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指一条明路

　　可他还是狠了狠心催促下人一起把他们往湖里扔去，只听扑通一声，小四和小莲被扔进了水里，二人都奋力的挣扎，可是却无济于事，很快便被水覆盖淹没。
窒息感传来，二人只能随着大石头一起沉入了水底。
金成和林倾城留下人看着，自己则回去了。
金玉儿起初还盯着，可是没一会儿便有些累了，也只好离开了。
金梵不知怎么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眼前时不时地回荡起小四和小莲一起回头朝他看来的眼神，心底竟然隐隐生出一丝惧怕。
可他很快便把这些惧怕摇出去，暗暗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愚蠢。
可是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却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就在他呼喊下人的时候，房门却自己开了，漆黑的夜里，他不由地浑身一哆嗦，尤其进来的人是背对着月光，清冷的光芒打在脸上，更增添了几分恐怖感。
金梵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好在对方很快出声，虽然冰冷，却是熟悉的声音。
“老太太让你去一趟。”
“老太太？”金梵重复着，有些不解的看着老太太的心腹嬷嬷。
心腹嬷嬷似乎并不想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老太太有重要的事情，你速速去。”说完，便姑子转身离开，也未曾关上门。
一阵风透过打开的门扑进来，吹在金梵身上凉飕飕的，他更觉得心中惧怕。
急忙穿好衣服，喊上自己的小厮小五一起朝外走去，小五因为小四的死一直在哭，这会儿眼睛还红着，不时地低声啜泣，惹得金梵心里很是不快，怒声道，“哭什么哭。”
“少爷，小四是枉死的。”小五并不清楚金梵跟小四之间的事情，可却清楚跟小莲有染的明明是金梵少爷，可为什么最后却是小四去顶罪，他不敢多想，却也难免为了小四的死难过。
金梵对他的话很不满，眼睛凶光一闪，瞪大眼睛威胁的看向小五，“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本少爷没有救他？”
小五张大嘴，却不敢出声，最后只是在金梵的威胁下低下头，嗫嚅道，“小的不敢。”
金梵看着他，见他确实不敢，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却搞不懂这大半夜老太太喊他去作甚，毕竟老太太之前并不喜欢他们兄妹，金玉儿曾经试着去巴结过，可是却没有效果，而他本身就不擅长巴结人，所以也没有在这方面下过功夫。
转眼已经到了老太太住的院子，之前去喊他的心腹嬷嬷就在正屋前等着他，见他来便转过身走进屋子里，像是去跟老太太禀报的，接着便从帘子后传出一声，“老太太请少爷进来。”
守夜侍奉的丫头打开帘子，金梵带着小五刚要进去，丫头却横出手臂把小五拦住，提醒道，“老太太只见少爷。”
金梵回头给小五递了一个眼色，小五便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退到了帘子后。
金梵往里走，没几步便看到一身藏青色肃穆正装的老太太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前方，面色严肃不说，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满含深意的打量着金梵，直把金梵盯得心惊肉跳，仓皇挪开眼睛。
他走到中央，规规矩矩的行礼，喊道，“孙儿给祖母请安。”话音落地，他才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却被老太太那怪异的目光吓到，仓皇低下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儿。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看座儿的话，金梵心里不禁有些打鼓起来，之前每日都要来早安，老太太虽说也不多亲近，但是也不似这般，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思索了一会儿，他只好又抬头对着老太太规规矩矩行了礼，小心翼翼地出口道，“祖母，不知祖母把孙儿唤来有何事？”
可是话音落地，金老太太还是保持一直审视他的样子，只是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可是具体是什么他也拿不准，只是心里却更加彷徨害怕起来。
金梵自问不是个胆小的人，可是此刻却难以抑制的担忧，尤其白日做了有些昧良心的事情，此时这种担忧就不由得更加加剧了，只是他却仍旧觉得自己是没错的，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也怪那贱人坏事。
心中突然一怔，莫非老太太找自己跟小莲那个贱人有关系？
不可能，他很快又在心里否决，毕竟自己跟小莲的事情很是隐秘，就自己身边的人也知道的很少，除了小四，就是小五应该也是拿不准的。
金梵不断地安慰自己，心底总算是稍稍安定下来。
可是下一秒却传来一句让他整个人都不好的话。
“孽障，你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老太太的声音铿锵有力，惊得金梵当即腿软，跪在了地上。
金梵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心中猜测万千，怎么回事，老太太难道真的知道了？
不对，该不会是炸自己？
无论如何都不能露怯。
金梵在心里转了几转，还是强忍心底的波涛抬起头故作镇定的看着老太太，狡辩道，“老祖母，孙儿不解祖母此话何意。”
“何意？”老太太冷笑，随手掀翻了茶盏，落地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了许久，她的声音才又响起，“金梵，你该不会以为你跟小莲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
金梵心中一顿，无数种可能在心里闪过，之前还抱着侥幸，这会儿可是真的确定了，只是老太太知道了，为何不去救小莲，又为何不跟父亲和二娘说，反而大半夜无人的时候把自己叫来这里？
金梵心里怎么都想不通。
金梵强忍着不说话，他不知道老太太到底知道了多少，万一冒然说了不该说的，反而更为不利，而他相信老太太肯定不止这一件事找自己，只是他却仍好奇老太太找自己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老太太说完再次俯视着金梵，倒是比自己想的要稳定得多，还算是孺子可教，也不枉她留意他一场。
倘若他冲出去承认小莲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她兴许还不会找他来，可是他却没有让她失望，无毒不丈夫，这正是她看中他的。
