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郑国能看着手机上的还款信息，那个明晃晃的10万让他挑了下眉。
“那丫头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不会是背着我们从老爷子那儿拿的吧？”
老爷子的钱就是他的钱，要是被拿来还账单他也太亏了。
戴佳慧：“放心，她没这胆子。”
“郑迎月”很小的时候非常讨老爷子喜欢，当时她就和“郑迎月”说爷爷给的钱不能拿来还账单，因为那个也是郑家的钱。
这么多年，“郑迎月”的压岁钱全都是交到她手上的，不可能留私房钱。
郑国能：“那她一个学生哪儿来的十万？”
戴佳慧揭掉脸上的面膜，轻轻拍了拍。
“有什么好稀罕的，肯定是又把什么东西卖了换钱呗，她这种人，身上没我们的血，不知道是哪个穷酸不要的种，一点儿都不懂享受，最喜欢做这种上不来台面的事。
你记得她上初中那会儿吗，我们带她去参加晚宴，为了不让人瞧不起，特地给她买了一个几十万的项链，她就戴了那一次，转手就拿去店里退了钱把账单上的这一笔划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郑国能仔细想了想，还有点儿印象。
不过他记得是“郑迎月”戴了项链以后身上起疹子，去医院看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才退的。
当时买它，则是因为戴佳慧喜欢，但又觉得稍微有点儿贵了，才以“郑迎月”的名头买下，把这一笔账记在她成年后必须要还的清单上。
结果“郑迎月”把项链退了，戴佳慧没能拿到免费项链，在他耳朵边嘀咕了好多天，耳朵都出茧子了。
这10万块恐怕也是这么来的。
郑国能摇摇头，“丢人。对了，那个女孩儿还一直在给我发消息打电话，真的不用管吗？她会不会把事情闹大？”
他说的是真正的郑迎月。
郑迎月打电话给他以后，他和戴佳慧顺着那个号码查了，不管是从长相还是经历来看，她有95的可能是他们的亲女儿。
“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乞丐，能有什么本事把事情闹大？不用管她，肯定是想找你要钱，千万别给，不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没完没了，胃口越养越大。”
“要钱？”
郑国能的声音猛地提高。
“我身上可没钱！她想把我当成冤大头吗？”
戴佳慧瞪了他一眼。
“小点儿声，别让儿子听到了，到时候他跑去老爷子面前学舌，遭殃的还是我们。反正只要我在一天，她就别想回来。你把她盯住了，要是情况不对马上告诉我。”
郑国能赶紧点头，打电话让人去办。
安排好，他又问：“那丫头也好几天没来过电话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戴佳慧神色一凛。
要是放在平时，她压根儿不担心，但现在她的亲生女儿突然冒出来，让她比平时更警惕。
万一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说不定会坏了他们筹谋的大事儿。
“我给她打个电话。”
h大，沈欢欢正冲着电话那头的沈峻大发雷霆。
“什么叫今天也没抢到？沈峻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吃到好吃的果子！？”
沈峻大叫冤枉。
“小祖宗，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不给你？这次真的是太多人抢了，我带了几百个人都没抢到。对了你不是说你室友之前送了你们一箱吗？她能拿到那么多，说不定和【鹿遇】的老板认识，你要不要找她试试？”
沈欢欢一拍巴掌。
“对啊，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她！”
沈峻：“等等，别说哥不把你的事放在心上啊，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你那个室友名册上写的名字是郑迎月，但是昵称却是林鹿，还让你们叫她林鹿，我最近得到一点儿关于她家的小道消息，要不要听？”
“什么消息啊，还值得你拿到我面前说？”
沈峻：“我有个哥们的弟弟在上大学，他们学校也有个叫郑迎月的人。”
沈欢欢撇嘴，她还以为是什么劲/爆消息呢，原来就这？
世界那么大，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你看看我给你发的几张照片。”
沈欢欢点开和沈峻的聊天框。
第一张，是林鹿从一个大房子里走出来的照片。
她背后那个小别墅沈欢欢看着有点眼熟。
沈峻说：“是郑家的房。”
“郑家？你的意思是林鹿是郑家人？”
沈欢欢和郑家人接触过，每一个都和牛皮糖一样难缠，还特别势利眼，她很讨厌他们。
沈峻：“是，或者说以前是，你往下面看。”
后面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郑家那两夫妻的，还有一张是个年纪和沈欢欢差不多大的女孩儿。
郑家夫妻沈欢欢认识，但后面那个女孩儿嘛……
她多看了两眼，长得和戴佳慧也太像了，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欢欢继续往后划拉，看见一组截图。
