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他们先来到一个叫二芳的小女孩家，进了院子，就看见一个女人正坐在房檐下抹泪，时不时地把目光探进屋子里看一眼。
吴清低声对他们解释道：“现在地里农活不少，一般人家的劳力都下地干活了，这家是因为孩子染上了怪病，特地留个人在家看着的。”
林一林左右看了看，觉得也指望不上谁能上前去主动搭讪。
顾航是个看上去和气，实则清冷的性子。裴珑儿一副不靠谱的模样，不给大伙添乱就是好的了。张琪和田静对完成任务并不怎么热忱，一看就是打酱油的，裴薇的男友，应该是男友吧，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吴清是个npc，你能指望npc什么呢？
林一林上前一步，对那女人说：“大娘，我们来看看二芳，二芳好点了吗？”
那女人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哦，你是倩倩哥哥的同学吧，二芳还是那个样子，又睡了。”
“那我们能进去看看她嘛？”
“进去看吧，反正也是那个样子了。我命苦啊，我的女儿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可怎么活呀！”那女人拍着腿，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了。
张琪和田静毕竟是女孩子，看到这一幕不由恻然，一边一个坐在她旁边低声劝慰着。
裴薇看上去也很难过，她对那女人说：“你不要哭了，起码你的女儿还活着呢，说不定哪天就好了。倩倩都死了，她哥哥不是更难受？”
吴清：……
那女人：……
大家：……你可真会安慰人……
林一林和顾航走进了屋子，裴薇的男友也跟了进来。
屋子里光线并不是太好，他们进来一会儿才适应过来。那个叫二芳的小女孩并没有完全睡熟，眼睛似乎半张半合的，瞳孔缩成一线，似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她睡觉的姿势很奇怪，上半身和腿部快要对折一样的蜷着，膝盖也蜷着，头发乱蓬蓬的，脑袋藏在膝盖中间，本来就是不大的小孩，这样一缩就剩下一团了，就那样挤在床头和墙壁中间的角落里。
林一林轻轻唤了一声：“二芳，二芳，你还记得倩倩吗？”
二芳仿若未闻，只是抓了抓头发，又继续半张半合着双眼打盹。
林一林立起身，顾航朝他呶了呶嘴，林一林看见二芳面前的床单，有一片被抓挠的痕迹，有一部分已经被抓破了。
裴珑儿的男友冷冷道：“这些染病的孩子已经失去语言功能了，他们听不懂你的话，也不会回答你。”
顾航用比他更冷的声音问道：“这位同学，你知道的好像不少嘛。”
“彼此彼此。昨晚你们去小溪边‘看风景’的时候，我正在村口那家院子里。”顿了顿，那人又嘲道：“你可能不记得我的名字了，我叫楚寒，就在你的后桌。不过我的真名叫楚杨。”
“上一个游戏情境中，裴薇得到二位‘提携照顾’，才能‘那么快’完成任务，真是谢谢了。”
顾航“嗤”了一声，林一林呵呵道：“相信这次有了楚寒同学的协助，她会更快完成任务的。”
“当然。”
林一林和顾航不再理会楚杨。两人向四周看了看，发现窗台上有一些已经干了的水迹，还有几根水草。
两人正打算出去，看见裴薇的男友，那个叫楚杨的正在抬头看着棚顶的一个角落发愣。
二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由也同时一怔，眯起了双眼，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只见这个房间西南的顶棚上,挂着一个破旧的风铃，这个风铃一看就和沿街那些人家屋檐下挂的风铃不一样，样式是最简单的那种，有点像小孩自己串成的，可能挂得久了，风铃绳缠在了一起，无法发出声音。
楚杨已经准备出去了，林一林和顾航也出了房间。
林一林道：“这个人不简单，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顾航：“哼！”
林一林：“呵呵！”
他们又去了另外几个染病的小孩家，大体情况都差不多，正如楚杨所说，这些孩子既听不懂问话，也给不出回答。不过除了那个叫二芳的小孩家，其他几个染病的小孩家里，他们并没有再发现那样的风铃。
一个上午的调查，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中午的时候，大家又回到村长家里，汇报进展。几个去小溪和石塘调查的学生也没发现什么，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
吃过午饭，林一林和顾航打算休息一下，这时忽听有人敲门。林一林正在给手机充电，顾航便去开了门，出乎他意料的是，门口站着的竟是楚杨和裴薇。
裴薇：“嗨！”
顾航看着她没有说话。
裴薇讪讪地：“那你们聊吧，我找张琪她们去！”
楚杨无奈道：“你小心些，别随便就跟谁出去。”
裴薇道：“哎呀，我知道啦，真啰嗦！”
裴薇去敲另一边的房门，顾航保持着开门的动作，却并没有开口，也没有让开路，似乎没有让楚杨进来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林一林走过来，拍了拍顾航的肩膀：“让他进来吧。”
顾航走进房间，坐在床沿上，看着林一林把楚杨让了进来，坐在一个小凳上，问他：“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楚杨说：“我来和你们交换信息。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你告诉我你们知道的，大家合作，尽量早日完成任务，离开这见鬼的地方。”
顾航哼道：“听起来你好像很不情愿。”
楚寒偏了偏嘴角：“没办法，谁有这么个脑残的女友，也会像我一样无奈。我就是她玩游戏的外挂。”
“呵呵，你这女友，的确双商堪忧。”
“那我就先说了。
“昨晚我回到了村长给我们安排的住处后，发现隔壁有一个叫小小儿的小男孩正在院子里的凉席上睡觉，他爸爸拿过一根绳子要把他捆起来，他妈妈死命拦着。俩人拉扯间，那个小孩忽然跑出了院子，直奔村口而去。我跟着他到了村口那家的柳树下，看见那里藏着一个黑影，不一会儿，从那家的院子里又窜出一条黑影。这时小小儿的父母已经追出来了，三个黑影就要一起窜逃，我赶忙上去帮忙把小小儿抓住，交给了他父母。他爸爸厉声呵斥他，他妈妈问他要去哪，干什么，他都好像没有听懂一样，不回应。
“我跟着他们到了他的家里。他父母因为我帮了他们的忙，对我很客气。我就问他们孩子这是怎么了。
“他妈妈哭哭啼啼地和我说了很多话，大概就是，一周前，几个孩子在一起玩的时候害死了一只黑猫。然后从那开始，这几个孩子一到晚上就会听见那只黑猫在窗外凄惨地叫，吓得他们魂不附体，整晚需要人不睡觉陪着。大人们觉得孩子是被吓着了，就用各种土法子，叫魂啊，喝符水啊，十字路口烧纸什么的，后来果然孩子们就不再害怕了。
