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夺还战前夜
“这是……肉啊？！？！？！？！”
“我的天我这辈子还能吃到肉呜呜呜……”
“不准抢！！萨沙你个疯婆子你把肉放下啊啊啊啊！！”
“唔唔唔——”
调查兵团的食堂从来没有充斥过如此浓郁的肉香，烤肉炖肉煎肉一应俱全，用雷伊思教堂下的矿物做的灯高悬在房梁上，亮白色的光打在各类肉上，泛着锃亮的油光，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这顿“夺还战前夜大餐”是凯撒提的主意。自从政变成功之后，斯克罗家族和施耐德家族身为亲兵团派，一夺其他家族的风头，成为了王都内最有权势的两大家族——埃尔文的确完成了他的承诺，施耐德家在暗中帮助调查兵团后，家族荣耀更上一层楼。
在凯撒的提议下，这顿晚餐由斯克罗家族和施耐德家族为主要供应方，连带着其他亲兵团派的商会和家族一起，提供了这能够满足二百多人的食材。
这些食材由凯撒亲自带着其他家族的食材负责人一起运到了兵团。等其他负责人都签好字离开后，凯撒倒是顺其自然的留了下来，他好久都没和兵团的人一起吃饭了。
“还是一起吃饭香啊。”凯撒正在和菜盘上的一块烤猪腿肉较劲，边切边美滋滋的感叹，“你们都不知道我多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在家的时候那么长的桌子就我和我妈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能说，吃完了还得讨论时政新闻……”
“上次不还是说讨论结婚大事？”蒂娅调侃的看着他。
凯撒摆了摆手，“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最近不是躲在夏恩那儿就是躲来调查兵团，她要叨叨死我了。”
利威尔瞥了凯撒一眼，顺便把凯撒切好的一块肉叉到了蒂娅的盘子里，“怪不得你这两天有空就往兵团跑。”
“哼……这是你们这种恋爱人士不会懂得痛苦。”凯撒哼哼了两句，正放下刀换上叉子准备叉肉，却发现菜盘上空空如也，“……利威尔！！！你抢我的肉？！你们这对魔鬼夫妇！！”
蒂娅笑嘻嘻：“在菜盘上的就是大家的喽。”
“你让利威尔给你切啊……利威尔！！！你放下那块肉！！”
“吵死了，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聒噪。”利威尔把剩下的那块猪腿肉放到了埃尔文的盘子里，然后叉了两片生菜叶放到了凯撒的盘子里，“吃你的。”
“分队长！！”凯撒把目光放到了旁边的韩吉身上。
韩吉又给凯撒叉了两片菜叶子，“凯撒，吃吧。你看起来比离开调查兵团的时候胖了两圈了。”
凯撒：“……”
他绝望的收回了视线，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肚子……好吧，的确是胖了。这也没办法，离开兵团后没了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取而代之的是宴会、聚餐和坐在那里一开一整天的会，不胖才是见鬼了。
好吧，吃菜就吃菜吧。凯撒叼着菜叶子看着满堂吃肉的士兵，撑着头嚼巴着叶子，感觉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等夺还完玛丽亚之壁，斯克罗家的商会收回了土地，我一定加大对调查兵团的资源供给。”凯撒一番豪爽之气，“到时候让你们天天吃肉！”
“哦哦～我们可都听见了。”蒂娅笑道，“到时候要是没有肉吃，我们就去你家抢，抢个精光。”
“包在我身上。”凯撒拍了拍胸脯。
“好！”韩吉忽然举起了水杯，里面是白水，“那让我们为肉干杯！！”
“臭四眼，我们还没开始夺还。”
“有点信心嘛！是不是，埃尔文？”
闻言，埃尔文笑着放下了叉子，他扫视了一圈食堂里的人，又看过这张餐桌上利威尔等人的脸，他大海般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那是人类的希望。他端起了水杯，扬声道：“干杯吧。”
干杯吧，为了明天的夺还，为了玛丽亚之壁的难民，为了全人类的胜利。
就让我们在这一夜为了胜利欢唱——
因为我们的意志终将成为光，打破笼罩人类一百年的黑暗；我们的勇气终将成为剑，穿透敌人包裹着鲜血的胸膛。我们的马蹄声与怒吼声是胜利的号角，它拉起新世界的大幕；我们的汗水与鲜血是属于壁外的清泉，它们汇聚成那片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