那是贴吧截图，帖子名叫真假千金。
“你的意思是……”
沈峻：“如果我没猜错，你室友就是那个被郑家人抱走充数的假千金，她让你们叫她林鹿，多半是不喜欢郑家夫妻，你可以告诉她你能帮她搞定郑家，条件是让她帮你买【鹿遇】家的水果。”
他对郑家也没多少好感，不在乎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比起郑家，妹妹能不能吃上水果更重要。
“厉害啊，这种还没闹进圈子里的消息你都能注意到。不过如果林鹿是郑家人，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沈峻嗤笑一声。
“郑家两口子心里有鬼，早就知道林鹿不是他们女儿，平时能藏着就藏着，一般不带出来，他们也攀不上我们家，连进我们家门的资格都没有，你没见过很正常。”
沈欢欢感慨了一番这狗血剧情后，开开心心挂了电话去找林鹿。
——“你是不是认识【鹿遇】家的老板？”
——“你帮我买他们家水果，不白要，给钱。我呢就帮你搞定郑家，这么划算的生意做不做？”
沈欢欢的消息只比戴佳慧的电话早了三秒。
如果不是林鹿有前世的记忆，知道沈欢欢不是戴佳慧的人，险些以为他们在合起伙来耍她。
手机一直在震，林鹿先接起电话。
“你去干什么了，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接电话？还有，怎么这么多天都没给家里打电话汇报在学校的情况？”
她还没开口，对面就先一通质问。
汇报，是戴佳慧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让林鹿做的一件事。
小时候她以为这是来自母亲的关心，还很高兴，后来才明白，那是监视。
“有事吗？”
想到过去的事，林鹿的声音微冷。
戴佳慧：“你这是什么语气？我没教过你要怎么和我说话吗？脑子这么笨才上几天学就忘了？”
“你没事从来不会主动和我联系。另外，如果你是想问郑迎月的事，那我可以告诉我，我什么都知道了，也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现在我在自己家里。账单上的钱我会尽快还你，不会赖账。”
但凡他们曾好好地养过林鹿，或者说曾在林鹿身上付出过一点点真感情，她都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但对林鹿来说，从记事起，照顾她的人一直都是家里的保姆，而保姆的雇佣费，一分不落地全部记在账单上。
至于戴佳慧和郑国能，他们每次出现都气吼吼的，不是打她就是骂她，她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而上辈子他们故意引导郑迎月对付她和她的亲生父母，害得她爸爸断了一条腿，妈妈瞎了一只眼，以及偷换她的药加速她死亡，这些，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该恨还是该爱，林鹿甚至不需要动脑筋想，更不需要有任何纠结和犹豫。
“你在说什么？谁和你说什么？”
戴佳慧的语调明显提高，和每次对着林鹿大喊大叫的时候一样，非常刺耳。
林鹿心口隐隐作疼，把手机拿得远了一下。
“没有人和我说什么，我只是不再犯傻自欺欺人了而已。你也不用假装难过，我住在郑家的每一天，都算了伙食费和房租，现在，只是租客退租了，房间里的东西你自行处理，不需要再通知我。如果对账单没有异议，我先挂了。”
林鹿用力按下屏幕中央的红色按钮，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
面对她曾经付出真心去爱过的郑家人，林鹿远没有表现得那么镇定自若。
听到动静的牛爱云匆匆赶来，敲门而入，赶紧给她拿了药和温水，又一下一下地帮她拍着后背。
牛爱云的手法很专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找医生学的。
她就这么一下一下地拍了半个小时，从头到尾没有喊过一句手酸，一直等林鹿舒服了才停下。
“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天塌了还有爸妈顶着呢，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慢慢想办法，别急啊。”
童年的恶梦在牛爱云的声音中退却，林鹿坐在板凳上搂住母亲的腰，把脑袋靠在她肚子上。
“妈，谢谢你。”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牛爱云和林富贵让林鹿知道，知道她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不是活该等死的垃圾，她是被爱的，是他们放在心尖儿的宝贝。
他们，救赎了林鹿的破碎灵魂，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不断被否定的深渊中，一点点拽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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