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日出·看海
chapter57日出·看海
不远处有篝火起，火星子顺着气流往天上飘。
海浪暗自流向沙滩，夹杂翻涌着白色泡沫。天穹散下斑驳星光，落在深蓝上。
海浪边上的小人都由于周醒说出来的话，尖叫的尖叫，拍手的拍手，气氛热的要炸。
海风沙滩，酒意催人，很容易就让一些缄默在心头的话脱口而出。
周醒说完，自己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往喉咙里灌一口酒，去压她的时而未起的脸红。
她嫌这几句话太腻。
话问到了就好，众人分寸感也好，不继续开她的玩笑。
几句话就把话题轻飘飘带过。
李晶晶抿一口酒，指尖打在瓶体出声，“周醒姐真不愧是汉语言出身，花里胡哨的句子张口就来。”
“你连人专业学的什么都知道了？”
“周醒大学是学的汉语言？”
“因为我们俩晚上住一块啊。”
说话间洋洋得意，还故意往院子里的杨路帆看一眼。
周醒也顺着看过去。
那人正站在烤架前和江舟有板有眼地学着，半袖领口被大风扇吹得来回动，兜着风。这会儿兄弟俩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江舟在笑，他也在笑。
抛去了舞台光环，私下里他也是个大男孩。爱吃零食，爱喝可乐，爱和女朋友闹小脾气。
新一轮的真心话大冒险再次开始，空酒瓶在沙子上一圈又一圈地转。
周醒在沙滩上盘着腿，手里的啤酒瓶子早已沁出了小水珠，冰凉感蔓延到她的手心。
海风吹着她零落下来的几根头发，她仍旧呆呆地朝着杨路帆那望。
似乎是心有感应，前一秒还在和江舟说笑间的杨路帆也向她这边偏过头来。
周醒注意到，笑，向他扬了扬手中的瓶子。
杨路帆嘴角上扬，眼睛笑得弯弯，也从烤架桌角处拿起来一瓶啤酒。
接着，酒瓶被凌空扬起来。
与她，隔空碰杯。
……
星月当空，虽被海上云雾遮了光亮。
一行人，零零散散，稀稀拉拉，捡了空瓶，收了垃圾，从海边往别墅方向走。
脚下沙子细腻松软，白日里吸了太阳的温度，此时踩在脚下也还是温的。
周醒走在前边，李晶晶他们落在后边，落得远。
正说着明早起来看日出的事。
李晶晶：“明天一定要看日出，今天就没看成！”
one：“谁让你昨天吃海鲜吃到半夜，早上起得来才怪。”
“你说我？你起来了？”
“……”
两人推搡。
昨夜大家都睡得晚，有人因为换了地方换了床睡不习惯，有人则是拉着舍友说了大半个晚上的话。
“我不管，明天我就算定八百个闹钟我也得起来看日出。好不容易来趟海边，看不成日出算是怎么回事？”
李晶晶似乎对海上看日出有一种莫名的执念。
“行，看看看！”one妥协。
此消彼长，往回走的路上又提起来一茬。
“这个谷与也不怎么回事，有没有男朋友也不给个准话。”
one抱点希望，但是不多。
“房东姐姐自己不是说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什么时候说的？”
“就昨天啊。”李晶晶爽口回，随后又发觉，“欸，你别装啊，昨天你明明听到了。”
“靠，不是。她说的是‘有也没有’。”
“对啊，‘有也没有’。”
“……”
李晶晶话题转的快，“你说她跟她男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觉得估计是在吵架，应该是这样。”
“……”
“昨天咱们问她也一句都不回答。今天也是，都说好了一起海边烧烤小啤酒，可又打电话说有事。啧啧啧。”
“……”
“这姐姐应该也挺野的，我估计你八成是泡不上喽。”
“姑奶奶，您闭嘴吧。”
“哦不，说错了，九成。嗯，九点九成。”
“……”
门庭处的灯开着，爱光的小虫围着飞。院子里没人，也不知道江舟和杨路帆去了哪。
大风扇立着，烧烤架没收，桌上地上的酒瓶仍散落。
周醒第一个进了院子，着眼扫了扫四周，最后顺手把桌上地上的酒瓶都立在一起收好。
进屋找杨路帆。
喝过酒，所有情绪似乎都被放大，一举一动都牵连着每一处神经。
而此时，周醒过分地想见杨路帆。
想见就见。
很巧，周醒刚踏进客厅的第一步就和正从转角处房间里走出来的杨路帆撞了个正着。
那人看得出是洗了澡，上衣和裤子换了全套，这会儿头发湿哒哒地趴在头顶。
左手拿条毛巾胡乱地在头上擦。
那双眼清沥沥的，透着洗完澡后的雾气。
看她。
杨路帆：“回来啦。”
“嗯呢。他们在后边，要慢一点。”女孩身上还沾染着未消的海风味道。
“你洗过澡了？刚会儿都没看见你。”周醒又说。
“烧烤弄得一身味儿。”他解释。
男生头发短，不用擦也会干的很快。对着脑袋胡乱揉了几下后，杨路帆索性不再擦了，扬在空中的手即放下。
毛巾搭上肩膀，抬脚向冰箱那走。冰箱门开，灯自动亮起，微蓝色的光映在鼻尖上。
拿可乐。