就让我们在这一夜为了胜利欢唱。
“干杯——！！！”
欢唱可以，打架就要挨揍。
当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利威尔拿手帕很有范儿的擦了擦嘴，然后走到人群里，利落又漂亮的给两个打架打到虚脱的小伙子一人赏了一脚，权当饭后运动。
利威尔用他的武力给今晚的大餐拉上了帷幕。食堂里的菜盘被吃得干干净净，光亮的看起来都不用厨房阿姨再洗一遍——这主要还是归功于只能舔盘子的萨沙。蒂娅看着三笠和阿明扶走了艾伦，又在门口送凯撒上了回家的马车。
等到这个夜晚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利威尔和蒂娅从基地门口往回走。大家都去洗漱和收拾餐厅，路上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利威尔今晚没吃太多，凯撒知道利威尔对肉兴趣不大，特意给他带了一包上好的红茶。整个一顿餐下来，利威尔除了喝茶，再就是给蒂娅和埃尔文切肉，把他两边的这两个人喂了个饱。蒂娅现在打个嗝，嘴里都是肉味。
看着利威尔嫌弃的样子，蒂娅嘿嘿一笑，还特意想去亲利威尔，被利威尔一巴掌就拍上了后脑勺，“没有大小姐样好歹也有点女孩子样吧？”
蒂娅理直气壮：“要亲你难道还是男孩子样吗？”
“你已经快跳到韩吉的范畴里了。”
“我举报！你骂韩吉不是人！”
“……”利威尔“啧”了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但到嘴里就变成了一声“裘德”。
“裘德大叔？”蒂娅顺着利威尔的目光转过头，果然是裘德——那圆滚滚的身子除了裘德大叔再没第二个人了。远处的裘德大叔并没有听到利威尔和蒂娅的声音，正拎着一布袋东西朝兵团基地的门口走去。
“他这时候出基地？”
“送东西吧。”利威尔瞥了裘德手里拎的东西，收回了目光，继续朝前走去，“他今晚一块肉都没吃，把自己的那份都装进了盒子里。”
蒂娅愣了愣，懂了利威尔的意思，“他不舍得吃，去送给他那两个孙子了？”
“大概吧。”利威尔不再谈下去。
蒂娅转头又看了看裘德的身影。他不高的身子胖的像个球，但步速出奇的快，穿着他那件万年不换的白大褂和黑皮鞋朝着门口走去，一颠一颠的，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们会胜利的。”蒂娅忽然开口，一本正经的像是在说既定的事实，“我们会夺回玛丽亚之壁，会杀死巨人，会获得自由和土地。”
“啊，”利威尔应了一声，他抬头望着天空，眼前浮现起吃饭时干杯的画面，“虽然你说的就像是自我催眠，不过我们其实也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吧。”
只有告诉自己未来有希望，才会不停的前进。
蒂娅也抬头望向了天空，繁星闪烁，“总不能告诉自己‘看着来吧，一切天注定’吧？毕竟他们可都在看着我们呢啊。”
蒂娅握着利威尔的手，他们并肩站在星空下。
忽然，远处渐渐传来了声音，“大海”“大海”的，带着期待和憧憬的语气。蒂娅一边说着“是阿明”一边拉着利威尔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隔着一道木门，三个孩子果然坐在台阶上，阿明挥舞着手臂说着关于壁外的事物。
炎热之水、冰封大地、沙之雪原……利威尔靠着木门，蒂娅靠着利威尔的肩膀，静静的听阿明讲着关于它们的故事。这些故事蒂娅都给利威尔讲过，那时她还盖着毯子缩在房间的角落，在黑暗里为连天空都没见过几面的利威尔描述着大千世界。
恍惚之间，她好像回到了十八年前。
“我们先去看大海吧！直到地平线尽头全都是海水哦！！甚至还有只能生活在海水里的鱼类栖息……”
大海——无尽的蓝色水泊、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粼粼波光、翻跳而起的鱼、能听到声音的海螺……蒂娅在利威尔的肩膀上微眯着眼睛，回想着关于它的一切。
利威尔的声音淡淡的从蒂娅耳边响起，藏着利威尔相当少有的一点期待感，“你是不是…真的见过大海？”
“……嗯。”蒂娅点了点头，“我在来时见过它，很漂亮。”
“真的就在壁外啊……”
“到时候一起去看吧。”蒂娅抬头看向利威尔。
