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直到躺在床上时，白殒才觉得自己身上钻心的痛。她紧紧的抓住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似乎这样才有些许安全感。
过了许久，白殒揉了揉眼睛，起床看了眼时间，四点五十。白殒叹了口气，自从两年前父母去世后，她的睡眠质量很不好，常常在半夜惊醒，每次睡觉时间也很短。
白殒拿出充电线给手机充电，然后翻看着手机的日历。“清明节。”白殒小声的念道。白殒看着熟睡的白阳，又拿出钱包，取出五百元放在白阳的书桌上，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清晨，四月的天空总是很灰暗。白殒穿着灰色的卫衣与天色融为一体。她走到包子店门口，买了两个馒头后，又去旁边的小卖部买酒。老板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说道：“丫头，你还没成年吧，我这不卖未成年人酒。”白殒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快了，不差这点时间。”老板被白殒盯的头皮发麻，随后还是拒绝了白殒。白殒也没有强求，只是低下头说到：“那来瓶水。”老板应声拿了瓶矿泉水给她。白殒双手接下后，放了两个硬币在柜台上后转身离开了。
老板看着白殒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丫头两年前还欢天喜地的帮她爸买酒，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唉，造化弄人啊。”随后便转身干活去了。
白殒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江滩，她像曾经一样坐在椅子上吃着馒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她就这样坐着，眼前的人经过了一批又一批。从清晨五点到上午十点。五个小时，白殒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她的眼睛就这样盯着不远处波涛汹涌的江水，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此刻的白殒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世隔绝，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良久后，白殒这才缓缓起身，往回走。白殒先是走进银行，将昨天赢得的两万两千元存进了银行卡。她拿着剩余的一千五百元去了花店。“两束百合，十一束白菊花。”花店的小姐姐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会要这么多花。“好……好的，请您等一下。”小姐姐赶忙去准备花束，白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今天拳馆放假，刕哥也没有通知有场，白阳现在应该在家学习吧……白殒翻看着手机，里面除了部分软件发来的通知，什么消息也没有。白殒放下手机，看着门外来往的行人，不禁想着，黎星……现在应该也在家休息吧。很快，白殒打断了这个想法，她提醒着自己，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黎星站在阳光下，温暖且明亮，纵使有时阳光被阴云遮住，却也终归散开。而白殒不一样，她站在灰色边界处，灵魂在黑暗中挣扎，身体在地狱里淬炼，永远不见天日。
“小姐，您的花都包好了。请问您需要袋子吗？”白殒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小姐姐，轻声回答道：“除了那两束百合，其他都装进袋子里吧。”“好的，一共四百二十元。”白殒从钱包中拿出现金给她后，一手接过了装着花的袋子，另一只手抱着两束百合，独自前往郊区的公墓。
白殒在那些墓碑中走过，有些墓碑周围早已野草丛生。白殒走到一小块空地，这里的寸草不生，土地十分贫瘠。白殒把两束百合小心的放在一旁，拿去包着花束的塑料袋，把那十一束白菊花放在一起。白殒就这样在花束面前站着，低着头，似乎在为自己赎罪。霎那间，那堆花束仿佛就是一个墓碑，一个承载着白殒无限的歉意的墓碑。
白殒就这样在这座“墓碑”前站了许久，风吹林梢，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白殒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一把火烧了那些花束，随后她双膝下跪，向着这团火堆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鲜血染红了一小块土地，在这片灰色的土地上，一个堕落的灵魂正在挣扎着，拼命的在赎罪。
白殒站起身来，滚烫的鲜血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在左手的绷带上。额头上传来阵阵的疼痛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很快，那用花束堆砌的坟墓变成了一堆灰烬。风一吹，灰烬随风飘向空中，随风去了远方。
白殒拾起一旁未被血侵染的百合，定了定神，转头走向那些墓碑中最边缘的两座。她轻轻的将百合花放在了那两座墓碑前，蹲下身，喃喃道：“爸，妈，我又来看你们了。”说着，她顿了顿，扭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在周围后才小声的说道：“你们别怪我一次都没让白阳来。刕哥的店就在不远处，我不能让那些人知道白阳的存在，不然他们肯定会对白阳不利。我……只有他了……”说着，白殒突然哽咽了。
她无力的轻捶着墓碑，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怎么走这么早……我真的好累啊。我也想上大学，我也想不东躲西藏，我也……好久没去游乐园玩了。”一瞬间，白殒长久以来的伪装全部崩塌，她心中的种种委屈倾盆而出。白殒双拳紧握，手指甲似乎要嵌进肉里。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而在白殒沉浸在悲伤中时，黎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黎星的手上抱着一束满天星，蓝色的小花在这样的氛围下增添了几分忧郁的情感。
黎星看着白殒红着眼眶，不禁生出几分心疼。他，从未见过她这般脆弱的模样。白殒瘦小的身影在墓碑前颤抖着，看起来脆弱不堪。黎星忍不住向白殒走去，他想把这个平常看起来冷清，话少却又冷静，坚强的女孩抱在怀里。
黎星刚走了几步，白殒便一把抹去眼泪，警惕的顺着黎星的走来方向看去。在看到来人是黎星后，似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转过头，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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