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拥

最后，这场美食打卡就在祁娇娇醉乎乎地从椅子上摔下来画上了句号。

        谢擎哲刚买好单出来，就看见祁娇娇如同一条八爪鱼一样挂在黎熠扬的身上，黎熠扬两只手用力撑起祁娇娇的肩膀，勉强将他们两人之间隔出了一段距离。

        祁娇娇父亲是退役士兵后转外勤刑侦队，一步一步升到现在的管理局副局的位置，作为独生女的她，从小就被教不少防身术，人又有天赋，虽然后来学的专业完全不一样，但撂倒一个普通成年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黎熠扬的运动细胞打小的时候开始就基本为零，跑步最后他是常客，体质又差，还特别容易生病，这会儿对上祁娇娇的醉酒状态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会儿祁娇娇的嘴还不肯停下来，嘴里不停嚷嚷着。

        “扬扬子，等你老公回来，一定要和他离婚！”

        “好好好，我知道了。”

        “你同意了？你被上身了，你不是扬扬子，扬扬子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怎么，可能，放弃那个玩意。”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傻子，我还不能绕着南墙走安全的路吗。”

        “你就是傻子，大白痴，蠢得过分……”

        黎熠扬哭笑不得：“祁娇娇，喝醉了也不能人身攻击。”

        男的打扮讲究，妆容精美，拉出去都可以直接拍杂志；女的本来就化了些淡妆，身穿一身不菲的衣服套装，再加上那条大长腿又细又直；这两个人一组合，总是让路过的人不经意间停留看他们一眼。

        当然这也包括了不远处的一辆通体黑色的汽车，较为复古的款式和周围的车子格格不入，车内贴了膜是单向的，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

        里面的人目光冷冽，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车内没开灯，只有外面路灯照亮了他半张脸，朦朦胧胧照出了他脸部的棱角，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宋舒没带可以更换的衣服，刚刚在雪中等了将近三个小时，这会儿脱了已经湿透的外套，随手放在了后座，自己身上就单穿一件长袖。

        二十八岁的黎熠扬长高了一点，头发长了一点，穿着一身熨帖的浅色西装，和曾经一身皮衣外套的酷哥相比，显得成熟了不少，好看的桃花眼散发出的每个信息都勾人心魂。

        宋舒再一次用手擦了下已经起雾的车窗，用力的连早已有些老旧的车窗都朝外面晃动了一下。

        谢擎哲及时将祁娇娇从黎熠扬的身上扯了下来，并且两只手只是搭在了祁娇娇的肩膀，尽量用着最绅士的方式给他保护着。

        黎熠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自言自语道：“这丫头，酒量差，酒品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那一幕要是被他男朋友看见了，我绝对会被灭口。”

        “是，幸好没在。”谢擎哲点头，深表同意，面无表情夸了下自家上司，“不过小黎总的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明明和祁小姐喝的是相同的量。”

        “呃，其实我本来就没冲着喝酒去，这个酒度数很低的，就是店里自家酿的果酒，我就拿来当饮料喝的。”

        谢擎哲顿了一下，很快恢复标准的秘书笑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祁小姐怎么办？是找人来接她还是打车？”

        黎熠扬看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祁娇娇，无奈道：“你送她回去吧，虽然战斗值比我还高，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我一会儿在网上下单打车就行。”

        谢擎哲‘嗯’了一声，将祁娇娇的一只手挂在他的身上，又觉得麻烦，直接扛起了祁娇娇，正准备走的时候，黎熠扬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我前几天让你帮我提交的申请，受理了吗？”

        谢擎哲有些迟疑，想说什么又一想到这是老板自己的私事，只得老实道：“已受理，大概明天就会上门了。”

        “那么快？也行……”黎熠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摆摆手，“你快去吧。”

        “好。”

        等人走了，黎熠扬突然感觉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站在店门口屋檐下的黎熠扬也都能感觉到脸上丝丝的凉意，他后退了几步。

