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宣城4太守之女
李椒兰对张大人冷言道：“真是有劳张大人前来救护了，此处离宣城不足百里，张大人来得真是快呢。若非这位侠士相救，小女和刘公子要把命交在此处了。”
张大人闻言赶紧跪下，“小人来迟，请大小姐责罚！”
李椒兰微笑着扶起张大人，“您是朝廷登名造册的官，并非太守府的家臣，我哪有权定夺您的赏罚呢？您这一跪，不是让我成了害父亲以权谋私的不孝之女了吗？”
这话把张大人吓得脸白，李椒兰的微笑越是温暖，张大人心里越是慌张。“大小姐说的是，小人是过于担忧大小姐，一时间糊涂了。其实自从得到大小姐失踪的消息后，小人就迅速组织人搜查了，巡城兵也调了一半出来，漫山遍野地找。您看在小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李椒兰道：“张大人不必如此焦虑，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这次也是运气好，本小姐和刘公子都没出什么事，所以你来得早来得迟，没太大影响。不过您也是位久经官场的老人了，怎么也犯糊涂？调巡城兵来寻我，这是挪兵私用，渎职之罪，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你这辈子可就完了呀。”
张大人闻言又扑通跪了下去，“大小姐救我……”
李椒兰这次却没有扶张大人，她用眼神示意石无医。石无医了然地搬来一把椅子，给李椒兰坐。她挥挥手，士兵按她的意思把绑匪的尸体摆成一排。
任绯菱看得目瞪口呆，她今日算是见识，什么叫做颐指气使了。
只见李椒兰若纤弱娇柔地端坐椅上，周身却散发着强大的威压。她不开口，在场的人全都不敢说话。
李椒兰以帕捂口，轻咳了两声，用眼神示意大家看地上的绑匪，道：“我被绑时已经打探出来，这些人是从赣南流窜过来的匪寇，一路打家劫舍，坏事做尽。途径宣城郊外，看刘公子衣着华贵，便心生歹意，绑来勒索。”
刘公子不知何时被人松了绑，大腹便便地摆动过来，冲着尸体一通猛踹，“哼！敢绑架小爷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你！”
李椒兰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看了眼石无医，示意他把刘公子拉走，继续道，“张大人此次为了救我，调动守城官兵，这原本是不合规矩的。但若以剿匪之名上报，再找附近村民做好证词，即使御史台找茬，也能够说得过去。我想这位古道热肠的翩翩少侠，也不会吝于将缴杀匪寇的功劳让给张大人的，是吧？”李椒兰对任绯菱眨眨眼睛。
任绯菱点点头，不明就里的她，默默看戏不敢说话。
李椒兰见任绯菱点头，报以微笑，对张大人道：“张大人，你的运气真是不错，架一场没打，功劳还全是你的，差点掉了的乌纱帽也保住了，兴许还能有奖赏。你可要好好感谢这位侠士啊。”
张大人连连称是，“这次张某全靠老弟，打在驿站一见，张某就觉得老弟和别人都不一样，是位人中龙凤！敢问老弟如何称呼？”
被一把年纪的张大人叫老弟，任绯菱颇不习惯。虽然看出这李小姐明显在利用自己，但想到还要找她打探消息，便顺势说，“在下任绯菱，石大夫的朋友，在驿站听闻此事，便效举手之劳，也是误打误撞……”
“哎呀，老弟武艺高强，还如此谦虚，真是少年英雄啊！”张大人哐哐地拍着任绯菱的后背，一副很熟的样子。
石无医揽过任绯菱的肩膀，不动声色将她从张大人的铁掌下挪开，冷着一张脸道：“张大人，她有伤在身……”
张大人有些尴尬，心道有伤又怎么了，又不是小姑娘家。
任绯菱道，“无妨。张大人为人豪爽，任某很愿意交这个朋友。”此时她感受到李椒兰的视线，寻着视线望过去，只见李椒兰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与石无医，脸上挂着不明含义的微笑。任绯菱注意到石无医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下，小声对石无医说：“你别这样，我可不想惹到你家大小姐。”
石无医小声回问，“这是何意？”
任绯菱看看李椒兰，再看看石无医。心中萌生疑问，到底是石无医傻，还是他们俩把自己当猴耍？
刘公子的管家得到消息，带人前来接他。刘公子颤抖着满脸肥肉，声泪俱下，哭诉绑匪如何欺侮于他。临走时又对李椒兰大献殷勤，说以后一定对她马首是瞻，言听计从。
待刘公子走后，李家的马车也来了，侍女扶李椒兰上车。她回头状似无意地对张大人说，“那几具贼人尸首就地埋了吧，别让我再想起他们。”
“是。”张大人领命，“来人，把这几个埋了。”
