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顾航撇了撇嘴：“裴公子真是急公好义，先人后己呀！”
“呵呵，哪里哪里。”我哪里看得上那样的小丫头。
傍晚时分，宫中传出旨意，晋八公主元宁为宁安公主，赐公主府。招聚源阁掌柜顾停之子顾丞为驸马，择日成婚。
圣旨是送到裴府的，顾丞从接了圣旨就开始不停地看右腕，等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可是系统就是没有反应。
林一林倚着窗，立在案前看着顾航拎着圣旨，如同拎着一根烧烫的钢针般忐忑不安：“啧啧，这八公主可真是恨嫁啊，这么快就把赐婚的旨意搞定了。顾丞公子，眼下心情如何？”
顾航顿了顿：“你说，到底怎样才算任务完成？不会真要成亲吧？”
林一林揶揄地眨了眨眼：“说不定需要洞房哦！”
顾航走到林一林身前，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打死不用偿命！”
林一林看着顾航气恼地皱起眉头，一双乌黑瞳子黑漆漆，水汪汪，点绛般的朱唇仿佛刚刚洗过的樱桃，泛着诱人的光泽。他低下头，鬼使神差地攫取住那尚在一张一合喋喋不休讨伐他的唇瓣，咬了下去。
顾航的声音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林一林的理智。世间万物俱在身边飞快的消散，眼前唯有这一片虚空，和那一片柔软芬芳的唇瓣。
林一林恍惚间觉得自己来到了那个公园小路两旁的野花丛中，一朵一朵鲜灵水嫩的野花纷纷伸向他的面前，一朵，两朵，三朵……他咬住那些小野花，混着露水和花香的汁液流入他的口中，说不出的沁甜和甘美。
直到被顾航狠狠地推开，林一林还处于恍惚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手腕忽地发烫，他才回过神来。而这时顾航已经在他面前消失了。
顾航退出了游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没有马上摘下游戏头盔，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任由系统一遍一遍提醒他关闭游戏设备。
方才发生了什么？他是被林一林吻了吗？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打死他，还愣在那里任由他施为。最让人费解的是，系统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提示任务完成，使得他在稀里糊涂之下直接选择退出游戏？他还没在游戏里把林一林打死呢！啊啊啊啊啊啊——
顾航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在地上转了几圈，又躺回到床上，双手蒙住头，无声地吼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双手失去支撑，从额边垂了下来，缓缓划过脸颊，落在了唇上。
手机“叮”的一声，顾航拿起手机。
木木：顾航，你生气了吗？
良久，林一林收到顾航的回话：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他紧攥着手机，盯着顾航的头像，许久没有动作。
凌晨时分，顾航才勉强入睡。恍惚间，他来到了一架铜镜前，看着铜镜里面一个俊美如玉的小公子在对他笑。过了一会儿，身边又走过来一个小公子，立在他的身边，对他说：“顾郎，你真好看。”原来铜镜里的人是他自己。
他转过身去一看，见身边的那人是八公主，已经换上了一身喜服。他低头一看，自己也穿着一身喜服。哦，原来我在成亲，他想。
八公主对他说：“顾郎，我们洞房吧。”顾航回道：“好。”
两人手挽着手走向床榻。坐在床榻边上，八公主说：“顾郎，你吻我一下。”
顾航有些不知所措，八公主嬉笑道：“那我吻你吧。”说完就朝顾航吻了过来。
这一吻温柔，缠绵，带着隐隐的茶香，连绵不绝，又似乎有些熟悉。顾航一边回忆着这种熟悉的感觉，一边沉迷在这个辗转厮磨的深吻中，忽觉一只手缓缓抚向他的小腹，他睁开眼睛一看，身边的人竟然变成了林一林。是了，这吻，这茶香，是林一林的味道。他一惊，彻底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已经快要亮天了，顾航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有些茫然。怎么会这样？□□黏腻湿凉的触感告诉他，他的确是做了一个真实无比的梦，春梦，梦中的主角，是那个王八蛋林一林，一个自己还没见过真面目的人。