“但是慢慢地他们就开始出现异样，白天懒洋洋的不爱动，到了晚上就精神百倍，后来干脆黑白颠倒，也无法再与人交流。尤其是那一双双眼睛精亮幽绿，和猫眼珠一模一样。再加上和猫一样的作息和习惯，所以他们就认为是死去的黑猫在作祟。
“这就是我打听到的。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林一林把昨晚小溪边发生的一幕和去吴清姥姥家的发现告诉了楚杨。
楚杨不说话，低头陷入了沉思。
顾航忽然道：“你好像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楚杨道：“你们不是也有什么事都没说出来嘛。”
林一林道：“大家这样就没意思了，既然是交换，当然得拿出诚意。”
楚杨道：“其实也不是我想隐瞒什么，只是不太确定我看到的。”
林一林道：“你说来听听。”
楚杨犹豫了一下才道：“昨晚，我和小小儿的父母聊完已经很晚了。我进房间看了一眼小小儿，就准备告辞。就在我一转身的功夫，忽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我以为是小小儿睁开了眼睛，忙回头去看，结果，我看到小小儿还是闭着眼，反倒是……”楚杨有些说不出口，大概是觉得太离奇了，说出来大家也不会相信。
顾航道：“你是不是看到，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你的，是小小儿的父母，或者其中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都是。”
楚杨很吃惊：“你们怎么知道？难道你们？”
“不错。我们发现有几个染病的孩子的家长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只是可能还没有人注意到。”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楚杨道：“那就先这样吧，有什么消息我们再交换。”
楚寒敲了敲对面的门，把裴薇叫走了。
林一林和顾航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林一林食指做了几个轻点的动作：“你怎么看。”
顾航道：“我觉得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
林一林道：“忽略了什么？”
顾航拧着眉想了想：“不知道，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们忽略掉了。”
林一林道：“好了，先别想了，现在是午睡时间。根据科学研究表明，人的大脑在这个时间段转动得非常慢，所以思考事□□倍功半。”
顾航怀疑地问：“是吗？”
“当然是了，我骗你干什么。等你睡醒了，肯定就能想起被你忽略掉的事情是什么了。”
“嗯。”
两人都侧身躺在床上。等林一林回过神想和顾航说点什么时，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点多。先醒的是顾航，他一看时间，轻轻地呀了一声。林一林马上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顾航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睡蒙了，还以为要迟到了呢。”
林一林笑得床都跟着颤悠：“我看你这生物钟一时半会儿的改不过来了。”
顾航驳道：“谁说改不过来了？改不过来我能睡到现在？”
林一林但笑不语，顾航问：“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林一林问他：“你想起来被你忽略的事情是什么了吗？”
顾航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我们好像还没有去那几个死去的小孩家看看。”
“吴清的姥姥家我们已经去过了，除了那些脚印和水痕，我们没什么别的发现。”林一林提醒他。
顾航直盯着林一林的眼睛：“可是，我们并没有进去房间里看看，房间有什么，比如……”
“比如顶棚挂着的风铃！”
“对！我始终觉得，那个破旧的风铃，甚至这些人家屋檐下挂着的风铃都有古怪。”
小村太过偏僻，虽然有电灯和电源，却没有网络信号，所以众人不能用电话微信联络，只能频频往村长家跑去找导师。
田静去了一趟，回来告诉林一林：“同学们认为发生这些怪事，都是因为那只被孩子们害死的黑猫不甘心，要回来报仇，解决的方法就是找到黑猫的尸体，试试是超度或者镇压，这件事就算解决了。现在同学们都在到处找黑猫的尸体呢。”
顾航道：“那我们也去找吧。”
林一林冲他挑了挑眉，他冲林一林做了个鬼脸。
俩人假借寻找黑猫的尸体，去了吴清的姥姥家和一个死去的叫二刚的男孩家里。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两家的屋子顶棚，西南角的方向，都有一个和二芳家一样，简单的，像是孩子随手串起来的，破旧的玻璃风铃。
“还剩最后一家了，那家的孩子是叫囡囡吧。”
“嗯，一听就是女孩儿的名字，唉。”
“怎么了？怎么忽然叹起气来？”
“我是觉得，这些孩子，真可怜，还那么小，就要承受这份惊吓，遭这份罪。”顾航情绪有些低落，喃喃道。
林一林板过顾航的肩膀：“顾公子，你看着我，听我说。这些人，这些孩子，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只是游戏里的一些程序，是假的设定。包括我们现在，也不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我不小心死掉了，那也是回到现实了，知道吗……”
顾航之前还愣愣地听他说，直到林一林说他也会死掉，他才回过神，猛地打断了他的话，怒道：“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死掉！如果你在游戏里死了，我也和你一起好了，反正也是回到现实。”
林一林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
顾航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又不知怎么解释。索性就这样沉默着。气氛忽然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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