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选择
其实这么多的事情发生起来也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然后帕拉迪岛的统治阶级就彻底换了个模样。当希斯特里亚在全国人民的簇拥之下被戴上那顶闪闪发亮的王冠的时候，蒂娅就站在人群中，朝着台上的希斯特里亚默默的行了一个军礼。
他们都在将自己的心脏奉献给艾尔迪亚人。
加冕仪式结束后，蒂娅和利威尔一起回到了宫殿。这是利威尔第一次踏进宫殿内部，比起他，蒂娅则显得轻车熟路的多，两人在长廊下等待着参与完加冕仪式的埃尔文。不过埃尔文没有等来，倒是先等来了艾伦一行人。
远远望着这帮孩子，蒂娅用胳膊肘撞了撞利威尔，“啧啧啧……利威尔，我看希斯特里亚可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呢。”
“啊，”利威尔应了一声，看着他们的眼神带着些温和，“计划实行之前，利布斯那老头撺掇她当上女王之后打我一拳。”
“诶？？？”蒂娅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看利威尔的样子，又看了看正在逼近的希斯特里亚，然后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笑着朝着艾伦他们挥了挥手。
远远瞧见蒂娅挥手的艾伦连忙转过头，“啊啊！希斯特里亚，你真的要打兵长一拳吗？蒂娅姐姐也在那里诶。”
“蒂娅姐姐在怎么了？”三笠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蒂娅姐姐一定会站在艾伦这边的。”
让连忙点了点头，“三笠说的对！”
“……”艾伦瞥了一眼让，在他看来大概三笠说什么都是对的。
“没，没关系的。”希斯特里亚有点虚的声音终结了他们的讨论，她看着利威尔的身影，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我现在可是女王哦，兵长他一定没办法打回来的！”
让低声欢呼，“对！就是这个气势！希斯特里亚，大胆的上吧！！！”
终于，他们站在了蒂娅和利威尔的对面。一众人除了三笠皆是一副紧张的要死的样子，气势肉眼可见的在利威尔面前消减，看的蒂娅差点笑出声来。
“兵长！这，这可是之前说好的！”希斯特里亚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啊啊啊啊啊！”的续气握拳，直直的锤上了利威尔的……腹肌。
蒂娅下意识的挑了一下眉——利威尔的腹肌相当紧实，他疼不疼蒂娅不知道，但她觉得希斯特里亚的手应该也不会太舒服。
而艾伦一行人则激动又紧张：“呜噢噢噢噢噢噢噢！！！！！！”
从来都是他们挨揍挨骂，今天终于打到兵长了啊啊啊啊！！！！
希斯特里亚干的漂亮啊啊啊啊！！！！
女王太棒了！！！！！
人生巅峰啊啊啊啊啊！！！
该死啊啊啊好想留下来看后续但是为了保命要不要现在逃啊！！
蒂娅觉得他们的表情比看到巨人的时候还要夸张，而为首的希斯特里亚好像在一拳出去之后反而有了勇气，她张扬着笑容，有些紧张又有些得逞的开口：“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我可是女王陛下哦！！要是想抱怨的话——”
忽然，一声淡淡的、从鼻腔间哼出来的笑声就这样打断了希斯特里亚的豪言壮语。
场面瞬间凝固。
原本激动的要死的一行人像被定住了一样愣在了原地。他们其实想象过这件事情的结局——
让：“兵长应该不会有太大反应吧……”
艾伦：“据我了解，兵长很有可能会说‘嘁，真是一帮幼稚的臭小鬼’这样的话。”
康尼：“哦哦哦有那种感觉了！”
萨沙：“虽然兵长不会向希斯特里亚回手，但是会不会把我们都踹飞啊啊啊。”
三笠：“开打也好，我想揍那死矮子很久了。”
阿明：“别吧，三笠，你要冷静下来啊……”
……
他们猜想过靠谱的不靠谱的各种结局，但此刻利威尔那一声轻笑，将他们的猜测全部变成了碎片，然后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好像这还不够似的，利威尔又对着他们扬起了一个很温和的笑容，语气也没有平常那种冷淡的感觉，反而带着一丝笑意的开口道：“真的是…谢谢你们啦。”
这是一声，来自利威尔的感谢。
事实上连蒂娅都很少会听到利威尔的感谢。他是个很少将情感外露的男人，不论是战友情亲情或是爱情，利威尔都是行动大于语言。他向蒂娅说“我爱你”的次数基本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并且那还是在床上两个人耳鬓厮磨的时候才有的话。
蒂娅倒是没什么所谓——比起语言，她更喜欢实际行动；比起“我爱你”，她也更喜欢和利威尔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
但这声“谢谢”与这个微笑还是很有力量。
“怎么了吗？”埃尔文的声音忽然穿插进来，“远看就一副闹哄哄的样子，真是有活力啊。”
“……不，没，没什么……”让磕磕巴巴的说了这么几个字，连向埃尔文行军礼都忘了。
利威尔笑着摇了摇头，朝埃尔文开口道：“没什么。话说你来的也太慢了，韩吉说她先进去了。”