顾航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起身换过内裤，简单冲洗一下，躺回了床上，反侧良久，再也睡不着。一直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的太阳蹦出了地平线，又气喘吁吁地往对面的楼顶爬。他忽地反应过来，起身“唰”地拉上窗帘，拿起手机，欲发信息给姓林的王八蛋，想了半天，又不知说什么。
说什么？骂他吗？骂他不光在游戏里非礼自己，还跑到他的梦里耍流氓？还是问候他早安，问候他全家乃至祖宗八代的早安？
顾航拿起窗台上的仙人球：“小刺猬，你说我让他怎么死呢？我把你送给他好不好，偷偷地送给他，给他个惊喜。”许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画面，顾航阴郁了一个早上的心情忽地晴朗，眼睛弯弯，嘴角弯弯。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林一林还在光怪陆离的梦中起起伏伏。身边的人和场景变幻莫测，而他就像是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不能，也不愿参与进去。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终于把他从梦中拉了出来。他抓过电话看了一眼号码，没有接听，直接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固执地响了起来。林一林直接按了静音，起身进了洗手间。
洗脸，刷牙，洗头发，擦头发，擦脸，林一林机械地做着一系列的动作。可能是昨晚没怎么睡好，看上去有些没精神。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愣，手不由自主地抚了抚嘴唇。
等他终于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那个号码似乎终于放弃了一样，没有再拨号过来。林一林看了一眼，四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虽然没有备注，他也知道那是谁。
微信有未读信息，是小姨发来的：小林，中午过来吃午饭吧，你小姨夫今天休假，让你重温一下你小姨夫的手艺。哈哈!
林一林不由莞尔，真是好久没有尝到小姨夫的手艺了。小时候经常住在小姨家，小姨做菜也就一般，他就每天盼着小姨夫能比小姨先下班回家，他就能吃到小姨夫做的菜。
小姨夫做菜花样多，颜色也漂亮，味道更是相当不错，而且小姨夫专门做林一林爱吃的。还偷偷地对林一林说：我也爱吃，你小姨不让我吃，我就说是做给你的，她就不会说什么了。
只是后来小姨夫的手腕伤了，也是因为工作忙吧，他就很少亲自下厨了。每次去小姨家，林一林都是自己动手做菜，可能是他的嘴巴越来越叼的缘故，他觉得小姨做的菜，很考验他的胃。
他给小姨回了一句：ok！
想了想，他又点开顾航的聊天窗口，看着最下面那句：你想好怎么死了吗？失笑了片刻。发了一个作揖的小人。
林一林收拾停当走出房门，已经快十点半了。他打了个电话，问小姨夫需不需要带些什么上去。得到的回答是，带着腿和嘴就行。林一林便溜达着往小姨家的小区走过去。
小镇这两年其实变化挺大的，路边的旧楼，有的推倒了重起，有的翻了新，崭新一片。临街的商服都统一了牌匾，看上去整齐划一。
街道两旁每隔几米就有一个花篓，栽种着能开整整一个夏天都开不败的各种花。顾航只认识其中一种叫草牡丹，还有一种像喇叭花一样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林一林接听了电话：“有事吗？”
林娟的声音听上去很小心翼翼：“小林哪，你起床了？”
“嗯。”
“早上的时候，你二叔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睡觉，静音了。”
“哦。周六是你爷爷的生日，没有什么外人，只是自己家里的人聚一聚，你……？”
“我知道了。”
“我叫人去接你。”
“不，我自己坐公车。”
林娟似是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小心些。”
林一林挂断了电话。
