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崇拜
刘江平出门送程总了，转头含笑着向周天强比了个ok的手势。
周天强惊喜的表情里透露着强烈的不敢相信，又转头向李青颜求证。
李青颜本来已经觉得没问题了，看到老板疑惑的眼睛又有些不确定。
不是刚刚让修改了么？
那就算是通过了吧。
李青颜犹疑地向周天强点了点头。
霎那间，周天强的眼睛里“唰唰”放出奇光异彩，两只手捂住笑得合不拢的嘴巴。眼见一百九十斤的身子左摇右晃，有种马上就要开跳庆祝舞的既视感。
李青颜：“”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连着眨了好几下，然后毫不犹豫，抬手遮眉，把脸撇到一旁。
根本没眼看。
会议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
“哇，我今天竟然看到真的程总了，不是图片里的，就坐在我旁边的旁边的嗯，旁边。”星北来开会的一个穿白色衬衫的女员工兴奋地说。
旁边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也很激动：“程总分析定稿的样子也太帅了吧。你有没有注意他说话的那个神态，那个动作”
短头发模仿起动作，又突然一下子捂住胸口，“他刚刚说话的时候还望了我一眼，我的天哪，那眼睛好看的，我差点当场去世。”
“”
有这么夸张么？
李青颜匪夷所思地望着对面的姑娘们。
也许是察觉到李青颜诧异的目光，姑娘们望过来。
白衬衫问：“你是吉祥建筑设计公司的”
李青颜言简意赅：“设计师，李青颜。”
“啊，真的是您设计的，您好厉害呀。”白衬衫眼睛里带着艳羡，突然用起敬语，“您来得有些迟，都没来得及介绍。”
李青颜有些不好意思，“嗯，早上堵车厉害。”
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也确实起得迟了些。”
短头发的女孩子说话更直接些，她脱口就问：“程总怎么知道你几点出门的？你告诉他的么？你们住在一起？”
李青颜：“”
旁边的周老板也看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莫非他们俩昨天晚上一起走后，没有分开
进展这么快？
可李青颜不是结过婚了么？
“那个，我怎么会跟他住在一起呢，根本不可能的事啊，”李青颜知道周天强脑子里在想什么，连连否认，“我跟他根本不熟，他就是针对我。”
“为什么呢？”短头发一脸疑惑。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因为我”是他不待见的老婆吧。
后半句被李青颜硬生生咽回去，“因为我是女的吧。”
“怎么可能。”短头发想都不想，直接把李青颜的话否决了，“我们程总一向很尊重女员工的，他很有爱心，我们女同事都很喜欢他。”
“是么？”李青颜的表情一言难尽，“很有爱心？”
我怎么觉得他根本没有心。
看李青颜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旁边的白衬衫又开始帮腔：“是真的，平时程总虽然要求严格，但是您不知道他人品多好，对我们下属真是春天般的温暖。就昨天，销售部一个女同事，好像叫蒋什么的，怀孕九个月，突然要生了，是程总直接送她到妇产医院，一直在旁边照顾。”
李青颜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昨天？妇产医院？
“就是就是。听说她是外地人，这里没亲戚。他老公在外面出差，赶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出来了，程总一直没走，字都是他签的。你要知道我们程总的时间那可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啊’，”短头发越说越激动，“最后垫付的费用都没要他们还，程总自己账户出的，真是太帅了！”
李青颜沉默下来。
奇了怪了。
她们说的程总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么古道热肠，跟自己印象里那个冷血傲慢、睚眦必报的冰山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啊。
耳边又响起程之阳在车里冰冷的声音。
“你在妇产医院忙什么？”
李青颜眼睫低垂，陷入思考。
这么说来，时间、地点倒是能对得上。
可自己当时在病房里带姐姐收拾东西，没看到他呀。而且男士管得紧，是绝不可能进陌生产妇的病房的。
那就应该是在缴费窗口碰上的。就记得当时排队的人黑压压一片，自己一心惦记独自在病房的姐姐，也没多看一眼。
那他那会儿应该是在缴费窗口，给女员工缴费？
“”
想明白这点，李青颜太震惊了。
可能是程之阳之前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坏了，太冷酷太无情了，以至于突然加在他头上助人为乐、体恤下属的光环，李青颜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李设计师？”白衬衫在李青颜眼前挥挥手，“您怎么了？”
李青颜回过神，赶紧摆摆手，“用‘你’就好，‘您’实在是不习惯。”
李青颜又笑了笑，“你们刚刚说哪了？”
“我们在说程总很厉害呢，就今年上半年，推动了好几个大项目，净利润直接赶超去年。”白衬衫一脸自豪，“程总还是‘全国优秀企业家’获奖中最年轻的呢。”
“就是就是，”短头发立马把话头接过去，“早就听说程总分析文件极快，就像电脑一样，看什么都能立即get到精髓。”
短头发抬起星星眼，“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李青颜：“”
这两人把程之阳说得跟神似的。
她都不知道是该不信呢，还是不信呢。
估计至少百分之八十是夸张，来源于盲目的个人崇拜。
“呲”的一声响动，门被推开了。
大家一起回头看，是刘主任回来了。
刘江平走进来，视线无意中和李青颜的对上，一怔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青颜，你早上刚出门的时候就遇上程总了？”
李青颜：“”
又来。不正面回答一下，都绕不过这个坎。
李青颜扯扯嘴，心里虽然不乐意，语气还是很礼貌：“没有，我怎么会碰到他。我又是公交，又是地铁的。“
