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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节 运筹帷幄


夜杰把后院岗哨的位置重新调整了一遍,还要调配出行的护卫和车驾,忙得足不沾地,以往护卫方面都是以地利为主,他为辅的,可现在地利有旁的差事,连独秀都不见了,他事事都得操心。

        夜杨氏和乔氏得把整个宅院都整理一遍,精贵摆设入暗库,贵重家俱放在外面的库房里。东西实在有点多,唐文清对她们说得很清楚,除了必备衣物,随身只能带珠宝首饰和银票。

        不然的话,按照夜杨氏的想法,贵重家俱也该入暗库,外面的普通硬木家俱和摆设家什也都要统统收起来,不过,夜杨氏怕再招笑话,就忍着不说,事事反倒以乔氏为主了,后来发现,这样其实挺好的,不累也不操心。

        夜大牛精心挑选了佃户,借口不愿意太辛苦,签订契约把田地赁了出去,自有留下的管事收租。夜家有钱谁人不知,区区几十亩地的收入还真不值多少,没人怀疑夜家的用意。

        至于山上的事,都是夜英安排的,里面奥秘太多,夜大牛弄不明白。

        夜问心静静地关注着这一切,心中默默地感叹,“到底还是男子理家好啊,做事柔和更加通晓人情。”只觉得前些日让她感到烦乱的家务事,终于远离了她,对去卫国的事,竟然隐隐地有了些期待。

        穆子楚的守门小厮没有了,萧演的探子都离得远,除非夜家人出门,不然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夜家人又十分小心,因此,无人察觉夜家的种种异常。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二月就这么匆匆而至,二月初一这一天,乔氏在准备明日二月二回娘家的节礼,夜英有些过意不去,“要不,咱给乔家留些银子吧。”夜家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夜英觉得有点亏欠乔家,也怕乔氏不舍。

        乔氏先是感激,“相公真是有心了,”又正色地叮嘱,“可咱不能因小失大,没得横生枝节,坏了小妹和文清的大事。”

        夜英又建议,“实在不行,咱偷偷地留?”

        乔氏殷殷地叮嘱,“相公啊,咱现在和以往不一样了,无论今日还是往后,咱做什么事可都得慎之又慎啊,就算不为自己,也得想想这一大家子人啊!”

        夜英一把揽过乔氏,“我真得了个好媳妇儿。”

        乔氏笑得一脸幸福,想起唐文清教她的那些话,暗道,乔家又何尝不是得了个好女婿,得到的好处岂能是用银子算得清的?夜家人已被小妹弄得个个都成了宝!

        二月二乔氏回娘家,照例要住一夜,带的礼品丰厚程度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到了晚上,乔家人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开口问了出来,“大姐儿啊,有传闻说,佑都近来不太平,你好不好帮我问问清少爷?能搭上穆公子的话儿就更好了。”说这话时,乔父不仅关门闭户,声音还压得极低。

        夜英和乔氏对视一眼,面上露出了为难神色,乔氏期期艾艾了半晌儿,才不情不愿地说,“清少爷对夜家倒是有交待的,不过他也说了,父亲一旦问起,若能赌咒发誓乔家人一字不外漏,我们就说,如若不能,一旦惹上杀身之祸就不好了,连夜家也会受牵连!”吓唬的成份占绝大部分。

        乔氏的话,把乔家夫妇弄得心里痒得不行,犹豫了不多时,就下了决心,将大儿子叫了来,一起听夜英和乔氏转述唐文清这位“高人”的叮嘱,至于儿媳妇和年幼的一女一子,都没叫。

        其实,就是乔氏一个人说,夜英这人口才不行。

        “从今日起,家里要备足三个月的吃食,修葺围墙、大门,务求坚固,但不可被旁人瞧出异样,一旦佑都生变,立刻关门闭户,宁可饮食上艰苦些,也要万事不出门,哪一方都不参与,什么都不要去打听。”乔氏说。

        乔父很不放心,“就这样就行?就咱家住的这地方?!”

        以乔父的官位,住不上属于高官显贵们的东区,微薄的月俸同样让乔家和豪奢的西区无缘,可也不至于流落到北面那些贫民贱民中去。

        奈何,佑都的房价昂贵,所以就是乔家住的这个南区,人口也是相当密集的,有人曾经算过,佑都的东西两区集中了佑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财富,而南北两区则生活着佑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

        所以,一旦佑都内乱,兵马进城,以南北两区的人口密集程度,就是不刻意去侵扰伤害,误伤的都能造成房倒屋塌、尸横满地的惨状。

        其实,今日乔父的本意是让家人去夜家避祸,他身为官员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出异样,还是得日日当值,可把家人弄走总行吧,夜家毕竟在城外,院子的广阔就不说了,还有山,只要藏到山上……乔父这时别提多羡慕夜家了,他们不知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得了这门好亲事啊!