        这家店的地段极好，处于市中心最安静的一块区域，他的周围相距几公里远就是住宅区，住宅区都是有历史的，里面住的人都是有着百年历史的家族。

        没多久，黎熠扬打的车就到了。这类自动驾驶的车子，外表和普通的小轿车并无不一致，不过在上面都会安装一个智能机器人，给人非常人性化的感受，能开车能聊天，上面还有不少漫画杂志和可以自助购买的饮料。

        看着黎熠扬成功上了车，宋舒也逐渐放心些，他驾驶着车远远近近地跟在黎熠扬车的后面。

        中途，车子停了下，黎熠扬走进了路旁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店内的服务员看着小屏幕上的综艺，昏昏欲睡，见有人来了，也打不起什么劲头。

        “请给我度数最高的酒。”

        “啊？”近乎醒了半成的服务员反应了片刻，最后遗憾的摇摇头，指了指柜台上的几罐啤酒，“只有这个了。”

        ‘嘭嚓—嘭嚓—’车内传来开罐的声音。

        等车子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黎熠扬刷了自己绑定了其中一个账户的身份卡，稍后会从他的账户里面自动转出，车内的垃圾桶中放了大约有四个空罐，会由车内驾驶座的一个看上去是摆设其实真的可以动的铁皮机器人带去垃圾站扔掉。

        黎熠扬摇摇晃晃的下车，脸色微红，车内的小机器人还在提醒，“亲爱的顾客，外面有雪，前座可以借伞……”黎熠扬将小机器人的话放在耳后，自顾自的关了车门。

        外面铺天盖地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了黎熠扬的身上，黎熠扬晕晕乎乎的坐在了小区内的一个木椅上，这个小区已经有的几十年历史了，载种的树木早已经高过了两三楼的楼层，昏黄的路灯只能隐隐约约照亮着木椅上瘦削的人影。

        黎熠扬低着头，像是在数地上有多少只蚂蚁，倏地，他好像感受不到雪花落在身上凉丝丝的感觉，而一直照他眼睛的光线也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

        宋舒几乎是看到黎熠扬坐下之后就直接下车了，他现在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长期的边境生活让他早已经习惯了各种恶劣的天气，宋舒感觉不到冷，只是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

        方才看到他下车的时候一副不清醒的模样，也没拿伞，便猜测黎熠扬中途下车买的那几罐是酒不是饮料了，现在看到黎熠扬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己，周身是酒和檀木香水围绕的气味，便基本肯定了下来。

        黎熠扬的眼尾处泛着红，一双桃花眼耷拉下来，整个人都显得乖的不行，定型的八分刘海上面挂着些没融化的白色雪花，衣服上也挂了些，被头发遮住的耳朵露了出来，耳朵尖红红的，像是被冻的，以前打的耳洞的位置，现在也没再戴耳钉。

        黎熠扬想要站起来，左手准备撑住椅子的扶手让自己站起来，但中途左手手突然没力气了，他本想用右手撑住，怎耐反应不及，他的整个身体直直向椅子边角栽去。

        宋舒的反应比他快，几乎是瞬间松了拿伞的手，僵硬地搀住了黎熠扬，再将他一把拉了起来，两手撑住，勉强让黎熠扬站直，动作生硬地仿佛这有标准动作。

        宋舒刚松一口气，下一秒，他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黎熠扬像是抱住了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直接缠了上来，双手交过宋舒的脖颈处，脸颊贴在他的肩膀处，轻吐的每一口热气都在宋舒的脖颈处。

        刚回来就进度那么快，宋舒感觉自己有点扛不住，但这场跨越生死的久别重逢，让宋舒顺势抱住了他，头埋进了酒味和檀木香水合并的香气中。

        面对面站着，宋舒才发现，黎熠扬长高了很多，以前总是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孩，现在只和他差半个头了。

