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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这有何难。


盛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一朝荣宠登天,一步阶下成囚的故事。

        戚常念重获圣宠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旁人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她自己也不清楚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反正那些消息,纪昀深不想她便听不到,她也懒得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只是那日纪昀深和她说及治疗手腕和脚腕上的伤一事,她没有拒绝,如果她想把这群人都拉下马,那么她势必要自己重掌权力,而权力不会属于一个手脚皆断的废物。

        她需要一副健康完整的躯体,哪怕是看起来健康。

        可提及谁为她治疗之时,纪昀深很随意地便说到了张潮生。

        “张潮生最是熟悉你的伤势,往后便让他来这儿给你治吧。”

        他丝毫不掩盖自己知道那些日子是张潮生在长春宫为她医治的事实,也根本不怕戚常念再因此和他生嫌隙,如今的戚常念是他的笼中鸟,完全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但戚常念拒绝了,她道:“换个人吧。”

        纪昀深望着她,等待着她的理由。

        戚常念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想让一个见过我最落魄模样的人时时刻刻出现在我眼前。”

        她说得轻松,语气平淡,可落在纪昀深眼里,却是让他再一次想起她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受了无数的委屈。她那么要强,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伤口一直剖开来给别人看呢。

        可她却自己说出来了,她在委曲求全,保留自己最后一丝颜面。

        纪昀深心口刺痛一瞬,看着她手腕上的伤疤,摩挲着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然后哑声道:“好。”

        戚常念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和张潮生牵扯过多,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

        如果说她这短短的二十几年是历经风雨,活够了别人几辈子要经历的事情,那么张潮生便算得上是一直怀有自己梦想的人,他醉心医术,该有自己的世界和自己的追求,而不是被她的事情牵扯卷入到一些不必要的纷争和麻烦中来。

        她落魄之时,只有这一个人给她温暖,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可能也就是离他远些,不连累他了。

        纪昀深又道:“那便换杜沉,他的医术也不错。”

        “嗯。”戚常念这次没再说什么。

        她甚至心知肚明,这个杜太医很可能也是纪昀深的人。不过,也无所谓了,她身边也不缺这一个两个监视她的人。

        眼见着换了新的太医,春草也回到了戚常念身边,春草回来那日,还给戚常念敬了杯茶。

        她站在戚常念身边,显得有些紧张。她身上还带着伤,很清楚地知道若不是皇后娘娘开口,恐怕她现在还在戒律堂受罚。

        只是她们之间如今的关系也有些难已开口。

        她原是皇后的人,后来投了纪昀深,如今又被纪昀深送回皇后身边伺候,主仆二人很难没有隔阂。

        戚常念倒是比她坦荡许多,她抿了口茶水,算是认了她这个人,随口问了句,“身上的伤还打紧吗?”

        春草摇头,“多谢娘娘体恤,奴婢早已习惯了。”

        戚常念微默,然后又问道:“其他人呢?”

        春草,夏荷,秋霜,冬雪,这原是她宫里的四大丫鬟,后来她一时怒起,想带着她们劫法场救自己父母未成,转而要杀纪昀深也落败,她们便也不知所踪了。

        如今春草还在,其他三人呢?

        春草静默良久,她自是清楚娘娘问的其他人是谁。她们四人原都是戚家的家生子,生来便是忠诚于戚家的,可是现在……

        戚常念扫了她一眼,她与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她们幼时都是一起长大的,一同上过战场杀过敌,一道入了这盛京城闯过龙潭虎穴,但现在眼前站着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春草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道:“事发之后,夏荷和秋霜自愧未能给将军和夫人报仇,自刎而亡。冬雪伤势过重,昏迷多日,醒来后神志不清,已是痴傻。奴婢无颜,苟延残喘至今,求娘娘责罚。”

        房间里暖炉上的火星噼里啪啦响起,戚常念的思绪僵住了一瞬。

        如果她没被人从火场里救回来,如今会是什么样?如果她手脚未断如今又会是什么样?

        她缓缓闭眼,不愿多想,只问了一句,“厚葬了吗?”

