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新学期伊始。

        姜然站在走廊尽头，视线穿过操场上的人群，停留在那个穿着运动外套的男生身上，和那天一样，姜然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明明隔着数米远，她总是能一眼确定哪个是他。

        程思思和许沿站在身后几米远处喊她：“姜然，走了。”

        她们准备去一躺书店。

        “来了。”姜然别开目光，转身走了。

        三个人来到书店逛了半天，买好书后，程思思说要回家一趟，于是最后姜然和许沿两人回了学校。

        姜然中午的那顿饭并没有吃多少，她胃口突然不好，没吃多少就出来去了书店，和许沿坐车到学校附近时，突然感到很饿，于是便在旁边买了一份鸡柳，卖鸡柳的阿姨很是热情大方，看到姜然走过来时，一边和旁边的阿姨闲聊，一边又笑着和姜然说话。

        “哎哟，这个小姑娘真好看！长得可真乖巧。”阿姨和旁边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鸡柳往纸袋子里装。

        “是啊！现在的小孩子长得好看还聪明，看着也乖巧。”旁边的阿姨也跟着聊起来。

        “哎哟，弄多了，剩下的都给你吧！”卖鸡柳的阿姨笑呵呵对姜然说道，她显然不是无意弄多了，姜然一开始就看着她没半点犹豫弄了很多，以为这是一份的量，觉得这阿姨这样卖且不是要亏本，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这份鸡柳快赶上两份的钱了吧，结果是她想多了。

        “阿姨，别，多了吃不了。”看到阿姨正拿了个大一点的纸袋子时，姜然赶紧阻止阿姨。她是真吃不了，早上没吃多少，现在即便再饿，吃这个多了恐怕也会腻。

        “不多，学习辛苦，多吃点。”阿姨并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脸上还挂着笑意。

        姜然怔怔看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觉得有点别扭，像是不习惯这种别人对她的好。饶是在家里，从小到大，她好像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关心，而眼前这位阿姨只是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却让她觉得平静的内心一下子有一股暖流经过。

        “谢谢阿姨。”看着袋子里薯条般大小、裹着面粉，炸至金黄的鸡柳条，姜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说一句“谢谢”。或许这样的事时常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不足以有什么意义，但却是姜然难得的不同于平常的感受。

        “许沿？走了。”她走了几步发现许沿还站在原地，便喊了一声。

        “啊，来了。”许沿有点漫不经心地回答。

        回到宿舍，姜然身心俱疲，拿着书走回宿舍时觉得跟爬了几层楼一样。

        两人缓了半小时后，姜然开始画她的画，忽然听到许沿说：“班主任在群里说每个人要去办公室里核对个人信息并签字，还要填表格。”

        姜然思考了会儿，想想还是算了，虽然不想再走去任何地方，但还是今日事今日毕，她不喜欢把事情拖到第二天，好像除了画画之外，其他事情不马上解决掉，对她来说都像是麻烦。

        “我现在去，你呢？”她问许沿。

        “你先去吧，我等会儿来。”许沿回答。

        姜然出去半晌后，许沿才准备走，起来时，不小心把姜然桌子上的画本碰落在地上，画本翻开的那一页上面是一个人投篮的姿势，她突然有点慌张，像是自己不小心看到了姜然的秘密一样，她快速把画本合上，没仔细看，所以一时没认出画本上那个人是谁。

        事后又觉得自己好笑，只是不小心碰掉了画本，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姜然有时候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服气的感觉，好像姜然很多时候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在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她却不能，她只能按部就班地走，大概一直也无法做到那么随心所欲。

        高一年级的办公室在初中部那边，初中部离高中部有一段距离，从宿舍过去要穿过篮球场，这是最近的距离，当然也可以绕道而行，但没人会像傻子一样绕一大段距离，何况姜然本就嫌麻烦，只是她现在对篮球场有些阴影。

        来这以后，她没有经常去过篮球场，只是偶尔几次经过，但每次经过总是让她头疼。每次听到篮球场上球砸地的声音，与篮筐碰撞的声音，每一个方向，每一个篮筐下，篮球落地的声音，打球的人拍球的声音，她总觉得声音格外刺耳，沉闷又持续不断的声音听得她耳朵嗡嗡作响，有时候刺耳到她仿佛只听到篮球落地的声音，周围其他声音都消失了，好像人群中到处都是人们打球模糊的身影，看不到任何一个清晰的人。

        核对完个人信息，签好名后，姜然从办公室出来，朝楼下走去，到三楼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的主人背对着她，并没有看到姜然在他身后。

        只听见那人说：“帮我买包烟。”

        被打发去买烟的小男孩立马朝楼梯口走去，经过姜然时，他总觉得莫名有股凉风吹过，瑟瑟发抖，加快了脚步离开。

        “哟，都会抽烟了。”话像是讽刺的话，只不过姜然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你吃了吗？”一样寻常。

        眼前人身子一抖，向身后转去，发现是姜然，便立马表情松懈，嬉皮笑脸地说：“姐，是你啊，吓死我了！”

        看着宁奕寻这幅模样，姜然觉得好笑，便想捉弄一下他：“我这儿有，比门口店里的好，要不要？”

        她对宁奕寻的了解来说，她觉得宁奕寻不像是那种小小年纪学会抽烟的人，宁奕寻虽然平时对人嬉皮笑脸，但平时做事挺靠谱的。

        “姐，误会，我不是”不是要抽烟。

        宁奕寻话还没说完，姜然就听到身后同时传来两道声音：“姜然！”