可她很快就收起眼底开始冒头的赞赏，继而更加愤怒的盯着他，“怎么？难道你还想否认不成？”
老太太本就生的不怒自威，一双浑浊的眼睛落在身上，总有种被人窥伺毛骨悚然的感觉，再配上这句话，金梵的心开始逐渐的偏移——
老太太似乎早有准备，自己不开口，却给身边的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心腹嬷嬷当即冷声开口，“少爷，你跟小莲的事情老太太早就清楚了，老太太一直等着你来跟她说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小莲肚子里的可是金家的骨血，可是没想到——”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心腹嬷嬷低声叹了一下。
才又继续说下去，“这件事说大大说小小，如果捂死了，那不过是府里处置不规矩的下人，可是如果让人知道小莲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那只怕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金梵静静听着，此时猛地一震，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急忙抬头朝金老太太看了一眼，可是老太太紧闭眼眸，手里只是不停地捻着佛珠，他只好又朝心腹嬷嬷看去，可心腹嬷嬷只是低着头一板一眼的传话，金梵明白这老太太是在逼自己妥协。
而他还有其他的退路吗？
金梵嘴角扯着一丝苦笑，狠狠地俯下身子叩拜下去，痛哭流涕道，“祖母，都是孙儿的错，可孙儿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孙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不瞒祖母，是那小莲故意的勾引自己，自己事后就后悔了，孙儿对那小莲没意思，而且孙儿知道孙儿的婚事是祖母和父亲二娘做主，孙儿是不想给家里的长辈添麻烦，可是那小莲处处威逼，还说如果我现在不纳了她，就会捅出去让咱们金府好看，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父亲和二娘都为了灾区回来的事情忧心，我如何能让他们烦恼，可是我没想到小莲那个贱人竟然会跟小四暗中勾结，更没想到她早就背着我勾搭上小四，孙儿这才一起激愤做出了不该做出的决定。”
金梵跟金玉儿不愧是一母同胞，做起戏来都是无师自通，泪水犹如决提的河水，看着似乎真的是悔恨交加。
可金老太太是什么人，那是千年的狐狸，自然对金梵的小伎俩不屑一顾。
金梵一边说一边痛哭，可是金老太太却仍旧冷着一张脸不置一词，金梵渐渐地也演不下去了。
这时，心腹嬷嬷又开口，“少爷，你父亲本不是我们老太太的亲子，所以你的事情我们老太太管得也管不得，可是如今闹出了人命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传出去，只怕少爷的仕途就无望了，而凶名一旦传出，还有哪家世家千金肯嫁给你，你虽然算是嫡子，但是你母亲出身毕竟不高，金家族老原本就不肯承认你嫡子的身份，何况你母亲已经不在了，就连岑氏也已经被赶出去，现在你还能以嫡子自居，可是若林倾城诞下子嗣，你说你这个嫡子又算什么呢？”
说到这儿，心腹嬷嬷朝老太太看了一眼，见老太太仍旧闭着眼专心礼佛，她才继续转过脸看着金梵继续说下去，一脸的无奈和喟叹，“少爷，你说你做这件事真的就滴水不漏？你可知道谁最希望这件事传出去？谁最希望你名声毁了？”
金梵被问住了。
许久都没有开口，忐忑不安的抬头看着金老太太，又看向心腹嬷嬷，见心腹嬷嬷似乎在等着他回话，他试探着问，“莫非祖母说的是二娘？”
心腹嬷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又说下去，“小莲虽然是跟过岑氏的人，但是毕竟是从林相国府出来的，那二夫人真就狠心让她身怀六甲惨死不成？”
此话一落，金梵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林倾城一向都愿意立大度温婉的名头，就算要以儆效尤，为何要如此绝情？
难道说——
金梵越想越后怕，心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坚定，摁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唇也微微抖动，声音更是抖动不已，“那以祖母的意思？”
心腹嬷嬷道，“少爷心里已经清楚了不是？何必还要问旁人呢？”
金梵又朝金老太太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白皙秀气的脸逐渐的扭曲，一双细长眼睛瞪大，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林倾城，难道她早就知道了小莲跟自己的事情，她是故意让小莲沉塘，又故意透出要寻找奸夫的消息，就是逼自己亲自把小莲弄死，而她会找个时机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到那时他便落下始乱终弃凶狠的恶名，别说是嫡子之位，就是能不能继续待在府上都不一定了。
林倾城——
之前为了除掉岑氏，林倾城都敢给袁侯府的世子下毒栽赃陷害，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金梵的心已经彻底相信了心腹嬷嬷的话，整个人都沉浸在后怕之中。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对了，祖母既然把事情告诉他，那肯定是不想看着他被林倾城那个贱女人给害死的。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金梵缓缓抬起头，用布满了泪水和悔恨害怕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金老太太，一步步朝金老太太爬过去，用手死死的抓住金老太太的衣服下摆，声声哀求道，“祖母，求你舅救救孙儿，孙儿一时糊涂中了贱人的计谋，孙儿知错了，孙儿在府里无依无靠，孙儿只能恳求祖母，祖母，孙儿求您了，救救孙儿把，孙儿当牛做马也会报答祖母的。”
一直闭着眼礼佛的金老太太，此时才停止手里的动作，睁开眼睛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金梵，眼底露出一丝得意，一开口确实心疼慈爱的样子，“你这孩子，你让祖母说你什么好，之前看你行事挺稳妥的，却犯了这么糊涂的错误，若非我的人早就洞悉了林倾城的计谋，只怕你就再也无法翻身了。”
金梵含泪看着金老太太，只觉得金老太太是真心位置极好，忙不迭的抱住金老太太的大腿痛哭流涕，“孙儿知错了，孙儿真的知错了，求祖母给孙儿指一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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