“去吧去吧！！！我们就这样约定好了哦？一定要去哦？！”阿明的声音也从外面响起。
蒂娅不知道外面艾伦和三笠是什么表情，但她看见利威尔正看着她，半晌，利威尔伸手揉了揉蒂娅在他怀里的脑袋，“知道了，一起去吧。”
“耶——到时候我一定要盛些海水回来，装在小盒子里带给娜塔丽。还要拿上纸和笔，把它画下来，啊啊啊，也不知道我的画功有没有退步，不然我先画画你试试手吧……”
蒂娅在利威尔的身边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把那些有的没的都说了一通。利威尔也一直听着，偶尔应上两声。外面阿明也还在诉说着对壁外世界的渴望。隔着一扇木门，他们约定的是同一件事情。
秋风吹过苍穹之下的人间，万家灯火像天空上掉下来的星星。明灭之间，人们的梦想与约定悄然生长着，像是火苗，能够点燃自由之光。
日落。
世界一片橘红，蒂娅站在五十米高的墙壁上俯瞰下面。人们欢呼着挥舞手臂，热情盖过了余晖，燃烧着每个士兵的激情，简直比昨晚吃肉还要让他们兴奋。
“韩吉小姐——帮大家把玛丽亚之壁夺回来吧！！人类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利威尔兵长！！谢谢你们为我们拯救了这座城市！！大家一定要平安回来啊！！但土地也要夺回来——”
……
利威尔站在蒂娅的旁边，听着下面啊啊哦哦的喊声，开口道：“那些老百姓真是又在自说自话了。”
“好啦，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正开心的要命呢。起码还有人喊你们。瞧瞧我，无名人士一个～”蒂娅拍了拍利威尔的肩膀。
利威尔睨了蒂娅一眼，“怎么喊你？‘王都的红玫瑰’？”
“啊啊啊啊！不要在提这个羞耻的称号了！！！”蒂娅捂着耳朵偏过头，看向了旁边的新兵组。利威尔班那几个活宝正“哦哦哦哦哦我们一定啊啊啊啊交给我们吧——”的应着下面的话，昨晚吃肉产生的那点力气估计都用在这隔着五十米的交流里了。
“不过还真是受欢迎啊。”蒂娅咂巴着嘴感慨，“我好像从来没见过调查兵团这么受欢迎过。”
埃尔文“嗯”了一声，带着笑意和隐藏在眼里的激动，“据我所知，这是头一次啊。”
忽然，墙壁下面的声音里多了一个女声正喊着“蒂娅”，声音之大是其他人的好几倍，毕竟她正拿着喇叭，而她旁边的凯撒捂着耳朵一脸嫌弃。
那是现任宪兵团副团长的达菲。身为一个负责任的副团长，达菲一天到晚忙的团团转，蒂娅实在没想到达菲会来送她，心里还有些感动。
紧接着达菲就继续开了口，“蒂娅——！！！你个臭娘们你一定要给我成功回来！！不成功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喂巨人——！！！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把你藏在我这里的私房钱都给利威尔！！！！”
喇叭声音之大，全城区人民比不下。新兵们都捂着嘴不敢笑，韩吉则在旁边第一个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蒂娅你背着利威尔藏私房钱哈哈哈哈哈哈！”
裘德大叔：“哈哈哈哈哈哈有老爷子我的风范啊！！”
好了。虽然刚才没人喊蒂娅的名字，不过现在全国都知道了，这个叫蒂娅的女人背着利威尔藏私房钱。
“放开我！”蒂娅红着脸不敢看利威尔的目光，在韩吉的怀里挣扎着，“放开我！我要揍死这个王八蛋！”
达菲继续开口，“还有利威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不喊你外号了——就用你的小短腿为我们赢下玛丽亚之壁吧！！！！”
“……”利威尔在埃尔文和裘德大叔的阻拦下黑着脸，“我一定要亲手砍了这个脖子怪。”
最后凯撒夺过了达菲的喇叭，“调查兵团——加油啊！！”
全城区人民都跟着凯撒的喇叭一起大喊着，“调查兵团——加油啊！！！！！”
这声音是数万人共同的呐喊，它穿透云霄，惊起方圆数十里的飞鸟，那些飞鸟振着翅膀飞向天空，天空上是它们无边无际的自由。
埃尔文也粗着嗓子啊啊哦哦的举起了他的手臂，钢刀在他的手里直指苍穹，余晖划过钢刀锋利的刀锋，仅仅是刀光就能劈开世间一切。
“玛丽亚之壁夺还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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