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还是早上，上谷的空气十分湿润，太阳一点也不晒。
沈钰跟着白守安向上走，一路上跨过了不少商贩。
卖布的老板在门口搭着一根长杆，上面挂着各色的布匹；卖餐点的店铺桌椅齐整，小二在门口殷勤的留客；走街串巷卖手作的缠花的姑娘也不羞涩，爽朗的拦着四人问问要不要给家里带几只。
前面是商家争奇斗艳，后面就是安安静静的民居了。
街上热热闹闹的人有很多都是来歇脚的商家，一两天就离去了。实际上住在这里的人并没有多少，白氏宗族就占了三分之一。走在路上，不时有人过来打招呼。
因为土地有限，住宅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修的奇形怪状，一般来说，除了祭祀宗庙的房屋，其他都是因地制宜。两个大宅子之间间插几个小的，没钱的人们能生存，有钱的人还指望乡亲帮忙在外出的日子看宅子，人们也和和睦睦的生活。
一路逛一路走，到了房屋的尽头。
往外再走几十米就能看到崩裂的石块。在附近的居民家里讨了一碗水，日头已经有些下去了，沈钰开始和大家准备登山。
上谷的石山陡峭的很，等闲上不得。这座是山崩形成了一个小滑坡，能让人借着上去。
石块大小不一，还好有前人踩出的道路，顺着往上爬，有些地方还是手脚并用，好不狼狈。到了光秃秃的石山顶，已经到了日将落的时候，天边有了些橙红的云彩。
沈钰坐在山顶，看着太阳西沉。
一只飞鸟从头上掠过，又转了个圈，停在了离沈钰不远的地方，歪着头看着沈钰。沈钰伸手想去抚摸飞鸟，它刷的一下飞走了，又在上空得瑟似的盘旋几圈，坐在地上的张泽文突然伸手向上方够去，吓唬的它一下子往底下树林飞去了，抓了空。
白守安和许慎见状笑了出来。
沈钰四人陆续站起了身。
沈钰所在的石林确实是光秃秃的，上面为了安全，苔藓野草也处理干净了。但是其他的石林就没有人为干预了，山顶上郁郁葱葱，还有长在两个石林中央的高大树木，它的根部直直的往下扎，直到深入土层。树干枝繁叶茂，有不少鸟儿在上面安家。
石林扎堆分布，每一堆其实相聚的很近，人跳就能跳过去。
这里的石头非常脆又容易碎，沈钰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上面，没有想过去看看。不过往过看，沈钰能依稀看到那边的石林地上一片石板上有题字。题字甚丑。
许慎看到沈钰聚精会神的在看什么，也往过看，没看出个什么名堂，嘴上说道：“看那题字倒是颇有童趣。”
白守安和张择文也拉扯着站起来了，看着沈钰许慎聚在这，两人也跟着往过来。
白守安看着两人在辨认对面的题字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是郭任之的题字。”白守安笑着说道，看着三人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继续说道，“你们看那上面那棵枯木。”
沈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棵半高的枯木，“那枯木有什么说道的？”
“那是棵松树，任之名松。”沈钰这才依稀辨认出上面是郭松二字。
白守安继续说道：“当时年幼，任之随父拜访祖父，与我一道玩耍，看到那有棵松树，说什么也要过去看看。我胆子小，没有过去，他一下子跳到那上面，结果那块山石崩了，吓了我们一跳。他在上面好好的，又想让我过去。我没过去，在那里玩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才发现石头崩了过不来了。”
“那之后呢？怎么救下来的。”张择文好奇的问。
“我去叫了大人呗。还能怎么样。”白守安失笑道，“拿绳子捆到那棵松树上，人划过去再把他带过来。之后的回忆太惨痛了。”白守安做了个心有余悸的表情，看起来受伤不轻。“在之后就把这的草顺便除了，光秃秃的，也防止有人滑跤。”
太阳奋力的燃烧着，把云朵燃烧的火红，天边全是赤金色的霞衣。不过这样也难以抵挡黑夜的侵袭，远处的边角已经染上了墨色。
沈钰四人开始下山。
下山有人说比上山难，确实如此，尤其是在陡峭的地方。向上走重心向前，往下摔还有手肘帮忙，但是向下走就很危险，滚下去还是摔一个屁股墩自己选吧！
不过沈钰还是认为下山更容易，因为有希望，知道一路上会遇到什么，需要多长时间。上山呢，虽然也有对山上景色的期待，到底是不确定的。
下了山，早有马车在底下等候，沈钰四人上了马车，慢慢的晃荡着就到了白府。洗漱一下，正经吃顿晚餐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日光正好，沈钰坐在桌前拿本书在读，许是天气太干，有些浮躁，没看进去几句话。窗外蝉鸣叫了起来，虽然有粘杆人，还是难以捕捉干净，吵得烦人。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沈钰放松了一下大脑，顺口道：“乔安，是徐文来了吗？”
