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赐婚
那么所有一切就通了，白莲若男扮女装并不是因为“爱好”，而是因为他是儿子，不能承继家业。
“那儿子是不是真不能承继家业？”颜染问。
“当然不能。”旁边的绣娘热情地回应她，“男人又不能生孩子，谁知道他的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万一不是他的，那家业不就外流了么？”
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女人生的孩子肯定是女人亲生的，而男人的确不能保证孩子是自己亲生的，这逻辑满分。
莫名觉得这世界的男人有点可怜。
不，可怜的是自己。
赵管事发现她的女工不行后，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好了，变得异常严厉，还特意找了椅子坐到她身旁，耐心地教导她。
一天下来，颜染觉得自己的手快要废了，自发性地颤抖，白色丝绸做的口罩沾满了斑驳的血印子。
“明天开始你得好好练习女工。”作为长辈，那怕不是自己亲生，也不能耽误了孩子学习。
旁边的绣娘也搭上话，“学好女工，到时才能绣出好看的喜帕迎娶夫君。”
“那就不娶了呗。”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在这里娶夫生女，万一娶夫生女后，她又穿了回去，那只剩无尽的相思与孤独。
可以有亲情，友情，唯独爱情不可以。
“诶，你这孩子说什么，女大当婚男大当嫁，总得娶夫生女。”
“是啊，以大小姐的姿容家世肯定能娶上好看温柔的夫君。”
“听说城西叶尚书的二公子就长得不错，霁月清风，温润如玉。”
“叶二公子自然是好，但不是长子，以白家的家世，至少是李太傅家的长公子，李公子不单相貌堂堂，自小饱读诗书，才华满腹。”
“这两位都不错，你想先见那位？”赵管事问。
颜染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好不容易穿到了另外的世界，居然还要被迫婚，这上天是要将她往死里整么！
“要不早上叶二公子，下午李大公子？”
“颜主……”陆茶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将赵管事与颜染拉到一边，小声告诉她们，“赵管事，大内侍女官来了，家主怕是婚约之事，让我把颜主藏起来。”
大内侍女，那肯定是提与那丑皇子的婚约，颜染深感不妙。
赵管事没想到皇家这么快就收到了风声，并派了人过来。
少主是男儿身，娶不了，皇长子再怎么好，但容貌丑陋，而颜染品性善良，姿容出众，可不是自家的孩子，让她代娶不如意的男子，那太委屈了。
“我先去面见女官，你快点将人给藏起来。”她拉着陆茶嘱咐道，“小心一点，不要让人发现。”
“那不是会穿帮吗？”白莲若长得人高马大，穿着衣服也不会有人相信得他是姑娘。
还没等到赵管事应她，陆茶就一把抱起她离开。
陆茶的手身比她想的还要好，当初他就以一敌六救下她与白莲若，转眼间，他就带着她跳到了宅子一处的小阁楼里藏起来。
另一头的白静蓉也始料不及。
她原来的打算是让颜染以白家长女之名，尽快娶个如意郎君，那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颜染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不好调查她的底细，她要是愿意留下来，自是当作自己亲女儿一样对待，要是她有能力，甚至可以将家业交托给她。
要是想离开，她也可以给一大笔钱让她带回去算是报答，怎么也不会亏待她。
她料想到女君会有可能要求复婚，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彻底打破她的计划。
婚姻大事，可不能随便就娶一个，她不愿委屈别人家的女儿为了自家去娶一个不喜欢的男子，这良心过不去。
看到赵管事只有一人出现时，白静蓉的心安了下来。
赵管事往前向两位大内侍女官作揖行礼，“两位大人，少主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客。”
两位大内侍女官也是有备而来，手轻轻一挥，“不打紧，日前，白家为河东灾患出钱出力，女君有鉴于此，特派神医欢喜给白公子诊治作为赏赐。”