        不过这个过程没持续多久，宋舒就将黎熠扬整个人背了起来，外面太冷了，再待下去黎熠扬的体质，绝对会生病。

        背起黎熠扬的时候，他觉得这小孩这几年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比以前还轻，连他在军校练习时候的负重的一半重量都没到，以后得好好监督他吃饭。

        宋舒按照记忆很快找到了公寓的电梯，这间公寓的位置位于a城的大学区，小区是建造了有二十多年的房子，相距十公里内，有a城顶尖的几所大学，还有数十家商场。

        这里是黎所念和舒情两个好姐妹斥全款买下的对门单身公寓，据她们两人满眼浪漫地描述，是在黎熠扬刚刚被怀上的时候，两个人一拍即合，定下了个‘玩笑’的娃娃亲，特地买了套相邻的单身公寓留给自家未出生的小孩谱写的邻居恋爱剧本，又刚好，那年同性恋婚姻法刚刚合法化，就算生的孩子是男生的话，也不耽误。

        纯属玩笑的话，没想到在多年后却成了真。

        黎熠扬刚搬到对门的时候，才擦边上了a城大学，整个人把高中不能干的事情全干了，染发纹身打耳洞，整个人一副拽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那会儿，他在a城军校刚刚升上大三，因为每年的放假都要外出做各种实践活动，实则已经两年没有回过黎家过年了。

        他自认自己多年以来满打满算也是个兄长，他也对黎熠扬上了心，既然搬到对门，那就时常去照顾一下这个小朋友。

        当时操心的都快成黎熠扬第二个妈了，有着小时候那几百层乖宝宝滤镜下，宋舒只觉得这孩子刚刚成年，第一次离开家，肯定照顾不好自己。

        天气冷了就去看他有没有穿多一点；什么垃圾食品一点也不让他碰，每天有空都会给他带早饭；遇到各种危险的方案都做了好几套，让黎熠扬背下来；最后都担心到这孩子会不会谈恋爱，遇人不淑……

        宋舒是个空有一身力气的单细胞动物，反射线特别长，他在黎熠扬告白之后很多天，恋爱都有二十天有余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和黎熠扬已经是恋爱的关系了，他想两个人亲近一些的时候，就结婚了。

        在结婚之后他去了战场上，某个坐上机甲的一瞬间，他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喜欢的人娶回家了，甚至余生都可以和他在一起，直到永远永远了。

        可惜，总是在最后的时候意识到什么，一切都太晚了。

        叮——

        电梯门开了。

        一开门就是一块小的空间，凹了进去，是一扇大门，似乎是换过了，锁倒是没换，还是以前的样子。

        顶楼的原貌其实是像其他楼层一样的可以分别通向两个居室的通道，通道两头分别是两个公寓。

        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恋爱没几天的时候，黎熠扬提出要两个地方跑太麻烦了，不然直接打通，然后变成一个房子，就是同居了。

        宋舒一般不会拒绝黎熠扬除外不健康的要求，当初就同意了，他后来还认真想了一下怎么打通，然后去找一家靠谱的装修公司修一下，

        没想到，两天之后，他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本来的两个通道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供人在外等候的小空间和一扇看起来就特别贵的雕刻着精细花纹的可以堪称作品和收藏品的实木门。

        门上面挂着旧时代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大大的写着‘欢迎来到双人之家’，和这扇门有些诡异的不平衡，宋舒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走错楼了。

        “才一天……这就打通好了？”宋舒自言自语道，他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是我落伍了还是现在的工程已经登峰造极了。”

        门口有监控，黎熠扬早在房子里面看到了宋舒，一出来就听见了宋舒的后半段话，特地凹了个又酷又拽的poss，“不是宋哥你落伍了，而是我过分有钱。”

        没等宋舒从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心情中走出来，黎熠扬几步上前，啵唧一下在宋舒的嘴上亲了一口，美名其曰。

        “这是恭喜我们同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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