也许是沈钰的那串糖葫芦的缘故，徐文好像将他们划分成自己人了，在门口碰见几次，熟悉后就时不时就上门要和他们出去玩。近些天算着该上门了却没有来，心里有些惦记。
身后传来的却不是乔安的声音，张择文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对那孩子这么喜欢。”
沈钰连忙转头，看着张择文说道：“这半个月他时不时上门，乍不来还有些不习惯。”拍了拍旁边的座椅，示意张择文坐下。张泽文也不客气，顺着就坐下了。
“你也不必担心，孩子忘性大。也可能是因为最近不是来了很多人，吓到了。再说他家不是给县衙送菜么，许是在家帮忙呢。”
沈钰想想也是，哪有把时间全拿来陪大人的呢。四五岁的小孩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
“有什么事吗？”沈钰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张择文故作痛心，“你这么认为吗？”
沈钰闭上眼睛摸了摸突突跳的太阳穴，还是忍不住：“这不是想着张郎君日理万机，天天忙着做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自己成功的让沈钰破了功，张择文有些得意。
“你忘了咱们来的目的了？”张择文笑着说，“去瞻仰一下沈大人功绩。”
书里说，去后的毁誉相当于死后的定论，人改任一次就相当于死了一次。沈钰还是有点好奇，他现在对沈晏近乎是一无所知的。
“走走走。”沈钰和张择文起身向外面走去。外面白守安和许慎已经准备到位，会合之后大家一起上了马车，开始滴滴答答的往外走。
到了城门口停了下来，大家下了车，排队做好登记，就步行出发。人有些多，队伍很长，有许多穿着制式服装的类似家仆似的人，满目骄傲，大声聊着天。旁边的百姓略远的躲开。沈钰听到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不用仔细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文明的话，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如果指望底下的人出口成章才是不切实际的。
河岸被劈成两部分，一边与日俱增，是百姓生活种植的地方，另一边为了防止水流消磨，种的是果树。
整个村子虽然依托田地，但仰仗商家良多。与其说是农民，不如说是现世的农家乐。
从城门到村子的主干道铺上了平整的石头，泥土将缝隙填平。人走在上面，鞋子敲击着石板，发出“铿铿”的清脆响声。
虽然是大中午村子里却没有什么人，孩子好像都出去了，村里的男人有几户在田地里，看到有外人来了，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来人，又静默的低下头做自己的事了。有送饭的妇女快步走来，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到了自家丈夫的身边，从食盒中取出一碗面疙瘩，就坐在田埂上，看着他吃。
村庄十分安静，好像大多数人都在家里或者进城了，外面比较空旷。
“这里怎么这么空旷。”许慎有些疑问，“一个村庄应该有不少人，小孩子也不在这。”
张择文不确定地说道：“你看城门口排了那么多的人，应该是进城做工了。现在是正午，小孩子应该在午睡，庄户家的吃饭早。”
沈钰直截了当的询问白守安：“这里人怎么这么少啊。”
“我虽然离开家里快十年了。但应该不至于记错路。”白守安说道，又继续向前走去，“按照方位来说，是这里没错，应当是暂时性人出去了。”
白守安继续向前走，沈钰三人也跟着走。
一直向前走，就看到了房屋。村子的中央，有一片空地，是宣布村里大事的。在空地右上方立了块碑，上面的字刷了金漆，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沈钰走近一看，上面上书“去思碑”三个大字。底下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乾元二十六年，县令沈晏尔容因功入京，上谷百姓有感，次年刻此碑，以表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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