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多大的仇
忽然，从安全梯上方传来沉重脚步声，詹扬急忙卧倒，躲在一个通风管的后面，他嘴里的数字4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三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楼梯顶上，他们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弄出的噪音。
詹扬小心地盯着，看清楚了，来的是三个消防队员。
冲天火光下，他们的防护帽上滴着水，厚厚的橡胶服和靴子被雨水冲得很光滑。
詹扬急忙转过身来，左臂勾住一级梯子，右手从腰带里抽出手枪，朝着三个人开火。
猝不及防的消防员根本来不及反应，两个就地倒了下去，另一个踉跄着后退几步，从楼顶边上翻了下去。烈火燃烧的声响盖过了枪声和消防员跌落中的惨叫声。
詹扬左臂仍勾在梯子上，摸索着把枪插到腰带里。在他的另一只手里仍抓着遥控器。
关山就利用詹扬注意力分散的机会，从通风管后面蹿出来，冲到梯子下面，跳起来伸手去抢遥控器。
他成功抓住了遥控器，身体落下来时把它从詹扬手里夺了过来，差点还把詹扬也梯子上给拽下来。
詹扬怒骂一句，伸手举枪，却发现枪挂在腰带上。
关山想要开枪也来不及…
詹扬已经从梯子上扑了下来。
关山的子弹砰的打在墙上，詹扬猛地撞在关山身上，和他一起摔倒在楼顶上，两人在水洼里翻滚起来。
关山两只手里都有东西，他一手拿着遥控器，另一只手拿着手枪，从他的位置上要瞄准是很难的。
詹扬压到了关山身上，举拳猛打，同时也拼命抢遥控器。
关山用膝盖顶着他，翻滚着想要拉开距离瞄准，但是他打在詹扬小腹上的那一记还不够重。詹扬追上关山，又举拳对他猛打，劈他的右腕，把关山的枪打脱了。
手枪掉进一摊水里，詹扬猛冲过去想抓枪，关山抬腿一扫，把詹扬摔得远远离开了手枪。
关山摇摇晃晃往后退去。
他撞在护墙上，差点翻了下去。詹扬又去拔自己腰带上的手枪。
关山不知道自己的枪掉到哪儿去了。他紧紧抓着遥控器，转身躲到安全梯上。
他的鞋在消防队员掉的什么东西上滑了一下。
他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急忙用空着的右手抓起消防斧。
关山听见詹扬大笑起来，握在手里的斧子握得紧紧的。
“关山，出来吧，我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詹扬嘴里碎碎念着什么，雨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关山什么也听不见。
詹扬正举着手机，他开着录音器，嘴里像是在对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互诉衷肠…
詹扬最后在墙角外停了下来。
乌洞洞的枪口对着城角的方向，他知道关山一定就躲在背后。
墙角内的关山这次听清楚了詹扬说的话，“现在你也是知情者了，哈哈哈…”
詹扬对着墙角开了两枪，这样关山就更敢贸然探头，詹扬想的是自己只需要最多五秒就可以将音频发送出去，可事实是在这样的雨夜、烈火和危险环境当中，他花费了足足十几秒才发送成功…
但这个时间足以致命…
在两枪之后，关山就在默念数字，突然，关山闪身的同时，将消防斧甩了过去…
开始，他以为是钝的那一头砸中了詹扬，但斧头没掉下来。它还留在那儿，竖在詹扬的额头上。詹扬像个醉汉似的晃了晃，倒了下来。
但关山还不放心。
他蹒跚着上前，捡起詹扬的手枪。他希望大火的呼啸声能掩盖住枪声。他对着詹扬的脑袋连开了三枪。
“关山！”
他的勇气已经耗尽了，一开始甚至没有意识到是尼克拉在喊他。
“关山！”
他转身看见尼克拉站在詹扬之前炸开的的楼顶上。尼克拉的身后，火苗蹿了起来，在雨水中咝咝地响着。
关山向前迈了一步就摇晃了起来。他终于抵制不住震惊和疲劳的侵袭了。但是他不能停下，尤其是在他马上就能救出萨拉的时候。
他发狂地冲到梯子下面。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他和尼克拉绕过楼顶上一个个炸开的洞，发现萨拉正拼命想从大火边上爬开。
在她身后，她原先躺在上面的那张塑料布烧了起来。
关山帮她起来的时候，火光照亮了他身上刚才又受的伤。“詹扬死了。”
萨拉轻声道，“谢天谢地。”
“但我们还得提防卡达妮。”他和詹扬搀着萨拉，跌跌撞撞地从炙热的火焰旁逃开，向梯子那儿走去。
关山又一次神志不清了。他不知道是怎么把萨拉弄到梯子下面来的，但当他来到詹扬的尸体旁边时，他又清醒了几分。
他停住脚步，让萨拉靠在詹扬身上。
“怎么了？”尼克拉问，“你干嘛停下？”
关山累得没力气解释。他搜遍詹扬的湿衣服，找到詹扬的汽车钥匙，同时注意到詹扬的手机亮着屏幕，顺手也摸在手里。
詹扬曾在电话里吹嘘说，关山到楼下时他正在街上看着呢。他们很有可能找得到詹扬开的那辆福特汽车。
但这些还不是他要找的全部东西。
詹扬刚刚把关山的手枪撞飞了，但枪不能留在这儿。他竭力回想他们搏斗的过程，跌跌撞撞地奔向手枪掉进去的那一摊水。
他把手枪插到腰带上之后，又不情愿地想起他还有事情要做。他晕乎乎地晃了晃。
“这事儿永远没完。”
“你在说什么？”
“詹扬。我们不能就这样把他留在这儿。我不想让别人认出他来。”
他们抬着詹扬往梯子那儿走时，这具死尸显得格外沉重。
尼克拉先爬到楼顶上。
关山费力地把尸体举起来递给他，跟着自己也爬了上去，他们抓着詹扬的四肢，尽量走近火焰，把他扔进去。尸体消失在大火中。关山把斧头也扔了进去。
他一直担心卡达妮会发现他们。
他和尼克拉小心地回到他们放下萨拉的地方，抬起她继续顺着楼顶往前走。他们打算使用最远的那道安全梯，估计卡达妮不会埋伏在那儿等他们。
“也许还有别的路。”詹扬说。
他带着他们走到相邻楼顶上的一个棚式结构前，但他试着开门时，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转过头去。”尼克拉站到一个子弹不会反弹到自己身上的角度，朝锁周围的木头连开几枪。门的那部分碎掉了，尼克拉抬脚一踢，门就颤颤地开了。
他们进到里面，避开了大雨。灯光微弱的楼梯井里空空如也。没有居民跑下楼梯的声音。
“楼里的人肯定一听到警笛声就已经撤走了。”关山说。
“但是火还没烧到这么远呢，乘电梯还是安全的。”詹扬说。
电梯把他们送到底楼。
他们走到喧闹混乱的街上，被马达的嘈杂声、喷射着的水声和人们的喊叫声搞得晕头转向。
他们奋力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
闪耀的灯光照得他们眯起了眼睛。
“我这儿有位受伤的女士，”尼克拉说，“让我们先走。”
他们往右挤，沿着人行道经过一辆消防车，避开消防车另一边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关山感到，每次他和萨拉一起移动时，她就要缩一下。
“福特车在那儿。”尼克拉指着不远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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