        “怎么了？”姜然听声音知道是谁，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不会把她和宁奕寻的对话听完了吧！倒也不是怕被人知道她这个样子，只是她总觉得刚才的自己像个小流氓，还是被那两人看到，一个是她喜欢的人，一个是她当哥哥一样看待的人。

        换做平时，她是不介意自己什么样的，也不介意在别人眼怎么看自己，但是莫名觉得不能让这两人觉得自己像个小流氓一样。

        她这张脸，从小到大，即便总是一副冷漠疏远的样子，但谁见了都说她乖巧。其实，很多时候她觉得与人交流是一件费力的事，索性她就干脆很少主动说话。正如她爸、她的朋友老师看待她那样，认为她优秀、乖巧懂事、独立，不需要他们太多的操心、关心，以至于她在寻求他们的建议、向他们吐槽自己遇到的困难，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点建议时，他们总是以为她在撒娇，总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你身份证落桌上了，班主任说你刚走，让我给你带来。”宋远扬手里拿着身份证，准备递给姜然，看着姜然难得有些懵的表情，似乎也觉得好笑，嘴角扯了一下，看到姜然看向他，便又立刻收回自己的笑。

        姜然以为自己看错了，愣了一下，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宋远扬这样笑吧，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姜然却觉得很好看。

        “啊，哦，谢谢。”姜然接过身份证时向宋远扬礼貌微笑着道了谢，季星辰在旁边看着姜然不失礼貌的微笑，觉得更好笑了，然后没忍住轻声笑了笑。

        姜然看着季星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辰哥，你怎么”

        “他好像有话对你说。”季星辰看着宁奕寻的方向说。

        “哦。”

        姜然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喊了季星辰一声“辰哥”。

        季星辰愣了一下，只见姜然看着自己，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嗯？”

        姜然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语气坚定地说：“我不抽烟。”

        季星辰好似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觉得有些可爱，赶紧用手挡住嘴角的笑意，又迅速收敛好表情后，点了点头对姜然说：“我知道。”

        得到回答后，姜然像是满意地又笑了笑，回头看到宁奕寻后，表情又佯装变得严肃。

        “说吧！”姜然对宁奕寻说。

        “姐，误会，你知道的，我不会抽烟，我就是买来做个实验，你别告诉我爸，我发誓，我绝对不是买来自己抽的。”宁奕寻急忙辩解道。

        这时被打发买烟的小孩回来了，老远就朝宁奕寻笑声喊着：“寻哥，老板说不卖给未成年烟。”

        “你看，没买到，还有我真的不是买来自己抽的。”宁奕寻讪讪笑了笑。

        “对对，寻哥确实是买来做实验，他那本书上有好多小实验，看着可酷了。”旁边小孩跟着附和道。

        “知道了，信你，不过以后还是不要碰烟的好。”姜然是相信宁奕寻的，她听到宁奕寻说是拿来做实验便不再怀疑了，因为周末和假期的时候，宁奕寻时不时来姜然家，经常逮着姜然看他做的幼稚小实验。

        宁奕寻和宁弈欢是兄弟，比宁弈欢大，在姜然的学校上初一。宁奕寻和宁弈欢不一样的是，前者虽然总是嬉皮笑脸、看着没个正经，但是对他姐姜然很好，不淘气，成绩好。有时候姜然都纳闷，同一个妈生的，怎么两人天壤地别，一个礼貌懂事、脾气好，一个脾气坏、使小性子、惹人生气、经常恶作剧。

        许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姜然转身时看到她正和季星辰说话，许沿见她走过来，便问道：“我好了，一起回宿舍吗？”

        “走吧。”姜然点了点头。

        “对了，辰哥，你怎么会来学校？”姜然问季星辰。

        “来处理季星月转学的事。”季星辰说。

        季星月这个学期刚转来姜然的学校，年龄与宁奕寻一般大，读初一。

        三人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季星辰把手里提着的蛋糕给了姜然，说是钟锦做的，原是给季星月带来的，想着姜然也在学校，便让季星辰给姜然也带一份。

        季星辰走后，姜然和许沿两人慢悠悠走回宿舍，途中听到许沿突然说了一句：“感觉他人很好。”

        “也很优秀。”许沿沉默几秒后又说道。

        姜然顿了一下，想着“他”应该是指季星辰。

        “季星辰吗？是挺优秀的。”

        “嗯，他读的什么专业？”

        “不清楚。”姜然确实不清楚季星辰读的什么专业，她只知道季星辰在a大上学，平时两人即便在一起说几句话，姜然也不会问他这些方面的问题。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吗？我就是觉得你们看起来不是很熟。”

        “不是很熟，我中考完才来这里。”姜然说。

        “但是他对你很好。”许沿说。

        “他就是这样的人，对谁都很好。”姜然觉得季星辰本就是个温和的人，对谁都很有耐心、说话温柔客气，他的父母也不例外，要说好，姜然觉得钟锦阿姨对自己倒是真的好。钟锦阿姨漂亮温柔，每次见到姜然总是热情拉着姜然聊天，就连给自己女儿做的蛋糕都要给姜然一份。即便两家人才相处不久，但是姜然不得不承认，季家所有人都很不错，即便有时候她不太会处理这些别人对她的好，但有时候却也觉得享受。

        “姜然，你想考哪个大学？你应该会考a大吧，你成绩那么好。”

        “不知道，看吧！”姜然对考什么大学不是很感兴趣，只要最后是一所不错的学校，能报自己喜欢的专业，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

        “我想考a大。”许沿说。

        姜然觉得今天的许沿与往日很不一样，和她说话时，更像是她在自言自语，而且她平时不会主动去聊别人的事，今天莫名问了姜然很多关于季星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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