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完美婆婆
张甜又是谁？还有完没完？这特么什么老公？
文静真想把乐逸叫起来，自己的烂事儿自己处理。
她打开乐逸的手机通讯录，找到字母z目录，但没有张甜的名字。
一想到“10086”＝姜璐璐，这“张甜”说不准是一万号呢。
这个老公还有多少秘密？好吧，还有什么今天一起来吧！
但直到第二天早上都天下太平。
她隔着玻璃看到乐逸安静地躺在那，有一根粗粗的浅蓝色透明管好似从张着的嘴巴里伸出来，和旁边几根细的管子汇合在一起连着床头的仪器。
一个人躺着，不是睡着也没有醒着，但是活着。
这具还没有明显垮塌的肉体，记录着曾经的欢愉，曾经相伴的细碎时光，如今，半死不活。
如果以后都这么躺着……想到这，她突然想起按时间来说他们应该已经不是夫妻了。是的，我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文静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虽然她知道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但因为这个想法她整个人都轻松了。
这时护士通知她该缴费了，她一看昨天费用各种加起来125618。
她想起爸爸说的话：进了医院钱就成了冥币。还真是。
她去找乐逸的主治大夫，胡广一询问病情。
原来乐逸是先天性脑动静脉畸形，可能心情不好又喝酒然后引起了颅内出血。虽然出血量不是太大，但发病时间太长，致使病情更加凶险。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只能看个人情况，也许很快，也许没有也许。
最后文静问大夫能不能进去陪护，给他读读故事，做些唤醒，大夫说可以，还可以找些他喜欢的音乐放在耳边。不过，最重要先照顾好自己，后面需要出力的地方多着呢。
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接到妈妈的电话，询问情况。妈妈让她先回家吃饭睡一觉再回医院。
她给医院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回了家。
家，有爸爸妈妈的那个家，是她现在唯一想要去的地方。
吃完饭一直睡到晚上六点被电话吵醒，是婆婆。
婆婆想让她带两个孩子回去吃饭，她才想起来是周末了，说好带孩子回去的。她赶忙道歉说太忙忘了，这就过去。
对待婆婆的要求，她一贯如此。先答应，然后再看能不能办。能办的办，不能办的再想个温和的理由拒绝。
挂了电话，犹豫过后决定过去。可以适应一下，省得乐逸万一有事需要通知老人她一时张不开嘴。
孩子们在婆婆家玩儿疯了。婆婆给他们买了一辆遥控玩具汽车。吃完饭非要到院子里开车。
看着老人和孩子那么开心，文静心里一阵阵酸楚。好几次有想要开口告诉老人的冲动，但都忍住了。而且不但忍住了，还表现出超额的开心。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孩子们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她又回到了医院。
“五人帮”里，幸福的全职太太周丽淇又晒了一桌子精致饭菜，并发出邀请的表情。
大律师彭斌回复了流口水的表情，紧接着说：对加班的人放毒，重罪！
看着她们的记录，文静说，这几天太累，你们嗨，我先睡两天再冒泡。
她确实太累，他们都是她信任的人，但她不喜欢让朋友跟着担心。只要撑得住过得去，就等过去了再说。
很快周二，乐逸出差回来的日子到了，可他一点儿要醒的迹象也没有。
又一个难题横在文静面前。该怎样告诉公公婆婆？
她打电话给子阳，说了这件事，想让子阳和她一起去婆婆家。
子阳想了想说可以，他先跟老人说朋友送了五常大米，给他们送过去一袋儿，然后他先进家，过一阵文静再上去。
安排妥当。晚上不到七点他们就到了婆家楼下。文静想了想，还是决定她先上去。火候到了，再让子阳上去。
进了家门，老两口快吃完饭了，文静说正巧路过上来看看。老人晚上吃的清淡，她也跟着喝了碗粥。
婆婆问乐逸回来了吧。文静低着头边吃边说夜里到。
饭吃完了，文静给子阳发了消息。
不一会儿子阳拎着一大袋米来了。
客气过后。文静跟公婆说，“爸，妈，跟你们说个事儿，”她狠了狠心，说，“乐逸生病了，现在在医院里，不过，你们千万别着急，还挺平稳的。”挺平稳？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搞笑，植物怎么会不平稳呢！
她一看公婆更平稳，呆呆地愣着，她正想说什么再起承转合地安抚一下，突然听到看到婆婆身体一软，好像昏过去了。
公公不停地喊“老伴”，一下乱作一团。
子阳也赶紧到婆婆右侧，边掐人中边叫着“阿姨！阿姨！”几秒钟后，婆婆喉咙里发出涩涩的哼哼声，醒了过来，开始了抽泣。
文静这个时候起身扶住公公的左胳膊，这个已经老去的男人强撑着自己，看着文静，问道：“文静，你说实话，他什么病，什么情况？是不是……是不是……不在了？你妈其实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心里打鼓，老跟我叨叨坐立不安的。这一下子……”说着，老头也流了眼泪。
文静看到坚强了一辈子一直让自己像山一样屹立不倒的公公突然间垮了，心如刀绞。
她居然忍住了眼泪甚至还露出了笑容，轻松地说，“没事，脑出血，做了手术，大夫说他年轻，随时都会醒来。”
“随时会醒来？”公公小声地重复了一句。作为有知识又有阅历的老人，他听到就知道个差不离儿。
“老伴儿，”他转向自己的老婆，轻声地安慰道，“没事儿的，静静说了，已经控制住了，没事儿的，我们去医院看看儿子。”
婆婆渐渐停止了抽泣，给自己打气似的说，“对对对，稳定了，说不准我们一到那，他就醒了。走吧走吧。”
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才想起来还没换衣服，“要穿得漂亮点儿，儿子看着高兴，你们等等我。”然后就进了卧室，公公也跟了进去。
看着老两口的背影，文静再也忍不住眼泪，双手捂着脸哭起来。
子阳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听到文静轻轻地说，“总算过了一关。”
卧室门开了，下身穿着大摆的黑底蓝花裙，上身黑色薄线开衫，大红底四边粉黄相间图案的针织披肩分外惹眼。
文静感觉婆婆穿得像给儿子办婚礼一样隆重。婆婆总是说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了体面，这里面藏着人的精气神。她说到做到了。
这就是即使离了婚她仍旧敬重的婆婆。
“静静，你放心，我不给儿子掉链子，而且我让他一睁眼就看见精精神神的老妈，他病都好得快。”
果真，妈妈家中坐，天塌不下来。
四十分钟后他们到了医院。
文静搂着婆婆的肩膀走在前面，公公和子阳跟在后面。
文静感觉到婆婆的身体越来越紧张。她用右手上下摩挲着婆婆的肩膀，安抚着她。
来到病房外面的玻璃窗前，老太太目光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儿子，可能是躺着的病人看起来差不多，也可能是她看见了也还不敢认，只是在适应。
直到她的目光停下来，不再搜索，“小逸，我的儿子啊！”随着轻轻的一声呼唤老太太泪如雨下。
文静赶紧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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