一位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女站了出来，少女提着一个医箱，神情木讷，没有一丝表情。
名字叫欢喜，但表情一点也不欢喜。
以前的御医受过白家的恩惠，将男扮女装的事给瞒了下来，可这一次，怕是瞒不住。
这一下，可把后路全给堵死了。
“白大小姐在哪呢？”女官催促道，“请带路。”
要是直接赐婚也罢，那至少还有时间应付，眼下这情况，整个宅子也没有年纪相若的女子可以顶替应付，绣娘年纪虽然相若，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一查便露底。
无奈眼前只能走一步算步，希望能蒙混过关。
两位女官是女君的近身，如无意外，白莲若病好的消息肯定是传到了女君耳里，倘若白莲若还真是病入膏肓，那么恩赐神医救治，倘若白莲若已经康复，那就恢复婚约。
进退两难。
白静蓉只好亲自带路，赵管家抢先一步离开打点。
“这位神医很是面生，也很年轻，请问师承何处？”这些年来，为了医治，白静蓉也几乎寻遍东西南北，稍为出名一点的都为白莲若诊治过，她第一次见如此年轻的医师。
“在下无门无派无姓。”欢喜不亢不卑地回答她，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女官听到，“你别看她年轻，她的医术就连返乡的李御医也比不上，赤澜郡主的消渴症就是她治好的。”
欢喜纠正她的话，“李御医治不好不是因为医术不好，是因为她拿郡主殿下没办法，不像我。”
女官睥睨了她一眼，“这孩子医术高明，就是说话硬绷绷，话说跟针扎一样不好听。”
欢喜认同她的说法，没有反驳。
比起能根治白莲若的病，白静蓉更担心病没治好，就先被冶欺君罪。
这罪名下来少则抄家，大则抄斩。
白静蓉忐忑地来到竹屋前。
屋里传来时轻时重的咳嗽声。
欢喜听到声音，皱了皱眉，“这病不轻。”
两位女官的表情也凝重起来，“能不能治好？”
站在她们的立场，当然希望白莲若已经康复，比起白家，皇家更急切地需要这门亲事。
“要面诊后才能确定。”欢喜巡着声音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她走到房间门口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脸困惑。
白静蓉心头一紧，知道这回肯定瞒骗不过去。
“小姐在这边。”陆茶突然在后面叫住欢喜。
然后传来颜染的中气十足的哭啼声，“我不要见人！”
白静蓉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来到颜染所在的房间。
“我说了我不要见人，呜呜呜……”颜染用被子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白静蓉假意训斥道，“这像什么话，快下来给张嬷嬷与黄嬷嬷请安。”
“娘……我不要，我丑丑……呜呜呜……”颜染哭得撕心裂肺，裹着的被子都抖了起来。
“实在抱歉，这孩子之前受到袭击，可能吓坏了，脑子有点不灵光，以前的事都忘记了，举止也变得有点奇怪，请两位莫要怪罪。”白静蓉虽然不知她打了什么主意，但也配合了起来。
两位女官波澜不惊，没有计较，“不打紧，正好来了神医可以给她治。”
“我不要！”颜染不为所动。
两位女官干脆一把扯开她的被子。
“哇……呜呜……”颜染假装大吃一惊，慌乱地捂住自己的脸。
两人又拉开她的手。
她的脸布满大小不一的红疹，就连眼皮也肿了，导致五官严重变形。
“她是怎么了？”两位女官看着她的脸很是担忧，生怕婚事会有影响，“你给她看看。”
欢喜上前为她诊症，望闻问切，认真地检查了好一会，才意味深长地道，“脸上的红疹只是癣症，喝不喝药几天都好，至于脑袋的病，那就要看她自己愿不愿好，不需要吃药。”
其中一位女官追问，“还有其它问题吗？哮症呢？”
“没有哮症，只是有点阴虚火旺，水土不服，可以喝几副清补药调养一下。”
女官吁了一口气，“那就好，婚事可以定下来了。”
颜染傻了眼，本以为自己肿得跟猪头一样，对方就会“知丑而退”放过白家，她才把心一横抹上灰尘令自己皮肤过敏长满风疹，让自己变丑。
“我都丑成这个样子了，您家皇长子不嫌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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