闻言，埃尔文耸了耸肩，“趁着你心情好，迟一会儿看来也没关系。”
“……真是……”利威尔带着一丝无奈，然后朝着希斯特里亚开口道，“那么女王陛下，我们去开会了。”
女王陛下：“……”
蒂娅失笑。她看着利威尔勾着笑的样子，金色的日光透过窗户打在白金相间的宫殿长廊里，利威尔的笑很温柔，就像窗外的微风，或者拥抱阳光的云朵。
不得不说，她格外喜欢这样的利威尔。
当他们三人转过身朝着会议室走去时，蒂娅还能听见身后那帮小鬼头窃窃私语的声音。
“兵长，他竟然笑了……”
“你也看到了吗？那应该不是我的错觉了……”
“兵长还朝我们道谢了……”
“简直不可思议。”
“感觉赚到了啊！！”
小鬼头们讨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这些话连带着笑容都散到了阳光里。它们被阳光与风承载着飞到天空，那里是永恒不变的地方，可以永远保留住这个温柔的、美好的午后时光。
会议室
这是蒂娅第一次进皇家会议室，这里面装饰的富丽堂皇，窗帘上的点缀都是用金线绣出来的，在日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仅仅是窗帘就透露着一股金钱的味道，更别说会议室里其他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或许都能顶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
但韩吉显然对这些毫无兴趣，只要有工作，在宫殿还是在茅厕对她而言都没什么区别。偌大的会议室里现在只有埃尔文、利威尔、韩吉和蒂娅四人。身为班长的蒂娅丝毫没有混入管理高层的感觉，四个人就这样开了会，埃尔文拿出了几张文件稿，先大体说了一下本次会议的主要讨论内容：
1对于调查兵团兵力不足的解决办法。
2针对涉及这场皇室之争的贵族及宪兵的调查问题。
3中央宪兵遗留下来的私用武器制造问题。
4关于艾伦·耶格尔“硬质化”能力的使用及训练计划。
5蒂娅的升职决定。
都是些很琐碎但不得不尽快处理的事情。这场会议开了两个小时，当最后埃尔文把蒂娅升为分队长的事情敲定了之后，四个人都鼓了鼓掌，蒂娅也笑着应了这个升职，但这职位升的突如其来，让蒂娅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像是个糖衣炮弹似的。
果然，在会议结束之后，埃尔文把蒂娅留了下来。
听到这个决定时利威尔怔了一瞬，他看了一眼埃尔文，但他也没说什么，韩吉也是一样，两人前后脚的出了会议室的门，整个会议室里就剩下了埃尔文和蒂娅。
埃尔文看着蒂娅，开口道：“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不是开会，仅仅是聊天。我想再问问你关于格里沙·耶格尔的事情。”
闻言，蒂娅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利威尔都没有向蒂娅提起过关于她在地下说的话的事情，蒂娅不知道利威尔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却出于什么原因而现在还没提起，但无论如何，蒂娅都希望利威尔可以永远不要问起这件事。
但这件事利威尔不问，埃尔文也会再次问到格里沙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艾伦通过记忆看到了自己巨人之力的来源——他的父亲吃掉了罗德·雷伊思的女儿，他吃掉了他的父亲。
众所周知，蒂娅当时是跟着格里沙一起去往王都的。虽然说蒂娅曾声称自己在罗塞之壁内就下了船与格里沙分开了，但为什么偏偏那次格里沙就要叫蒂娅一起去？这是目前最大的疑点。而最好的回答当然就是——蒂娅是格里沙的同伙。
蒂娅心里有些迷茫。她感觉如今已经有无数只手在把她推往说出真相的边缘，但这个边缘下很有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她看着埃尔文，淡淡的笑了笑，“想问什么就问吧。”
埃尔文顿了两秒，开口道：“你很聪明，蒂娅，你一定知道我想问什么。我以为你不会是这副样子，但现在看来，你的心境有所改变了。”
“你以为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装傻充愣，或者沉默不语，反正本不该是这副样子。”
“……”蒂娅垂了垂眸，是她的心境改变了吗？
不，不是的。
是现实的发展把她推到了这个境地。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把腿迈向那万丈深渊。
埃尔文又开口道：“蒂娅，你当初没有从罗塞之壁下船，而是和格里沙一起去了王都，对吗？”
蒂娅轻笑着摇了摇头，“别问我了，直接说下去吧。反正你能问出来的东西，其实在你心里不是都有答案了吗？”
“……你和格里沙一同去了王都，你知道格里沙要夺走雷伊思家的巨人之力，你从一开始就和格里沙是共犯，你们都知道关于巨人的秘密。”
