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岑谨阳的一句“陆垚”，尾音之重在别墅内回荡良久。
刚吼完没过半分钟，房间门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岑谨阳无奈将手机扔在一边，趿拉着拖鞋下床开门。
门后是一张小巧精致的少女面容。
“哥，你咋了？”岑音音边问边转动眸子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面前的少年身穿宽松的黑白条纹居家服，妥妥的“纯狱风”因为刚换完衣服，头发被随意抓弄了两下，这会儿已经乱成了鸡窝，原本一双有神的桃花眼，因为疲惫也显得黯淡无光。
岑谨阳刚到家那会觉得太热，便把空调温度调的很低，现在一开门一阵冷气从门缝窜出扑面而来，再加上那副黑垮面容，让人觉得有些阴间。
岑音音：“……”
岑谨阳看她一副惊讶的表情，挑眉问道：“找我有事？”
岑音音本是听他嘶吼地喊了一句什么，觉得他抽风才过来看看，谁知开门后竟是一副闹了鬼的样子，也只能尬笑着答了一句“没事”。
岑谨阳听了她的回答眉角一抽，说道：“没事就早点回去睡觉。”莫名其妙。
随后直接关上房门。
岑音音：“……”
被关在门外的岑音音对着门沉默了两秒，随后窜回房间捂上被子，打了通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就被立马接通，另一边传来了许星泽的声音。
许星泽：“喂？音音？”
“喂？星泽哥！”她大叫了一声，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倏然缩小了音量，“星泽哥，你有没有认识的能力比较强的精神科医生啊？看风水或者驱鬼的也行！有的话麻烦把电话发我一下。”
电话那头的许星泽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因为我哥！”岑音音觉得自己的声音还是很大，怕对面房间的岑谨阳有所察觉，于是又降了降调子，“你不知道，刚才我听我哥大喊了一声，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然后我去敲了他的房门，结果开门后直接吓了我一跳！”岑音音说着缓了口气，“他房间阴嗖嗖的，人也像半死不活的！除了说话，感觉其他的什么都不正常！你说他是不是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被什么东西缠身了？”
说着，岑音音带了些哭腔，“我就剩这么一个亲哥哥了，这么多年都是他照顾我，你说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
……
另一边刚回到床上的岑谨阳突然打了个喷嚏，以为是空调太凉，于是拿起遥控器默默往上调了几度，摆弄起了手机。
他看着手机上的那条好友申请，毫不犹豫点了拒绝，随后打开了陆垚的聊天框。
【你得不到的爸爸】：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消息一出，对面立马回复。
【兔土超好吃】：？
岑谨阳看到这条消息眼皮一跳，冷哼两声，在把祁皓宇的好友申请截图后，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你得不到的爸爸】：编辑图片
【你得不到的爸爸】：想起来了吗？好兄弟？
手机那头的陆垚本是一头雾水，直到点开图片，看到被红圈圈出的几个大字“对方通过[兔土超好吃]的名片推荐添加”，才想起了自己把岑谨阳的微信号推给祁皓宇的这档事。
顿时感到脖颈一凉，开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字。
【兔土超好吃】：阳哥，我错了！我不应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的微信推给别人，我真是个傻逼！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了，在别人要你微信之前一定征求你的意见！
【兔土超好吃】：我开始真的以为你和祁皓宇关系很好才给他的！
【你得不到的爸爸】：嗯？
这句“嗯？”刚发出去，屏幕上就显示【兔土超好吃】撤回了一条消息。
【兔土超好吃】：我的问题！我不应该随意揣测阳哥和别人的关系！
【兔土超好吃】：阳哥你就原谅我吧。
【兔土超好吃】：阳哥？阳哥！阳哥～
【你得不到的爸爸】：行了行了！下不为例，闭了吧！
【兔土超好吃】：好的阳哥！早点睡，晚安～
【兔土超好吃】：么么=3=
岑谨阳：“……”
岑谨阳黑着脸看陆垚最后的两条消息，觉得自己还是太给他脸了，两个直男还用这样的颜文字符号，真他妈肉麻！
心说，下次一定要给陆垚下个禁令，让他以后和自己聊天禁止使用颜文字！
岑谨阳刚把手机屏幕锁上，一阵提示音便响了起来。
【系统：y621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备注：我是祁皓宇。】
他二话不说点了“拒绝”。
在岑谨阳刚躺下没十分钟，又是一阵提示音。
【系统：y621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备注：我是祁皓宇。】
点击“拒绝”。
再过十分钟后，还是一阵提示音响起。
【系统：y621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备注：我是祁皓宇，加我。】
加他？还是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脑子有坑才加他！
继续拒绝。
又过了十分钟。
……
