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恩怨
春生身子一抖，被自己的噩梦吓醒了，同时惊醒了睡在一旁的珏娘。
原来一觉醒来已是夜半。
“好孩子，做噩梦了？不怕。”珏娘连忙安慰春生。
春生还沉浸在梦中，恍惚喃喃：“珏娘，我梦到天地崩塌了，很可怕。”
“天地崩塌？那是百万年前的事了。白天在讲堂上是不是听义理长老讲多了。”珏娘笑问春生。
“白天我不小心睡着了没听完，长生大帝的事我也没听到……”和珏娘提起来自己“偷懒”的事，春生自觉羞愧。
珏娘宠溺地敲了敲春生的兔子头，“其实也不能怪义理长老和玉隐对你严加要求。你啊偏偏在长老讲这件事的时候睡大觉。长生大帝可是六道众生最崇敬的天神。当年无量寿山崩塌，六道损毁，神尊为重塑六道拯救六道众生散尽了真身元神，寂灭了。我们怎能不铭记于心呢。”
“什么？寂灭了？”
春生很意外。晚上的时候她一遍一遍地写他的名号“大悲大愿大圣大慈救苦救难南极长生大帝”写到手抽筋，还暗暗地抱怨了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尊沽名钓誉，嫌他的神号太长，头衔太多，写起来很是麻烦。
珏娘轻叹道：“寂灭已然百万年了。”
“这么久……珏娘见过他吗？他长什么样子？”春生想到了天地崩塌的梦还有梦里那个隐约的身影。
“神尊寂灭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六道重塑后众生对于他样貌的记忆都消失了，史册上关于他样貌的一切记载也都没有了。后世之人谁都不知道他的样子。”珏娘说来也觉得很惋惜。
“怎么会这样，难道天上就他一个天神吗？熟识他的老神们也不记得了吗？”春生的心里全是疑问。
“上古天神本来就没有几个。当时天地共劫，神尊们为了挽救众生都伤了。有的伤势过重，回归混沌太虚之境闭关去了。有的则失去了很多法力甚至部分记忆。若说谁还记得他的样子，大概只有他的未婚妻了吧……不过，她的身份尊贵，我们无缘得见，也无从问及。”珏娘耐心地向春生解释。
“未婚妻？”春生的兔子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近来“未婚妻”这个词频频出现，她很是费解。
“珏娘，未婚妻是什么？”
珏娘笑了。春生天生天养无父无母，不懂情爱。以往她只管一味教春生修炼功法和如何喂饱自己，没和她刻意讲过儿女情长的事。原来这小丫头在这方面还迷糊着。得空要多教一教才是，她还要撮合这小丫头和儿子的婚事呢。
“男女互相喜欢互相喜欢爱慕，经过一个拜堂仪式在亲友的见证下结婚相守在一起就是夫妻。在男方叫娶，在女方叫嫁。成为了夫妻就可以在一起生娃娃。未婚夫妻就是两个人定了婚约，但还没正式在一起。”
“哦……”春生似懂非懂，喃喃而语，“天神竟然也像我们一样，也有未婚妻……”
“神尊们从混沌太虚而来，最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可为的呢。况且神尊的爱和凡夫俗子的爱不同，是六道中最神圣的。只可惜当年他们刚订了婚，六道就出了事。她的未婚妻为他守丧着素了百万余年……”珏娘惋惜地叹了口气。
春生觉得莫名的悲伤由心而生，好像一把冷剑横在颈上冰凉刺骨。半晌无语。
“怎么了？”珏娘问春生。
春生长出了口气，好不失望，“他们约定好要相守在一起，却阴阳相隔永生永世。神尊做成这样哪里是最自由自在的，明明是最惨的。”
珏娘欣然道：“那是神尊们的选择，是拯救六道众生的慈悲。所以才最值得我们众生尊敬。”
春生凝眉感叹：“太厉害的神仙也不好当，担子好重。”
珏娘笑了，“看把你给难的。傻孩子，你以为所有神仙都像长生大帝一样吗。”
“神仙也有坏人？”春生惊问道。
珏娘没有回答，看向了窗外的星空，眼神寒如冷夜。
春生也仰头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薄纱般的云雾遮着满天的星，隐隐透出的几颗却格外明亮，闪闪发光……
天界，神仙们在的地方，她看不到，也想象不到。
亘古的事情已经远去，似乎与她毫无关系，又似乎揪着她的心。
一宿半梦半醒，恍恍惚惚。
早上，春生带了珏娘送给她的糕点回到了隔壁她和丹霞的家中。
听了听屋中没动静，想着丹霞还没起床，怕吵醒丹霞便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屋……
只见丹霞坐在厅堂中满腔怒火地盯着她，屋里桌上地下扔得到处都是衣衫被褥，乱七八糟的好像招了贼！
“这是怎么了？”春生惊问道。
“怎么了？你一宿做什么去了！”丹霞厉声斥问春生。
春生连忙解释，“我昨天写惩罚太久，睡着了。玉隐哥把我带了回来，我在珏娘那里睡了一宿。”
丹霞气得火冒三丈，“你一宿在珏娘家和玉隐哥都做了什么！不许瞒着我！”