蒂娅没有说话，因为这些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了。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蒂娅感觉自己现在的情绪很微妙。她一方面茫然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埃尔文的话，一方面却又有点期待——是的，没错，是期待。她隐隐期待着埃尔文能够用他的脑子把事情都猜出来，这样是不是就不算她说出来了？或许正确的路本就该这样发展着？
埃尔文又开口道：“蒂娅，我把你升为分队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这句话问下去，但又不等蒂娅回应，埃尔文就继续说着，“是因为我们仍旧信任你，我愿意让你带领着士兵上阵杀敌，我知道你一定是我们的伙伴。”
“所以，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好吗？”
蒂娅微低着头，她没有看埃尔文此刻的样子，眼神直直的盯着地板，同时手指不断的摩挲着椅子把手，原本就光滑的把手此刻变得更加锃亮。
然后，她慢慢的摇了摇头。
在她摇头之后，埃尔文也沉默了良久。她不敢抬头看埃尔文此刻的表情，她怕她在如此境况之下会惧于这个男人，然后全盘托出。他们就这样沉默着，会议室里安静的要命，以至于蒂娅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猛的！埃尔文忽然站起身来，椅子“咚”的一下翻倒在地，他拽住了蒂娅的衣领，但凭着左手一只手，他也可以把蒂娅从椅子上拎起来些许。这个动作让她不得不抬起脸正对着埃尔文，她能够看见埃尔文的嘴巴紧抿着，腮帮子稍稍鼓起——可能是因为他紧咬着后牙——海蓝色的眼睛里藏着汹涌的怒意和不甘，倒映着蒂娅的脸，她看见自己的表情就像个不会动的木偶。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说！你最知道我们为了它牺牲了多少同伴！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牺牲？你拥有救他们的力量，但你却放弃了它！！你这样做和雷伊思有什么区别？！”
埃尔文的涂抹飞溅到蒂娅的脸上，她甚至觉得埃尔文的眼珠子马上就要瞪出眼眶。埃尔文的胸膛起伏的厉害，仿佛不努力的吸够氧气，他就会气的仰过去。
“埃尔文……”蒂娅的声音淡淡的，和埃尔文截然不同，“救一人，牺牲一百人…和救一百人，牺牲一人……你会选哪个？”
“……”
埃尔文看着蒂娅，沉默了。
毫无疑问，他会选择后者。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同伴们一个又一个的死去，他背负着“为了全人类自由”的包袱，依旧不停的壁外调查，不停的前进。他相信那些牺牲的士兵——甚至他自己的命也一样——都是为了争取到“解放全人类自由”而垒上的石砖。
一层一层的垒，尸阶一层一层的高，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
埃尔文慢慢的放下了蒂娅。他的眼睛里不再那么激动，反而平静了许多。他把椅子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坐了上去，朝着蒂娅道了一声歉。
蒂娅摇了摇头，“你没有错。”
“我明白了。”埃尔文开口道，“在我说出我的猜测时，你并没有再否认，而我让你主动坦白你却不说——你不能说，为了救那一百个人。”
蒂娅垂眸。
“我知道了。”埃尔文的声音有些疲惫，“既然你什么也不能说，那就没事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蒂娅握了握她的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了手，从椅子上站起来，沉默的朝着门口走去。而就在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埃尔文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我不会放弃的。你不能说，那无非就是我去查的意思。不论是找艾伦还是去地下室，我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了声音，他以为自己会听到蒂娅离开的声音，但过了几秒，蒂娅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埃尔文，拜托你了。”
然后她拉开门，离开了会议室。
阳光洒在光洁锃亮的瓷砖地板上，蒂娅抬起头，看到了利威尔正靠在窗边的柱子上，静静的等着她。
(https://www.mxgbqg.com/book/31921382/1871955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mxgbqg.com。梦想文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mxgbq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