”
反正回天九阳果与千年火人参都被买走了，李和和很是随意：“你看着选吧，反正是凑二十万两用的。”
掌柜的早有准备：“店里有药材礼盒，里面都是珍贵而不可多得的药草，只要十五万两一包，姑娘可感兴趣？”
他取出一个抽屉，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十来个纸包，柔软坚韧的桑皮纸将药材包得妥妥帖帖，还用红绸缎系好了漂亮的绳结，拎上就能拿走。
……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有，白玉京财大势大好像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李和和付了钱，随手挑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稍微掂了掂，别的不说，份量还挺足的。
“好嘞，几位客官慢走。”掌柜的数着银票，喜笑颜开。
李和和也懒得拆开纸包看了，反正买什么并不重要，她转头嘱咐侍人：“买够二十万两了，带我们去第三层吧。”
第三层的入口藏在之前见过的那座假山里，侍人熟练地依次转动假山中特定的十块石头，一个足有九尺高、可容纳三四人的长方体箱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实在是有些……像个竖着的高大棺材。
李和和虽然心里有些抗拒，但都走到这一步了，也只有进去。
见三人都站稳了，侍人又去操控假山内的机关，只听得徐徐的机簧声响起，棺材盖——哦不，箱门缓缓关上，整个木箱开始平稳而缓慢地上升。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机簧声停了下来，箱门也慢慢地打开，三人终于重新回到了地面。
这几日都在山中不知岁月，重回到金陵才又感受到深秋的气息，这几日似乎都在下雨，天虽然是亮的，地面却湿漉漉泛着水汽，火红的枫叶从枝头飘落，将大地浸染上殷红的颜色。
不远处就是一座三层高楼，门口的匾额平稳有力地书了“鉴宝大会”四个鎏金大字，走进一看，此处是一个极为开阔、共有三层的会场，四壁镶金嵌玉，顶上的花灯也是小叶紫檀作骨，拂林琉璃为衣而制，灯骨上还细腻地雕刻了福寿延年的图案，精美又华贵，楼中每个角上都摆放了一座百鸟衔环金制熏炉，袅袅的熏香在空中缠绕，沁人心脾。
会场正中则是一个宽阔的舞台，每一层都约有二十来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都能看到舞台中央的情况。进了第三层的人，没有高低大小，只分先来后来，三楼的房间可纵览全局，自然是最紧俏的，好在三人动作快，又运气好，幸运地占到了最后一个三楼的房间。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一会儿，台上正有人对拍品进行介绍。
介绍人是金陵珍宝阁的大掌柜，据说是梨园出生，声音格外洪亮。他穿一身秋香色绣金元宝的绸衣，在台上走来走去，滔滔不绝：“此剑名为青霜，剑盈青光，刃如秋霜，故得此名。这是铸剑大师崔有生前所铸的最后一把剑……”
杭策仔细地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感到有一丝奇怪：“这舞台怎么好像是空心的？”
终于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李和和扬起头，得意地解释：“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戏院啊、舞台啊，都会在台下埋一口大型的水缸，有些甚至还会挖一口井，有聚音的效果。在上面唱戏或者表演，声音都会更加清楚响亮。”
杭策不以为意：“我感觉这效果也没有好多少嘛。”
李和和听了听，声音确实不大清楚，只好尴尬地补充道：“这可能……可能掌柜的今日嗓子不太舒服吧。”
掌柜的还在继续：“……乃是用天山寒铁所制，削铁如泥，吹毛立断，青霜剑在手，天下任我走！起拍价五百两。”
……这掌柜倒是挺会说话的。
东西是好东西，也值那个价钱，但大概是在第二层见过了那么多奇珍异宝，大家的期待都提高了，居然应者寥寥。
最后这把青霜宝剑被人以六百五十两的价格拍走。
接下来的好几个拍品也皆是如此，包括了一本天竺的佛教，一块蓝田的古玉、一部绝世高手标注过的普通武功心法，等等等等。
李和和不免有些懈怠了：“白玉京这是什么意思？”
“难得的宝物都在第二层，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这第三层，不过是靠压轴的东西撑着而已。”沈明庭的眸色深沉如墨，看不清楚他的心思。
李和和正想问“压轴的东西是什么”，忽见台上又换了一件拍品，那根凤凰流苏的红宝石金簪静静地躺在展示台上。
被铃雨带走的簪子竟然出现在了这里，难道铃雨是白玉京的人？李和和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白玉京费尽心思得到了宝物，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就是为了举行一场拍卖会来盗卖宫中秘宝？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成？
掌柜的已经举起了这根簪子，为大家介绍：“这枚金簪乃是用纯金打造，娇贵精美，凤凰顶上的这颗红宝石更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姑娘拍回去当嫁妆，小伙拍回去当聘礼，包你们一辈子和和美美，凤凰于飞！”
毋需多言，在座的人都能感受到这根簪子的美丽，李和和尤甚。
拍下这根簪子，交给沈明庭，二人之间的约定就算结束了，她又可以回到自己的江湖，潇洒恣意。
只是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不舍。