        乔父却没想到,他能想到的,其他官员也都能想到。后来,无论是自己还是家人,在这时发生过异动的官员全都受到了清算,即使想方设法保住了位置的,也再不得重用。

        谁都明白,这是因为他们不忠!新王心有芥蒂,怎么可能重用他们呢?只好默默吞咽亲手种下的苦果——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可夜家是这次事变的主战场,多少隐秘藏于其间,就连夜家人自己都要走了,怎么可能让他们去?!这就是唐文清今日交给乔氏的任务:让乔家顺从地听乔氏的安排,还得不起疑心,心怀感激!

        于是,乔氏板起脸来说,“父亲若是不想听从清少爷的指点,又何必要来问我们?!罢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我就不该多管!”作势起身要走。

        乔家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得罪夜家,乔母连忙拉住了乔氏,赔笑道,“这不是心慌吗,你父亲不过是问问,就是信了夜家这才会问啊,刚才是我们的不是了!”终是没说出来家人去夜家的请求,铺平了乔家父子今后的平步青云之路。

        乔氏的脸色马上好了许多。

        乔大郎想的却另外一回事儿,忍不住问,“若是能推测出哪方能胜,这岂不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今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他在唐文清的帮助下,如愿考上了天玄书院,刚刚就读,是连皮毛都一知半解的莽撞青年。

        乔氏相当毒舌,指着自家大哥对父母说,“这就是惹祸的根苗,丧命的因由。”不彻底吓住了,这次不出事,也难保今后。

        乔家人当时就变了脸,这话太难听了!

        乔氏又帮他们分析,“不过五五之数的事,咱们值得拿身家性命去赌吗?富贵不是也要有命去享?!在千军万马的乱军中,大哥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九死一生都算幸运的!咱一个小小文官,做的就是平常事务,不出错就是有功,哪个当了王上都离不了咱们啊!”

        这阵子无论穆子楚还是萧演都在不遗余力地拉拢势力,名声显赫的天玄书院首当其冲,乔家大郎也不能置身事外。只是,因乔家和夜家的姻亲关系,萧演防着他,穆子楚不为难他,让他的地位很是尴尬,却没想到,他终是因此而得以自保,只要他不强出头,就是无比安全的。

        哪家父母不想后代平安,听了乔氏这样的话,乔氏夫妇不禁连连点头,发力地在这方面约束起乔大郎来。

        乔氏见他们真听进去,就继续叮嘱,“新王登基那日起,家里除了吃食,要备好半月用水,外面的水一滴也不要吃,连用也不要用!”乔氏对这一点也不明白,但这并不影响她此时按照唐文清的吩咐,非常笃定地说出来。

        “水?”乔家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乔大郎有些恼了,“大妹,你傻了吧,佑都什么时候缺过水?”书院中那么多师傅和学子,各个都不凡,平日里从来无人说过这事儿。

        乔氏端起茶碗儿,瞟了一眼自家大哥,“我知道大哥在想什么,我只问你一句,天玄书院自成立以来,有过几多出师弟子?”总共不到十个。

        乔大郎神色变幻。

        唐文清去年的出山仪式很隆重,很多学子都津津乐道,没有赶上的无不引以为憾。那些唐文清的昔日同窗,平常很是以和唐文清有过交往而自豪,每每挂在嘴边显摆,偶尔引用唐文清的只言片语,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就差直接说,“听不懂的都是傻瓜”了!

        乔大郎自己更是因和唐文清的关系,而受到了不少照顾,他怎么敢质疑唐文清的话呢?

        而乔氏不等乔大郎开口,又追问了一句,“旁的出师弟子,出山都用了几年,我们家的清少爷又用了几年?”一副不容亵渎的气势,将她对唐文清发自内心的崇拜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个,简直就是天玄书院的传奇了,半年学完天班一年和亲传弟子三年的课程啊!

        乔大郎站起身来,对夜英夫妇躬身一礼,“请妹夫妹妹代乔家谢过清少爷,谢过夜家的大恩大德。”乔氏夫妇也随着站了起来。

        夜英扶起乔大郎,“都是亲戚,怎么好说这些外道话。”

        乔氏十分开心,乔家人还是懂事儿的,不过,她还有话要说,是她特地帮乔家从唐文清那里问出来的,“新王登基后,父亲和兄长会得到重用,但绝不可抢肥缺、恃宠而骄、起贪念,万事以稳为上。”

        试想,夜家人都没影儿了,穆子楚唯一能握在手中的,就是夜家的姻亲乔家,他怎么可能不分外关注?!

        但乔家和夜家的关系,毕竟还是淡薄的,乔家人又资质平平,所以只要老老实实地守成,穆子楚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若是做事过份,穆子楚也不会姑息。

        “我也可以当官儿?”乔大郎的眼睛亮闪闪的,他还在读书,尚未入仕,“能当多大?”立刻反应过来,“我太贪心了,不该问。”

        乔氏赞赏地点点头,“能当多大,全看大哥自己,在天玄书院多读一年,你的官位就能大上一级,你自己算吧。”

        乔氏又看向父亲,“只要女儿说的这些乔家都能做到,至少可保全家五十年平安富贵,到了那时,乔家成为新的世家望族也并非不可能!”