        春草点点头,“陛下并未为难奴婢们,冬雪如今也在宫外将养着。”

        戚常念不再多问,心口的刺痛感一阵阵上涌,胸腔里憋闷得慌,浑身都难受,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一样。

        她想起了最喜欢做糕点吃的秋霜,那丫头生得一双巧手,每每做出的糕点都让人称赞不已,她常说:“等以后我嫁了人,我就要天天给我的夫君做好吃的。”

        可惜,她等不到了。

        还有寡言少语的夏荷。她最不爱说话,时常就是守在她身边,一问三不知,只有她下命令时她才是走得最快的那一个。她唯一喜欢的便是收集宝剑,尤其是钟爱一柄前朝名剑——流渊剑,她还记得自己向她承诺,将来寻得了这把剑,定会送给她时,她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好几圈,磕磕巴巴地道谢,被其他人取笑了好久。

        可她至死都没能再等到那把剑。

        还有冬雪,她年纪最小,也最贪玩。从前在废太子府时便给她惹了不少茬子,每回负荆请罪都红着一张脸,瑟瑟发抖地求饶,说不会再犯了,可下回还是会忘记。

        但现在……她再也没有机会训斥她了。

        戚常念回忆起故人,情绪上有些崩溃。她让春草先出去,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周边所有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明明知道走出来这一步势必要面对这些痛楚,可她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地面对。

        她将自己困在长春宫,无非就是觉得,那些追随她的人,追随戚家的人都已经殒命,甚至是自刎,她又还有何颜面苟延残喘。即便是她手脚尽废,她也只有受尽和他们一样的苦楚,来日下了地狱,在阎罗殿前对簿公堂,她才有资格说一句,我不曾愧对你们。

        她实在是无法面对这些厚重的情意和忠诚。

        每回想一次这些,她对纪昀深的恨就更深一分。戚常念目露凶光,他便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戚家,她的父母,夏荷秋霜她们,通通都不会出事。

        她们还有大好年华,应该再等着自己的心上人或是自己心爱的宝剑,而不是在这最好的年华里就化作了一抔黄土。

        春草出门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上了,她停滞在关门的那个动作上,自己也有些低落。过去,夏荷秋霜还有冬雪,她们四人总是在一起玩耍胡闹,就连娘娘赏赐的东西也都是一样的,从前她还觉得冬雪最得宠,夏荷最聪明,秋霜武艺最高,可是现在她忍不住长叹一声,她们为何都落得如此下场。

        她缓缓垂下手臂,刚一转身便看见明珠姑姑站在她身后,春草忙俯身行礼,这个人她在戒律堂就见识过她的本事了。

        “见过明珠姑姑。”

        明珠嗯了一声,问:“皇后娘娘在里面做什么?”

        春草道:“娘娘说她累了,想歇息一会儿。”

        门关了,明珠也不好再进去打搅,她扫了几眼木门上的纹路后,盯着春草的眼睛,道:“你可别忘了你如今是谁的人,若是敢吃里扒外,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春草身上的伤口瞬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忙道:“奴婢不敢。”

        明珠冷哼一声,然后直接转身离开,独留春草一人在门口久久未敢起身。

        这日子到底算是平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戚常念都无比认真地喝药和训练,时常练得自己满头大汗摔倒在地也在所不惜。

        长廊上,她跌倒在地,整个身子都震得发麻,疼得难受,自己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还是无能为力。

        春草想上前去扶她起来,却被她拒绝了。

        “我自己来。”

        远处,纪昀深和李德善站在门口看着。

        只见皇后娘娘双手有些用不了力气,不足以支撑整个身子,看起来像是浑身都在颤抖,可她还是攀爬着柱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立起了身子。

        可下一瞬,“砰”的一声又摔倒在地。

        那声音落在耳朵里,堪比巨石撞击的声响,不可谓不大,很难想象她到底有多疼,才会在地上爬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自己挣扎着,挣扎着爬起来。

        李德善瞧了,眼眶都不由得一红。皇后娘娘这毅力恐怕天下少有。

        纪昀深把手背在身后,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扳指。

        他的视线自看见了那个挣扎的身影就没有一刻离开过。他轻轻道:“你看,我就说过,她从来不会放弃。”

