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为你付出一辈子
杨淑香哭得愈发厉害，秦长越自己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大嫂，我们都知道的，你这些年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那你说，我就说了长安这么几句，他就和我顶嘴……”
杨淑香表面上是在说秦长安，其实也是在讥讽秦长越。
“娘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啊！”
秦长安被杨淑香骂了几句，嘴巴瘪了瘪，顿时就哭了出来。
他不过就是出门玩了一会儿，天都没黑就回来了，为什么娘就要这样骂自己呢。
“晚雪，你说，我真的就是管错了吗？”杨淑香得到了孙晚雪的安慰，自觉孙晚雪已经站在了自己这边，便更希望孙晚雪表个态。
“大嫂，我知道你关心长安，我和二嫂也都是长安的婶娘，长越也是长安的哥哥，这家里，哪里有人是不关心长安的？”
“大嫂你为这个家也付出了不少，但是大嫂，长安是个男孩，往后咱们秦家的门头，那是要等着长安去顶起来的，你这样管着长安，不叫他成长，往后秦家要怎么办呢，人家难道不会笑话咱们秦家，把长安养成了小姑娘吗？”
杨淑香的泪水卡在了眼眶里，没掉出来，张大了嘴巴看着孙晚雪，显然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孙晚雪怎么又开始帮着秦长越说话了。
“可是长安还是个孩子啊！”
“大嫂，长安总是要长大的啊……”
“不是，不是还有长越吗，有长越在，长安只要平平安安的，他平平安安的，我们秦家，我们秦家才有指望啊……”
秦长安的父亲去得早，杨淑香只有秦长安这么一个指望，说什么也是不肯轻易松手的。
秦长安的父亲刚去的时候，杨淑香简直觉得天都塌了，要不是还有秦长安，她估计自己就跟着去了。
秦长安是她人生唯一的精神支柱。
被孙晚雪这么一说，杨淑香一时间有几分慌不择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大娘，”秦长越坐在一旁，声音有几分阴沉，“大伯和我父亲去的时候，小叔叔力挽狂澜，一面在外征战沙场，一面带着我四处历练，在小叔叔去之前，我已经是周遭出了名的少年战神。”
“可小叔叔刚去那几年，我有多苦，大娘你都是看见的，大伯和我爹刚去的时候，小叔叔一夜睡不够两个时辰，每日眼睛都是通红的，一个月内人就瘦了十五斤，大娘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是还有我，可是大娘，边关常年不稳，不知何时我就又要挂帅出征，退一万步说，我可以次次平安，那么京中秦家，难道就靠你们三个妇人吗，长安要一辈子养在你的羽翼之下吗？若我死了……”
“别胡说！”杨淑香到底也不是恨秦长越，听得她的话，赶紧喝了一声。
“大娘，在秦家，死从来就不是一个胡说的字眼。”
秦长越声音沉稳，杨淑香却在一旁抖个不停。
是啊，秦长越不是在危言耸听，在秦家，每一个男儿，都有随时战死的可能。
大伯，父亲，小叔叔，不都是这样死在疆场上的吗，再往前，还有爷爷，太爷爷，秦家世代忠良这个名头，都是用鲜血染就的。
杨淑香哭得厉害，已然泣不成声。
“那么，我若是死了，长安要怎么办呢？”
“他若真的可以好好活着，那么秦家败落不败落，我倒是无所谓，什么先祖英烈，只要长安好好的，那么比什么都强。”
“可是大娘，秦家这些年来，国内国外，仇家可不是一个两个。”
更多时候，秦长越明白，秦家人不是为了名利而去拼搏奋斗，而是因为，他们要想活下来，就不得不往前。
落后就要死。
这是秦长越早就懂的道理。
秦长安眨着大眼睛看秦长越，没太听懂她刚刚的话，不过有一句他听懂了，那就是秦长越说，自己会死。
“越哥哥，我不要你死！”秦长安一把抱住了秦长越的大腿。
秦长越揉了揉秦长安的头发，“那你要快点长大啊，长大了，就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越哥哥了。”
秦长安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杨淑香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然是孤立无援。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长安他，他才五岁，他得平安……”杨淑香哭着看向王元娥，“老二，你说句公道话啊！”
王元娥瑟缩了一下，她哪敢在秦长越面前说话，可是杨淑香点了她的名字，她也不敢什么都不说。
“那个……我……”
王元娥想了想，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她硬着头皮开口，谁也不敢看。
其实王元娥算起来也是很可怜了。
杨淑香不管怎么说还有个儿子，孙晚雪也和小叔叔过了几年耳鬓厮磨的日子，还有王元娥，刚刚嫁过来，二伯伯就上了战场，再也没回来。
但是王家守规矩，就算是王元娥和二伯伯根本没有夫妻之实，也认定了王元娥既然嫁过来就是秦家的人了，万万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于是这些年，王元娥也就一直住在秦家。
许是自小在家中就不怎么受宠爱，来了秦家也总觉得自己和旁人格格不入，于是王元娥也就愈发胆小。
杨淑香彻底没了指望，哭倒在地上。
“可是不管怎么说，长安是我的儿子！他得听我的！”
“大嫂，你这不是不讲理吗？”
“我就不讲理了！我今天就不讲理了！”
杨淑香瞪圆了眼睛看秦长越，有几分色厉内荏。
秦长越有点头疼。
这要是换成旁人，她自然是有一百种法子对付，可是自己这个大伯娘没读过什么书，不怎么讲理，又仗着自己多年照顾秦家上下有功，说一不二。
说到底，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可也和很多内宅妇人一般难缠，而且讲不通道理。
秦长越实在是无心和她争吵。
她也知道，杨淑香就是觉得自己下了她的面子，她心里不舒坦，非要和自己争出一个高下来。
“好了，长安，和你娘回去吧，今天你回来晚了，你娘担心你也是对的。”
秦长越放缓了几分语气。
杨淑香面上的神情这才好看了几分。
本来就是，就算是个将军又怎么样，到底自己是长辈，而且长安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由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长安又拉了一下秦长越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杨淑香管秦长安管得紧，要是秦长越也不帮忙的话，秦长安又有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了。
秦长越朝秦长安眨了眨眼睛，“长安乖，听你娘的话。”
说完，秦长越又对秦长安眨了眨眼睛。
秦长安偷笑了一下。
他已经懂了秦长越的意思。
秦长越往外走，孙晚雪送了送，扶额叹了一句，“将军，别和我们妇人一样见识。”
秦长越回身行礼，“今日多谢婶娘了。”
孙晚雪笑了笑，没说话。
而那边，杨淑香让奶娘把秦长安带回去以后，却直接掐住了王元娥的胳膊。
“我说老二媳妇，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王元娥缩了缩没敢说话。
“你看，这家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不都指着我一个人吗，你不承我的情也就算了，怎么一点我的好都不念呢。”
“大嫂，是我错了……”
“行了，往后要是再遇着这样的事情，你可得听我的，听到没？”
王元娥赶紧点头。
杨淑香这才松手，翻了个白眼，“那个孙晚雪也是，就会讨好秦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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