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打道回府。任绯菱也以恩人的名义，被邀请到太守府做客。
路上，任绯菱和石无医共乘一辆马车，任绯菱回想此前的事情，道：“那时我分明只是打晕两个绑匪，而张大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却死了。这是你做的手脚吧？还有那沿途的兰花记号，是李小姐特意为了你留下的，为了让你比张大人早到。你们这番杀人灭口，是做给张大人看的。你们究竟有何目的？”
石无医称赞道，“你真聪明，你猜得没错，我确实对那两人动了手脚，沿途记号也确实是大小姐留给我的。不过你猜错了两件事。”
“哦？我猜错了哪两件事？”任绯菱问。
“第一件事，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给张大人看。”石无医道。
“不是张大人？”任绯菱思索了一下，“那难道是刘公子？”
“对咯。”石无医道，“准确的说是给刘公子的老爹看。这位刘三公子是刘氏商会刘老板的嫡子，极为受宠，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平常出门一堆人前呼后拥，全无下手的可能。不过他一直爱慕大小姐，大小姐答应和他去城郊踏青，他欣喜若狂，自愿甩开他那十几个贴身护卫，一个人出城。结果正中了套。”
任绯菱道：“你们绑架刘公子，是为了吓他，让他放弃追求李小姐的想法，或者让刘家放弃结亲的想法。因为李小姐早就心有所属，她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石无医愣了一下，转而笑道，“你这个想法倒是很浪漫。”
“我想得不对吗？”任绯菱道，“我观察了你们，配合默契，显然是心有灵犀。而且你们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未讲，这反而此地无银，欲盖弥彰。想来你们彼此倾心，但因身份悬殊，家中反对，不能在一起。这时刘家又来提亲，你们担心太守会答应这门亲事，于是便想出这样的主意。”
石无医看着任绯菱，沉默了一会儿，问，“如果我真的和大小姐彼此倾心，你有什么想法？”
任绯菱皱眉，“我？我能有什么想法。就感觉，李小姐长得很漂亮，你命挺好的。”
“哎……”石无医叹口气，这个回答让他又受了些许打击。
“你叹气作甚？”任绯菱问。
“没什么……”石无医道，“大小姐确实漂亮，能被她喜欢的人，命肯定很好，不过那个人不会是我。”
原来是单恋，所以叹气啊……甚至可能忙活半天，是为别人做嫁衣。任绯菱心中得出结论，安慰道，“没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李小姐一定能看到你为她所做的一切的。”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石无医感觉有些无力，解释道，“刘氏商会是宣城的大户，本应多为宣城百姓出力，却一直用假账逃税。大小姐抓刘公子，就是为了逼刘氏露出马脚，找到他们逃税的证据。”
任绯菱此前一直住在人迹罕至的山上，对税务等事物极为陌生，石无医反复解释之后，任绯菱才弄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所以，你和李小姐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任绯菱问道。
“对，苍天在上，你终于明白过来了！”石无医叹道，“乱点鸳鸯谱，让人很烦恼啊……”
“可是我真的觉得你们相配啊……”任绯菱语气中透着遗憾。
“不，你别再说了。”石无医捂着胸口，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你再说一句我简直想从车窗跳下去了。”
“你跳不下去，你的头会卡住……”任绯菱看了眼车窗的大小，认真说道。
“噗！”石无医做出仿佛口吐鲜血的模样，倒在车里。
“喂……你这是作甚……”任绯菱捅了捅石无医。
“我已经死了，别和我说话了。”石无医继续躺尸。
“……”任绯菱本还想问第二件猜错的是什么，但不知为何石无医不想说话了。她抱膝望着车窗外颠簸的青翠，放空着脑中的思绪。
而旁边，躺倒的石无医，悄悄地转过脸来，望着任绯菱恬静的侧脸，似望着隽永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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