“我和珏娘一起睡了，还问了她长生大帝的事，没和玉隐哥做什么。”春生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以前也常和珏娘一起睡，丹霞每次都很开心地享受独处时光，怎么今天这么生气？
“我新做的帕子呢！”丹霞冷冷地质问春生。
“帕子？”春生被问得发蒙，一时没反应过来。
丹霞怒道：“我新做的！绣着一朵红莲花还有我的署名的手帕！我要送给玉隐哥的！不见了！”
“在桌子上。”春生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帕子。
“你是瞎了还是装傻，那是我的吗！”丹霞怒不可遏地抄起桌上的帕子甩给了春生。
春生拿起帕子翻看，上面绣着一朵很丑的莲花，署名春生，这是她跟着丹霞凑热闹一起绣的，绣得委实不怎么样。而丹霞那条秀得要好看一些，署名是丹霞。
春生懊恼不已，都怪她修为不足灵台昏聩，居然一时大意拿错了帕子。可丹霞的那条已经被她当做蛇小的裹尸布给埋了！
“我的呢！”丹霞质问春生。
春生赶忙赔不是，“好丹霞，对不起，对不起，我最近脑袋有点不灵光，拿错了。珏娘新做的芙蓉糕，特别好吃，都给你。你别生气了。”
春生把一整包糕点都塞到了丹霞手里。
“我只要我的帕子，把帕子还给我！”丹霞毫不客气。
“我赔你个新的好不好……”春生怯怯地问。
丹霞气得拍案而起，“少废话！你这样装傻充愣很讨人厌！我那条呢！我就要我的！”
春生不敢说出实情。那条帕子丹霞足足绣了一个月，手都扎破了好几次，若是被她知道那帕子给死蛇当了裹尸布一定不会原谅她。
丹霞狠狠地盯着春生，咬牙切齿道：“春生！我看错你了，原来你的心机这么深！你怕我送给玉隐哥！你怕他会喜欢我！”
春生连忙解释：“我没有……”
“丑八怪！别说是我的妹妹！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丹霞气得将手里的糕点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踩了两脚夺门而出。
粉嫩嫩的花糕被踩得稀碎，那是珏娘做的芙蓉糕，她和丹霞曾经和珏娘学了很久才学会做，却始终没有珏娘做得更加回味无穷。
春生心里很难受，她失去了一半的修为，没办法化生成人形，人不人兔不兔的确实不太美观。没了修为的支撑，灵台也变得昏聩，脑袋里时常少根筋，她真的没有装傻充愣。
可无论如何，是她错了，惹怒了丹霞，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过错惹得最亲近的姐姐生气。
左思右想却没有好办法，要还给丹霞帕子只能去挖坟掘墓，把那条断成两截的死蛇挖出来……
春生硬着头皮找到前日埋蛇的小冢……
山林郁葱四下静谧，春生的脚步声虽然很小却惹得冢旁鸟兽惊飞，小冢上的土竟有些凌乱了。
“我很感激你没咬我。都说入土为安，真是抱歉，今早又来打扰你。但是我有个东西必须要取走，给你换一个裹尸布啊，不会打扰你很久啊。”春生在蛇冢前念叨了一番，施法挖开了小坟。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丹霞那块手帕！
生愣住了，左挖挖，右挖挖，挖了个大坑，那条两截的死蛇居然不见了，凭空不见了！
难道那条蛇死而复生了？
春生只觉后背生出凉意，下意识地看看四周……
一只红隼从密林间扑棱棱地飞了出来，爪子上还抓了一条刚捕到的蛇。
春生恍然大悟，想来是自己没什么经验，埋得太浅，那蛇尸应该是被什么食肉食腐动物寻着味给刨走了。
捡起了丹霞的帕子，帕子皱皱的有点土，倒也没有沾上血腥，细闻一下甚至还带着幽兰般的香气。施法将帕子整理平整，崭新如初，总算可以给丹霞个交代了。
没想到开开心心地去讲堂找丹霞又碰了一鼻子灰。
原来日前上界向下界仙山发下公告要选拔仙娥，选中者可不受仙劫直接飞身成仙。
玉族一向盾隐山林不问世事，族长却破天荒地定了丹霞和紫瑛参选，把两个小玉精高兴的不得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们有大把的时间做准备。没想刚过去了两天，还没来及报名，上界突然公布终止选拔了。
丹霞气恼，一腔怒火便都撒在了春生的头上。
至于为什么突然停止选拔，因为仙娥是天帝特意选给崇光君庆生的。崇光君突然“腰疼”昏厥，他的授业老恩师鸿钧老祖回禀了天帝，说崇光君是房事过度，肾虚！
堂堂仙君未来天帝风流成性身患“隐疾”，天帝觉得他这个做长兄的委实挂不住面子。勒令此事不许外传。又听说崇光君嫌医官推拿得太重，便下令不选仙娥了，让医部专门安排会推拿的医女给崇光君揉腰。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措手不及，除了玉族这边好不失望，还有一个被惹怒了的人——帝后，修罗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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