        也不会喊疼,更不会哭闹。

        她只会自己咬碎了牙往嘴里咽,然后面对敌人的嘲讽时,随手一抹脸上的汗水和泪水,然后状似轻而易举地道:“这有何难。”

        她将所有苦痛都击败在旁人不知晓的地方,所以留给别人的便只有那个意气风发,做什么事情都能轻而易举成功的戚常念。

        这是她最让人心疼的地方,也是最让他心动的地方。

        她每一次摔倒然后爬起来都是纪昀深最难以忘怀的记忆。即便他坐拥天下,可选的女子何其之多,可是这样的女子又何其少。

        少的他只能寻出一个戚常念来。

        少的他明明可以将她也弃之如敝履却始终念念不忘,难以割舍。

        戚常念每摔倒一次,手便疼得难以控制。

        她有些恨这样无能的自己。

        那日杜太医来请脉,他看完她手上和脚上的伤口之后,谨慎道:“娘娘的伤恢复得不算差。”

        他语气带着些许迟疑,戚常念也懒得和他猜哑谜,道:“太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无非就是彻底站不起来变成一个废人了。

        杜沉见她这般平静,便实话实说了,“娘娘的伤虽然恢复得不错,可到底是被割断了筋脉,即便是再怎么修复,恐怕也很难恢复到曾经的状态。”他咽了口口水,选了个最保守的说法,道,“至少很难再练剑了。”

        他是知道皇后是武将世家出身的,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女子又岂止是手拈绣花针,他是瞧近日皇后娘娘练得过于狠了,这才说了实话,怕娘娘最后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失落,郁郁寡欢。

        可戚常念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便让人将太医送出去了。

        把人送走了之后,她便又开始一遍遍地复健,她强迫着自己站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帮忙,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弄得满身是伤,浑身青青紫紫一大片。

        无数次尝试站起来皆以失败告终之后,戚常念躺在了地上。冬日里地面还是寒凉彻骨的,可是只有这彻骨的冷意才能让她感觉到她还活着。

        她闭上眼睛,呼吸急促,额角的汗水浸湿了头发,整个人都脱力了。

        她看着青蓝色的天空,还有一片一片的白云,眼睛疲惫不堪,她好困,好想睡觉,好想就此放弃啊。

        站不起来便站不起来吧,反正她也是个废人,失败是理所当然,成功才是世间奇迹。她本来就是该死的废物,她这般局面也很难报仇,更是妄谈杀了纪昀深,她该放弃的,该放弃的……何苦要再和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好起来的伤再作对,何必纠缠和执拗,这辈子就这样吧……她就该烂在泥土里,哪里还有什么雄心壮志。

        戚常念闭着眼,眼泪掉进了发间,真的好疼啊,浑身都疼,手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肢体,根本不听她的使唤,身上那些旧伤也好像在此刻出来闹脾气了一样,到处都疼。

        她咬着牙,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绝望过。

        明明很努力了,明明很认真很听话地在练习了,为什么还是站不起来。

        她咬着唇,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想放弃,真的好想啊。

        可是。

        她做不到。

        一旦她放弃,她这一生便没有机会报仇了。她一想到自己此后都要靠着纪昀深的施舍苟延残喘,被困在这小小的宫殿里,当一个囚徒,一只金丝雀,她便会发疯。

        她要仰人鼻息以过活,还要日日夜夜忍受整个人带给她的痛苦。她如果站不起来,那她所有的筹谋便会做空,她便要戴着面具,将这场所谓的“深情戏码”一直演到死。

        她会疯的。

        真的。

        “念念……”

        耳边响起一道呼唤,戚常念浑身一僵,眼泪也瞬间停住了,下一瞬她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快。

        纪昀深也微怔了一瞬,他只以为是她练得累了,想躺下歇会儿不小心睡着了,原是担心她着凉,想将她抱回房间。

        可是她这起身的速度……

        戚常念自己也震惊了,她整个人手脚还在发颤,看起来浑身都在抖,但她竟是真的站起来了!

        下一瞬,她又腿脚一软开始往前倒去,这一次,纪昀深接住了她,她落在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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