好心情消失殆尽。他没有了之前的信步游逛的心情，加快了步子，往小姨家走去。
顾航收到林一林的短信，没有回复。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其实是没什么的吧，他安慰自己，田敬那小子还在ktv耍酒疯把张涛亲了呢，虽然是亲在脸蛋上，被张涛一巴掌呼到了沙发那边，大家都只是嘻嘻哈哈地起了会儿哄，然后就继续吼歌了。是自己反应过激了？
至于梦，那更做不得真。梦嘛，有道理就不叫梦了。顾航努力给自己做好了一系列心理建设，结果这信息还是没能回复过去。
算了，爷爷说小区的楼下花树丛出现了几只小花鼠，不知道是自己跑来的，还是有人抓回来的。他想去看看，省得没什么事坐在这里胡思乱想。
顾航站在花树旁盯着花树丛找花鼠的时候，林一林也进了小区。他一眼看见手里拎着一小袋瓜子花生，站在那里一会儿仰头看向树干，一会儿弯下腰往草丛中探看的顾航。
是的，他知道那一定是顾航。从顾航把爷爷家地址发给他，他就知道，那天他从小姨家出来，在楼梯口碰到的那个人，就是顾航。
游戏中的顾航，虽然穿着打扮不同，气质也变了许多，但仍能看出原本的几分影子——林一林一向是对见过的人过目不忘的。
林一林不知道顾航在那里在干什么。他悄悄地换了个位置，更便于他能把顾航观察得仔细
顾航穿着一身休闲运动套装，银灰色的短袖和短裤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运动帽的帽檐反扣在脑后，露出了俊朗的面目，一双如墨的眉毛下面，两只桃花眼眼角微微上吊，侧面看去，一排长长的眼睫毛上下扇动。
他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围着那片花树丛蹑手蹑脚地绕来绕去好几圈。后来终于放弃绕圈，从手中的袋子里抓了几颗花生和瓜子扔在花树丛下上，然后躲在一棵树后面，偷偷探出头去查看。
过了一会儿，一只棕色带白条的小花鼠溜了过来，两只爪子捧起花生就往嘴里放。顾航拿出手机，开始偷拍。
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林一林把顾航偷拍花鼠的画面拍了照片，发给了顾航。
“叮”的一声，手机有新信息提示，胆小的花鼠被这声音吓得“嗖”一下就窜回了花树丛。
顾航遗憾地拿出手机查看，看到照片顿时愣住了。半天，才僵硬着慢慢回转过身子，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林一林向他挥挥手：“你好，我是林一林！”
我该说什么？
嗨，你好！我是顾航！
嗨，你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嗨，你好！你怎么知道是我？
嗨，你好！你其实也没比我高很多！
好像都很傻。
最后顾航说出来的是：“你吓走了小花鼠。”
然后他就发现，这一句比之前想的那些话统统加在一起都要傻很多。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了，他索性把头一扬，眉毛一挑，酷酷地“哼”了一声，拎起花生和瓜子，轻轻地倒在了垃圾箱上面的烟灰台上，拍了拍手，想再说点什么挽回形象，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林一林走过来，帮他把倒在上面的花生瓜子铺平，眨了眨眼，笑看着他：“你是专门来喂花鼠的，还是知道我要来看你，特地在这等我呢！”
顾航惊异地看着他：“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自恋啊！”
林一林终于笑了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黄雀在后把你捕个正着？”
顾航转念间便想到了：“当然是我发给你的地址。”
林一林点头笑着看他：“嗯，我那天从我小姨家出来，在楼梯里碰到了你。晚上的时候，你一发邮寄地址，我就猜，那个人应该是你。”
顾航想起了那个在楼梯里用黑幽幽的眼珠转了几圈看着自己的人，再看看眼前的少年人，两片记忆，哦不，还有游戏里的裴林公子，那个儒雅端方的皎皎君子形象，三下的印象合而为一。
顾航心底里鄙夷地想：看看眼前这人这吊儿郎当的小太保模样，哪有半分游戏里儒雅端方的君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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