就这样，两人乐此不疲地加好友、拒绝，一直僵持了一个半小时。
终于，在又一阵提示音响起后，岑谨阳点击了同意，并迅速把祁皓宇拉进了黑名单，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然后关手机睡觉。
在没有微信提示音的骚扰后，岑谨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手机另一头的祁皓宇刚发了一条消息，屏幕前就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他轻笑了一声，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没关系，至少好友是加上了，总有一天会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
他们来日方长。
翌日，高三五班异常的嘈杂无章，仅仅过了一晚，胡静就带领着其他两位任课老师，将昨天的成绩汇总了出来。
岑谨阳坐在座位上，昂首盯着多媒体打出的成绩表，漆黑的眸子转动飞快，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他的那栏。
语文31分、数学8分、英语87分，三科成绩总和126分，满分300还未拿到1/2，妥妥的班级倒数第一。
数学摇骰子瞎蒙，语文乱写一通，至于英语纯属意外。
虽说在考试之前岑谨阳就早已决定考到最差，但介于他从小就有学习英语的好习惯，平常上课也总是不由自主地听课，所以英语考试一时没忍住，直接把正确答案填了上去。
不过最后也算是及时刹车，最起码作文那栏一字未沾，10分的作文一分没拿，好在还是混了个倒数第一。
在看完他自己的成绩后，岑谨阳的目光又随之往上瞟去，果不其然第一名是祁皓宇，语文满分、数学满分、英语也是满分，总成绩300分。
美滋滋！他就不信这样的分数差两人还能坐到一起！
想到这岑谨阳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但又怕被别人看出来而极力压制着。
以至于陆垚进班后，看到岑谨阳一副面部狰狞的模样。
陆垚：“……”
这又是咋了？他今天没招他阳哥吧？
陆垚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遍，确认不是因为自己才敢上前。
他顺着岑谨阳的目光看向了多媒体上方的成绩，总分154还算不错，随后又大致扫了一眼他阳哥的成绩，在看到数学分数为个位的时候，陆垚“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此时面部狰狞的帅哥瞥了他一眼，陆垚察觉到目光所至，连忙收声换作面无表情的模样。
“阳哥，这才一次考试，没什么的。”陆垚小心地安慰着他，“别看你这次数学个位数，没准下次就能及格呢！别伤心，希望在前方！”
岑谨阳听着陆垚这番安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伤心？笑死！他他妈都快高兴坏了！就差拿个大喇叭到处宣扬自己是班级倒数第一了！在他看来，只要不和祁皓宇做同桌，一切都是幸福而美妙的！
岑谨阳绷着脸，心里却乐得更欢了，但又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陆垚的视角，只觉得岑谨阳的面部更加狰狞了。
陆垚：“……”
怎么还越劝越回去呢？哪句话刺激到他了？
陆垚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心说他还是闭嘴吧，上次的引火上身，现在还是有点后怕。
这时胡静拿着一个文件夹从班级前门走了进来。
“都安静一下！座位表我已经排出来了，念到名字的一列一列往后坐。”
“张哲洋、江海城。”
“姚青、孟欣怡。”
“蒋兰、赵雪。”
……
名字已念过大半，却迟迟没有出现岑谨阳自己的名字，甚至连“祁皓宇”这三个大字也没听到，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许星泽、陆垚。”
“祁皓宇、岑谨阳。”
！！！
什么玩意概率！分数差这么多还能被排在一起？难不成是他没摸透老胡的作风？但这么多年不可能啊！
老胡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岑谨阳的大脑一片混乱，脸黑的像木炭一样，这次是真的面部狰狞了。
“好了，都没有问题吧？”胡静抬眸问道。
还没等其他人回答，岑谨阳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由于起身速度太快，椅子和地面摩擦形成了一阵刺耳的声响，全班皆是一愣，齐刷刷地看向他。
“你有问题？”胡静见他起身后，眉间稍蹙。
他有问题！有大问题！让他和祁皓宇做同桌不可能，坚决不同意！
岑谨阳刚要张口回答，胡静就接着插话进来，丝毫未给他开口的机会，说道：“你不配有问题。我还没找你，你自己倒先站起来了，那正好和我去趟办公室！”
随后目光瞥向其他人，“你们抓紧时间换座位，别耽误一会上课。”
岑谨阳：“？？？”
他不配有人权？胡静找他有什么事？
反正不是好事
即使万般不愿，岑谨阳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原本在座位角落的祁皓宇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办公室内所有任课老师都在，大部分都在备课，见胡静领着岑谨阳进来也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
