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愚人节说我爱你
“我？”
夏扬习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他右手作兰花指状，点在自己胸口，“你觉得我像是,有过女朋友的样子吗？”
按往日，尤其是在两人成为“兄弟”之后，每当夏扬习犯贱时，易如都会“礼貌性”的笑一下。但此刻他的脸上没有笑容，甚至没有任何表情，说：“我哪知道。”
像是讲了个有趣的笑话，听众却没有反应。夏扬习有点尴尬，他摸摸自己的鼻子，恢复正常，喃喃：“当然没有了，我喜欢男人……”
这话是因为话赶着话，水到渠成般就从嘴边漏了出去。但当夏扬习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就不免心里有些打鼓，偷偷去看易如的表情。
可对方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惊讶，仿佛刚刚听到的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还有些释然。
易如目光飘向远处，“喜欢男人，是什么感觉？”
“哈？”夏扬习皱起眉头，对他来说这也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喜欢男人……应该和你们喜欢女人是一样的吧，虽然我也没喜欢过女人。嗯……”
他想了想，接着说，“就是想看着他，总会想起他，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想和他分享。希望他好，希望他开心，却又不希望他身边有别的人和他太过亲近。”顿了一下，“还有一点是针对我自己，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果知道他受了哪怕一丁点儿委屈，就算做再荒唐的事也要替他出口气。”
夏扬习别有深意的看着易如，不知他是否能明白自己的言下之意，明白自己暗指的是哪件事。
可易如似乎有意避开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看着别处。
夏扬习低下头，自嘲般的笑了下，自己处心积虑的说了这么多，也不晓得他究竟听进去多少。
再抬头时，脸上又已经是没心没肺的笑容，捅了身边的人一肘子，“喂！陪你说了这么多，天也不早了，陪我吃顿晚饭去呗！”
说完，就朝着不远处的一家餐馆走去。
易如虽未回答，却沉默着跟了上去。
易如知道了，易如知道自己喜欢他了。
这是自那天“约会”，夏扬习用几天时间纠结得出的结论。虽然他还不清楚，易如是怎么察觉的，自己又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但结合最近的种种，他觉得自己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所以易如会找一个假女朋友，所以易如会问自己那些奇怪的问题。
最开始想出这样一个结论，夏扬习心里是发慌的，他怕易如接受不了，而且从他目前的举动来看，他的确是有些抗拒的。
但转念一下，易如找人假扮情侣自然是为了躲他，让他识趣的离开。可李妮娜现在已经跑了，这假女友肯定是装不下去了。而易如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要撵他走，是不是说明易如也有些动摇？毕竟人都是会变的，也许最初接受不了的事情，时间久了，也就接受了。
只是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表面上还是好兄弟，可易如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思，夏扬习也就不能再借“朋友之间开玩笑”的理由，做些“出格”的事情。
不过来日方长，最起码现在易如默许了他在身边，而没有把一切说破，这就说明一切还有转机，慢慢来，总要给直男多些包容与接受的时间嘛！
夏扬习好像总是这么的乐观，说不好听点就是厚脸皮，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犯贱与作死的路上，一抹黑的走到底吧。只是，他可能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有耐心。
此刻的夏扬习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电脑。
再过小一个月，到四月底，就是易如十九岁的生日了，他绞尽脑汁的想给易如挑一个，能让他记一辈子的礼物。
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男生之间送礼物”几个字，想从网友那里学习点经验。随手点开一个回答说：“男生之间送生日礼物，没有太多的讲究，只要送喜欢的东西或者吉祥如意的就好。可以送：饰品、包具、茶具或茶叶、笔等等，总的来说就是学习或者生活用品。”