但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听闻二楼已经有女声在举牌：“八百两。”
李和和跟着举牌竞价：“九百两。”
“一千两。”
两人百两百两地攀升，跟闹着玩儿似的，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三楼的一个男声出来打破了这场小打小闹：“一万两。”
……全场有一瞬间的静默，这簪子虽然精美，但却不是什么人都愿拿一万两来买的。
二楼的女人似乎也放弃了，只有李和和跟着举牌：“一万一。”
“两万两。”
“两万一。”
……
这根簪子她势在必得，不管对面出多少，李和和马上给出更高的价钱，最后，这根簪子以五万一千两的价格，被李和和拍下。
拍品被拍下之后，本应是由专人送到相应房间，但李和和还惦记着舞台聚音的事情，她果断一个飞身从三楼直接跃下至台上，亲自与掌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末了还特意道了声谢。
出她所料，这声“谢谢”也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里，不仅如此，她似乎还在舞台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李和和心事重重地将簪子取了回来，递给了沈明庭。
沈明庭接过簪子，面无表情道：“李鹤姑娘，簪子既已寻回，我们之间的约定便算是结束了，你走吧。”
这个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现在就走吗？”
李和和有些委屈，定定地看着那双藏在圆乎乎老虎面具下的眼睛，誓要从里面揪出一星半点儿的情绪来。
然而那双眼睛古井无波，主人还有着一颗坚如磐石的心：“现在就走。”
李和和的倔劲儿也上来了，反正约定已经结束了，你也管不着我，她抱着双臂，呈微微的防御姿势：“不要，我要看了压轴的宝贝再走。”
沈明庭有些无奈：“这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狐狸面具骤地在自己面前放大，近得可以在她眸中看清自己的倒影。
李和和眼中波光潋滟，顾盼生辉：“你是在担心我吗？你说是，我就走。”
老虎面具下的温度在急剧上升，似乎能够融化千年坚冰。
沈明庭久久凝视着她，轻叹一声，终是点了点头。
李和和的眼睛立刻弯如新月：“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早该想到的，这个小骗子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沈明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让她留了下来。
也罢，自己会保护好她的。
又是几轮无聊的拍卖过去，终于等到了压轴的宝贝上台。掌柜的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木匣子，宝贝装在其中，看不分明。
台下的议论与质疑声立刻大了起来，甚至还有起哄的：“白玉京店大欺客吗？挡着东西不让看是怎么回事啊？”
掌柜的早有心理准备，不为所动：“诸位，诸位，这就是本次鉴宝大会的压轴之物了，我可以说，这是鉴宝大会史上都绝无仅有的宝贝，只有获得者可以见到它的真容。闲话不多说了，懂的都懂。听懂了就开始竞价吧？”
之前那起哄的居然第一个跳了出来：“十万两！”
立刻有人跟上：
“二十万两。”
“三十万两。”
……
此时座上已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白玉京放了那么久的饵，终于到了要收网的时候了。
李和和甚至还听到了李成蹊的声音，这估计就是李斯年也想要的宝贝吧。
她转头，乖巧地问道：“我们要竞价吗？”
沈明庭淡淡道：“不必。”
他倒要看看，最后会是谁将其收入囊中。
最后，这件宝物以九百八十万两的身价，被三楼一位神秘人拍得。
李和和循声往那个房间看了看，立刻移开了眼睛。
这是一位绝顶高手，完全碾压自己的存在，她可不敢惹。
但她的心中好奇心也更甚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引无数高手趋之若鹜呢？
神秘人的银票已经送到了掌柜的手中，掌柜的一面清点银票，一面令人将这匣子送了上去。
“怎么都不清点完，就将匣子送上去了，他也不怕数目不对吗？”李和和皱着眉，忍不住吐槽：“这白玉京可真够奇怪的，你说他不图财吧，都快掉到钱眼里去了，你说他图财吧，但有些行为又很古怪。”
她还将自己的发现讲与沈明庭听：“我刚刚上台的时候，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很淡，又好像有一点臭。这厅中明明熏了香，怎么还有这样的味道呢？”
“不好！”沈明庭闻言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心中一紧，正想带着李和和越窗而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舞台上一道白光闪过，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连大地都为之一颤，碧瓦朱檐、层楼叠榭顷刻坍塌，会场里立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他只记得，自己在能够反应的最后一瞬，将李和和护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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