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红色易拉罐的可乐上，罐出冰箱，水珠迅速凝结在瓶身。手指一接，糊了满手的水，一阵冰凉顺着手心往全身爬。
接着“啪嗒”一声，拉环被翘起，气泡嘶嘶啦啦地上涌。
周醒不再站着，走到与厨房相连的吧台处，挑了只高脚椅坐下。
杨路帆站在不远处喝可乐，头微仰着，喉结也跟着一上一下地滑动。偏偏白色半袖、黑色短裤还把他的身材勾勒得正好，露出坚实有力的手臂和小腿上流利的线条。
诱人。
此时的周醒只能想到这么两个字眼。
“杨路帆，睡觉吗？”
空静静的屋里，一句话脱口而出。
脸不红心不跳。
灯在亮着，钟继续走。
甜腻的可乐灌在口腔里，不再下咽。
红色瓶体从嘴边移到低处，杨路帆侧头看她。
眼神平静。
似乎他早就料到她会说些什么，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惊了一瞬。
彼时门口处骚动。
“哎呀，累死我了。”
“院子里的东西怎么没人收拾？待会儿咱们给它收拾了吧。”
“不用，房东姐姐说明天会有阿姨过来给打扫一遍。”
“那还挺好。”
……他们回来了。
未说出口的话被呛在嘴里，念不出来一个字。
有人进屋。
“阿帆，你刚干嘛去了？”
“欸，白槿禾人呢？”
……
偏偏这群人还看不出来异样。
周醒不看门口，看他。
某一瞬间，似乎在他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惊慌失措。不过这人向来情绪来的快压得也快，不到一秒，眼中情绪便消失，转过头去草草应他们的话。
“他应该上边洗澡呢。”
只回了一句。
心没在这。
周醒仍旧坐在吧台边上，乖的很，在他背后扯出一个明媚的笑。
得意。
第二天不到天亮，外头混沌一片。
屋里空调温度开的低，杨路帆整个人扎在被子里。
他睡觉偶尔喜欢趴着，上身赤l裸，被子堪堪盖到肩线，露出干净利落的脖颈。
隐约间能听到李晶晶在客厅里敲着什么东西叫起床的声音，几声响动后，声音逐渐走远，似乎是上了楼。但隔了不到五分钟，那人好像上了发条一般又再次敲了回来，来来回回。
耳边回响，又烦又躁。
脑袋继续往枕头里埋，埋得更深，可无济于事。
终于不耐烦。
爬起来拿手机看时间。
——4：12。
靠。
眉头皱起，皱的更深，有如山岭山壑。
想要竖起耳朵继续听，可噪音断了，没人再敲再吵。
那行，平复心情，扔掉手机继续睡。
隔几秒，声音再起，似乎正对着他的房门敲。
响声比刚才更热闹。
“靠！你他妈的要造反？”
声音穿透被子，杨路帆大发雷霆。
门外那人秒回：“叫你快点起来，就剩你了。”
得，换人了，不再是李晶晶。
响亮的男声。
one。
……
因为周醒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这爷到了后半夜都没睡着，他翻来覆去地想，可又怎么都想不通。他生气啊，生气在one和李晶晶身上，要不是他俩昨天非要拉着大家一起玩狼人杀，他高低要和周醒掰扯掰扯。
因为昨天玩的晚，他自然没找到机会说这说那，因此他把这事归到了one和李晶晶身上。本就不出好气，偏偏这俩人大清早还在他门前叮铃咣啷地乱敲。
烦。
烦死了。
“我他妈说别敲了！”杨路帆又喊。
嗓音虽疲，但丝毫不影响话里话外的怒气。
话音落，叮铃咣啷又接着敲了一顿才走，很显然是不满他刚才的话。
……
半个点后，一行人在昨晚坐过的海边集合。
天色仍然灰蒙蒙的一片。
杨路帆随便拽了件连帽卫衣就被拉了出来，此时帽子扣在头顶，帽檐下的眉头仍然皱着。
“确定今天有日出？”他夹着情绪发问。
李晶晶：“我查过了的！必须要有！快了！”
“行。”
杨路帆嘴上说着行，可语气里分明夹杂着“要是今天看不成日出，我非得弄你”的意思。
李晶晶听懂，翻他一眼，不理。
不久，天色微明，清风从海面徐徐吹来。海山相接处只有微微一丝青线，接着线慢慢展开，东方将晓，海平线的那边，橘红彩云逐渐变得纤细。
“来啦！日出！”
“我艹，别光看啊！录视频拍照啊！”
光芒映在周醒眸里，闪着亮光。
杨路帆也眉头见展。
接着，海天尽处，丝丝缕缕的光芒乍现，金色半圆微微露出头顶。不久金色光芒穿透云彩，黎明灿烂，横卧长空。
不远的地方，有人在对日出喊话。
他们彼此看一眼，含义明了，跟着也喊。
“买房！我要买房！”
“今年我要拿最佳女主角！”
“希望我们都能活得热烈，不惧风浪！”周醒喊。
“希望我们都能挣大钱！”贺倾斓也喊。
……
喊完又笑。
只有杨路帆——
“阿醒！明年还要和你一起来看海！”
对着日出，他的愿望，只是说给她一个人的。
他只想和她一起看海。
今年，明年，岁岁亦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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