李青颜停顿了下，含糊道：“可能我家跟他家比较近，我出门的时候，他正好正好在窗户边望呆，就正好看到我了吧。”
李青颜越说越含糊，似乎没什么底气。
说完后，就觉得会议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几个人狐疑地看看李青颜，似乎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程总还会望呆？从来没见过啊。
倒是刘江平见多识广，这方面完全是个人精。知道里面肯定有不愿说的弯弯绕，便笑着打起哈哈：“那真是缘分啊。”
李青颜配合地笑笑。
谁说不是呢——
孽缘。
也许真的觉得李青颜和她们的程总离得太远太远，根本不可能在一个世界，姑娘们表情自然，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结。
“那个，你明天可以过来正式上班了吧？”刘江平提起正事。
“过去上班？不是每天去一下么？”李青颜显然没想到。
“当然不是，全程都要在那儿的。因为这次工期特别赶，公司里所有去的人都统一住在旁边的星北饭店。”刘江平说，“星北饭店就是你们昨晚去赴宴的酒店，我昨天有别的任务就没去。”
太出乎意料了，李青颜瞪大眼睛，转头就望向周天强。
那位刚刚会议上已经死过一回的周老板显然十分珍惜重生的时光，一口就答应下来，“那当然，李青颜肯定要去，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证施工顺利。”
“”李青颜还是有些犹疑，“那你们程总也一直在那儿监工么？”
“这怎么可能，”刘江平回答得很干脆，“程总忙着呢，能去一次就是给我们天大的面子。”
“哦，这样啊。”李青颜暗自松了口气，“我明天直接去工地。”
闲聊结束，大家开始对设计稿进行修改讨论。因为刘江平对程总的话录了音，所以修改思路已经很明确了。
李青颜看了下表，又翻了翻稿件，心里快速估算了下，完成至少要到下午三点钟了。
她四点半就要到礼服店还衣服，还要去看姐姐。
时间真的有些赶。
她不敢再耽误，立即争分夺秒地进入工作状态，一心只想要早点改完。
一直到了中午快一点，在刘江平的再三邀请下，李青颜和周天强起身，准备一起去星北的食堂用餐。
刘江平在路上遇到同事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周天强趁机把李青颜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昨晚后来什么情况？”
李青颜一懵，随即想到是问程之阳送自己以后的事，嘴角没好气地一扯，“能有什么情况，各自回家，关灯睡觉。”
“就这么简单”这发展跟周天强想象的不太一样，自己昨晚几次想打电话最后没打的原因，就是害怕打扰她和大佬单独的相处时光。
“你们之间就没有发生一些什么”周天强飞速看了眼李青颜的脸，语气越来越轻，“应该发生的事和不应该发生的事？”
周天强昨天晚上就觉得程总对李青颜的态度怪怪的，最后竟然还主动要送她回家。
这在大家眼里是多么不可思议，谁不知道，程总这么多年，就是个行走的异性绝缘体。
可还没弄白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早上这一顿颇为严厉的指责，又更让他想不明白了。
“不是，什么是应该发生的事？什么是不应该发生的事？”
李青颜被富于想象的老板完全搞无语了，“那我昨晚和他狠狠大吵了一架，这到底应该算该发生的事，还是不该发生的事？”
周天强：“”
-
刘江平跟同事说完话，带他们来到餐厅。
此时，吃饭的人已经很少了，满眼的座位几乎都是空的。
三人取了餐盘，打好菜，坐在就近的餐桌上，一边吃，一边偶尔聊两句。
李青颜对这里的伙食档次羡慕不已，“老板啊，看看人家的菜色！只有营养丰富了，员工的脑子才能转的快啊。”
周天强没好气，“营养丰富那是猪，脑子转得快的都是苗条的猴子。”
李青颜：“”
说笑间，青颜无意中抬头，看到角落处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今天第三次了。
这频率比过去几个月都高。
他似乎不太在意吃什么，也没有往四周望一眼，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还陷在工作的思考里没有拔出。
“你们程总也来吃食堂啊。”李青颜小声问。
刘江平顺着李青颜的目光看过去，松弛的肌肉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
“啊，程总也来了。”
“”
李青颜觉得很不解，“你这么紧张干嘛，吃饭是见不得人的事么？”
可刘江平还是一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样子。
见此情景，李青颜不由感叹了句，“我忽然又不是很羡慕这边的食堂了。我跟周老板一起吃饭，不仅从来不紧张，每次还能多吃两个鸡腿。”
李青颜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周天强，“毕竟，能让老板放血请我们吃饭，是很难的。”
周天强：“”
“他怎么也搞到现在才吃饭啊，”周天强转头看过去，忍不住啧啧赞叹，“真帅啊，这长相在明星里真是吊打一批小鲜肉啊。”
周天强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还是富二代，简直人生赢家。要是我，早就吃喝玩乐，享受人生了，还在这儿吃什么食堂。”
“老板，你看看你浅薄的层次。”李青颜翻个白眼。
“我们程总很努力的，而且自己也很有本事。”刘江平很认真地在辩驳，“他们家的企业虽然做的不错，但其实是到了程总手上，才真正扩张开来。”
“他人真的很聪明，学东西又快。以前在美国商学院读金融的时候，全部学科成绩都是‘a++’，直接打破了学院的成绩记录。”
刘江平言语里充满了敬佩，“而且，没有人能比他更拼。你们看他现在才吃午饭，我跟你们说，他忙起来经常不吃饭、不睡觉的。”
“这么厉害的么？”
李青颜唇角的弧度已经明显有些僵硬。
她原来以为继前面两个迷妹之后，这里又添了一个盲目的男粉丝，却发现这男粉丝一点都不盲目。
他比迷妹们更会摆实例，列数据，让人无法辩驳。
李青颜咬着筷子，又向角落里那个孤单的身影偷偷瞥了一眼，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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