胡静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面对着岑谨阳一脸正经地问道：“你和我实话实说，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
岑谨阳听着这话明亮的眸子大大的疑惑，有意见吗？没有吧？
确认后摇了摇头。
“没有意见你这次数学考试给我考8分？”说出这个分数胡静自己都觉得脸上挂不住，“我出的题一半以上都是基础知识，你就算上课听一点都不至于考个个位数！还考场上摇骰子，拼运气？你但凡运气好点也不至于15道选择题才对4道！”
岑谨阳：“……”
他很冤枉，他真的没有针对胡静，他只是单纯不想和祁皓宇做同桌而已。
胡静双手环抱，嗓音尖锐，“说话啊！这时候怎么哑了？”
“……”岑谨阳心虚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胡老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胡静挑眉问道：“什么？”
岑谨阳：“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胡静：“……”
一旁教他们年级的语文老师崔雅蕊笑出了声，“岑同学，语文水平挺高的，期待下次你的成绩。”
随着语文老师加入战局，邻座的萧莉也跟了上来，“多努努力就行了，看看他这次的英语成绩还不错，除了作文没写以外，只错了两道选择题。”
……
三科老师相互拉踩严重，堪比叙利亚战场，火药味十足。
胡静最后实在是挂不住岑谨阳那个位数的分数，直接退出战场，没有了胡静另外两位老师也只是简单聊了两句，随后相继离场。
画风一转，又只剩下胡静和岑谨阳的单独对峙。
“你是对换座位不满吗？”胡静瞥了他一眼，“不满也没用，人家祁皓宇还没嫌弃你呢。”
岑谨阳无语凝噎，十分扎心。
胡静继续说道：“距离下次考试还有一个半月，其他科目我不管，数学必须及格！不然”她冷笑了两声，“反正我家也近，我不介意给你放学后加一门自习，亲自辅导。”
“胡老师，您这招真狠。”岑谨阳给她竖起了大拇指，顿感心在滴血。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方法治他。
在达成“不平等条约”后，胡静把他放了回去。
回到教室后的岑谨阳发现自己的好兄弟陆垚，已经贴心地帮他把座位移到了祁皓宇旁边，还在他面前露出了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你真棒！”岑谨阳僵硬地扯出了一个笑，回到座位万般懊恼。
他到底是图什么？！原本只是不想和祁皓宇同桌，却用力过猛，不仅目的没有达成还白捡了个下次数学考试及格的任务！
妈的！这也太离谱了吧！！
岑谨阳垂头轻叹了一口气，只见这时一个笔记本缓缓从邻桌推了过来。
“干嘛？！”岑谨阳没好气地问道。
在偏过头的下一秒就和笔记本的主人对视，祁皓宇的瞳色很深，就像一潭漆黑而又毫无波澜的池水，一眼望不到底，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数学不好，这是我的数学笔记，可以借给你。”祁皓宇淡淡地说道。
岑谨阳看着他木愣了几秒，他搞不懂眼前这人到底图什么？和他坐了同桌还被调到了最后一排，不会影响自己的学习成绩吗？
随后他又把视线移到了展开的数学笔记上。
本子上记载的内容思路清晰，很容易就能看懂，这对于岑谨阳接下来一个半月的及格挑战称得上是“救命稻草”。
他十分犹豫到底要不要收下这本笔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抬手拿了过来。
丢个面子总比下一次考试不及格连续留下补课要强。
“谢了。”岑谨阳含糊地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后祁皓宇将头转了回来，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其实这次成绩排序的结果并不是如此，只是祁皓宇在昨天考试结束后特意去找了胡静，申请岑谨阳和他一桌，并保证在自己成绩优异的基础上让岑谨阳的成绩能有所上升，还以岑谨阳自尊心强的理由，让胡静帮他保密。
班主任一听如此两全其美的方法，直接欣然接受。
碰巧当时许星泽也在，于是便问了许星泽能否接受和陆垚成为同桌。
许星泽心想帮助同学是好事，况且还是岑谨阳的朋友，也就直接了当地答应了下来，如此便成了现在的状况。
开学第一周，在安排课程和座位排序后悄然度过，周五傍晚陆垚便开始了消息轰炸。
【兔土超好吃】：阳哥，在吗？
【你得不到的爸爸】：？
【兔土超好吃】：lol？今天无限火力，打不打？
岑谨阳看着“无限火力”这四个大字实属有些心动，但一想到数学考试要及格，而自己几乎整个高二都在混吃等死，就十分头疼。
【你得不到的爸爸】：不打，学习。
【兔土超好吃】：！！！
【兔土超好吃】：请问是本人吗？
岑谨阳：“……”
【你得不到的爸爸】：废话！
【兔土超好吃】：靠！阳哥你转性了！
【兔土超好吃】：连你都开始内卷了？！不行，我要去找我新同桌，我也要开始卷了。
【你得不到的爸爸】：
岑谨阳看着“新同桌”那三个字，随即想起了祁皓宇。
祁皓宇的微信现在还在他黑名单的列表里躺着，一想到人家现在成了自己的同桌，还借给自己数学笔记，而自己这么对他像极了狼心狗肺。
他轻叹了口气，沉默了几秒，随后滑动手机将y621从小黑屋里拉了出来。
而手机另一头的祁皓宇看着岑谨阳的第一条朋友圈——lol卡牌战绩9-1-6。
室内的灯光打在少年脸上，眉眼如天上的月牙，给冰冷的外表映照出了一些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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