        乔家人立刻激动起来,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荣华,乔父说,“倘若如此,乔家日日不忘你们夫妻的大恩和夜家的提携。”

        乔氏并不推辞,再次肃正面容,“定要记住,无论何时,切不可得陇望蜀,结党营私,一旦犯下这样的大错,一夕之间满门皆灭!”夜家之强谁人不忌惮?沾亲带故的乔家平日里无人敢招惹,可若卷进大事,也是务必先除去才能安心的重要枝蔓。

        这回,乔家人都没不高兴,只是牢牢记住了乔氏的这番话。

        后来,乔父把“慎独恭谨”当做家训,乔大郎继承家业后,恪守祖训,乔家果然成为百年世家,而乔氏因今日对乔家之恩,连续两代都将乔家掌控在手中,成为夜家的有力助力。

        回夜家的路上,夜英还在嘀咕,“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何要存水。”

        乔氏劝道,“既然清少爷让你想,你想不通也要认真想,总能有明白的那一日。”

        夜英此人,大器晚成,人到中年方成一代名将,他战风稳妥,极少败北,尤擅山地作战,有远观大致山势,便可将细致地形成图于心之能,而这一切,与亲身参与这次天佑之变密不可分。

        夜英咧嘴一笑,“那你呢?这次可学会了。”

        乔氏叹道,“可真不容易,我还得多练练。”

        二月初八,唐文清接到传信,“十七必开。”这说的是今年江水破冰而开之日。

        唐文清问,“那我们就定在十六吧,有问题吗?”

        独秀说,“我还撑得住。”萧演弄走了朗乾卫后,除了监控穆子楚,就是想法设法杀王上,可是不知怎么的,王上的行踪变得诡异莫测起来,萧演都快疯了。

        唐文清笑着看向独秀,“这些日子,你们是怎么弄的?”

        “每日用补药和参汤吊着命,在王宫内东躲西藏,实在不行了,就进水道!”独秀这些日子着实辛苦,幸好地利一直在她身边。

        从这一天开始,每天都有几辆马车从夜家离开,绕城而走,然后向南,不过到了晚上,就会回来,有人看到了,但没介意,谁家也不能总不出门不是?却没发现,来来去去的,夜家的马车其实少了三、五辆,至于里面乘坐的人,他们是看不到的,少了谁更无从得知。

        几日后,夜家第一批人,夜大牛夫妇和乔氏,以及要带走的财物,都已到达第一个汇合地点。他们先转头向西,快马加鞭、昼夜不歇,到了江边后,换成正常的赶路速度,然后,沿江往南朝卫国而去,直到到达卫国境内后,才放心大胆地休息,静静等待着。

        二月十四,夜家前院已人去楼空,夜家后院下人少了七成,夜家兄弟三人都住到了后院,唐文清腋下夹了只锦盒,去书房找夜问心,“可收拾好了?”

        “嗯。”夜问心看了看依旧满满当当的一排排书架说,“我想要的没几本,其他的都看厌了,你再选选吧。”

        唐文清说,“还是都留下吧。”

        以穆子楚的地位找书不难,穆子楚自己的藏书也不少,可夜家这些书都是夜问心分门别类特地选出来的,针对性极强,见解更是不同一般。

        尤为难得的是,这里很多书上,还有当年夜问心为指导唐文清而写的批注,真可谓字字珠玑,再加上感情因素,对穆子楚来说,这样的书不啻于世间瑰宝。

        但愿这些书能拖住穆子楚些时日,不要太快来搅闹我和心儿,唐文清想,打开了锦盒,“心儿,来,帮我画个扇面。”

        夜问心当下就恼了,“你明知我不擅画。”

        “无妨,随便画画就好。”唐文清已不太怕夜问心生气了,尤其是遇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时,他反倒觉得,夜问心不管露出什么表情,都好过一张冷冰冰的石头脸,小女孩儿就该有小女孩儿的样子。

        “不画。”夜问心再次拒绝。

        唐文清软软哀求,“心儿啊,你也知道,若是我画的,就算画得再好,子楚也会连看都不看,保不齐还能一把撕了,若是你画的,哪怕再丑,他也会一直看到心里去。”

        夜问心怒道,“那我岂不是要一直在他面前出丑?!”

        唐文清仔细看着夜问心的脸色,“你特别怕在子楚面前出丑吗?”

        夜问心很认真地告诉唐文清,“我不愿在任何人面前出丑!”

        唐文清点点头,“这倒也是。”拉住要走的夜问心再问,“你这么一走了之,心里对他可有不舍?”

        夜问心翻了个白眼儿,“若有不舍,我何必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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