饰品？要按他最初的想法，他倒真想送易如个戒指，将他套牢，一了百了。但他又怕这样的礼物太过露骨，到时候真把易如逼急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包具、茶叶？这像是送给中年男性的，给易如似乎有些画风不符，茶叶送去给青刀哥恐怕还合适些。
像笔呀，学习用品这些就更别提了，如果说近期有什么东西是易如最讨厌的，那一定就是“学习”，没跑了。
夏扬习失望的关掉这个回答，又打开了某乎，想看看有逼格的人们怎么说。
有个女生写了她送男朋友礼物的经验，说归根到底就要投其所好，要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夏扬习心想：易如喜欢的？那就是管制刀具和枪支弹药呗。问题这东西它违法呀，况且就算自己真弄来了，恐怕大部分都能在青刀哥的储藏室里找到一样的。
哦对，易如还喜欢打架。但他横不能说“我把自己送给你，做人肉沙包”吧。
一时有些苦恼，他单手托腮，愁眉苦脸。
有什么东西能让易如名正言顺的打架、开枪、捅刀子？
他看见女生说可以送男生喜欢的游戏，但他又觉得人家都已经摸过真枪、真刀，打过真人，还会喜欢在游戏里摁摁鼠标就能解决的战斗吗？有没有更真实一点的？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近几年炒得很热的，vr！
如果有好的射击或者格斗游戏，加上vr技术的体感加成，那不就能在家里营造一种真枪实弹战斗的氛围了！
夏扬习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他忙在网上搜索有关vr的相关信息，比如vr的品牌、款式，vr目前的技术发展，vr上有趣的游戏，购买vr的一些注意事项，等等。
网上的信息倒真是俯拾即是，夏扬习对于这方面知识的了解又几乎为零，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他一边拿本子将一条条都记下来，一边不停地点开新的网页。等他终于选好一款性能、口碑、游戏都不错的vr，抬眼一看，居然已经过了零点。
接着他又打开网上商城，打算看看这款vr的行情。待网页刷新好，数据显现出来，夏扬习看到价格，笑了。
这礼物要是送出去，就算易如不喜欢，不会玩，光这价格，也足够他记上几年的。毕竟对他这样一个没有收入的人来说，也是个不是小的数目呢。
夏扬习很满意这个礼物，他查了下自己卡里的余额，所幸还剩不少。这些年他一个人住，但每个月夏妈妈都会汇过来一笔可观的生活费，而他平日也没有什么大的花销，自然就都攒了下来。
夏妈妈始终觉得是自己太过关注弟弟，忽略了哥哥，才会使夏扬习变得那么叛逆，甚至跟家人出柜，心里总对他怀着愧疚，所以在物质上从来没亏待过他。但夏扬习清楚，他之所以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怨别人，问题都在自己身上。
还是有些不放心网店，他决定过两天找时间去实体店看一下，如果价格合适就直接买下。
终于忙完这一切，了却了心头的一件大事，夏扬习只觉得身心舒畅。他伸了个懒腰，打算洗洗睡了。不经意瞄到桌上的电子台历，上面赫然写着“4月1日”。
于是他刚抬起没多少的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拿过一旁的手机，嘴角带着坏笑，开始编辑信息。
【我喜欢你，小如如！】
消息发出去后，他仰坐在椅子上，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但很快，他又开始不安。
其实这消息他是抱着愚人节开玩笑的心思发的，真没想太多。但等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在表白吗？而且还是在易如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前提下！
这一认识让他不免忐忑，一面想让他看见，一面又觉得他最好没看到，一面期待着他回复自己，一面又害怕他义正辞严的拒绝自己。
这么煎熬的过了几分钟，夏扬习突然想到现在是凌晨，易如很有可能已经睡了。便收起乱七八糟心思，站起身去刷牙洗脸。
然而就在他刚站起身还没走出屋时，身后的手机“叮”的一响，在安静的深夜里格外突兀，提醒着主人有消息来了。
夏扬习一个箭步扑回桌子，抓起手机。
【嗯，愚人节快乐。兄弟。】
夏扬习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桶冷水，心底凉透了。
他不禁嘲笑自己：你在期待什么？你在激动什么？你以为易如会给你发什么？这难道不应该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么。
他死死盯着手机上的“愚人节快乐”，和那刺眼的“兄弟”二字。仿佛想看穿屏幕，看看手机那边，易如究竟是以何种神情发的这条消息。
但最终，他只叹了口气，将手机锁屏，扔到床上。
看吧，这就是在愚人节告白的好处，哪怕对方不想接受，也不会令双方太尴尬。只要不说破，依旧是好兄弟。
节日快乐呀，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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