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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四十六无奈何


早朝的时辰提早,可每个人都无心关注,只都在不安着,亢奋着,怀疑着,观望着。

        张思戚坐在大晟殿帝王宝座上,威仪而凝重。

        丞相谢珖为朝臣之首,先开口启奏:“启禀陛下,先前珣王杀害怡县公子之事,耽搁数日有余,不知今日陛下当如何圣裁?”

        可张思戚不留情面地直接驳斥:“此事乃朕之宗亲家事,与丞相与朝事无干,退下!”

        他怎么会不知道谢珖打得主意,他和刘显是一丘之貉,他断然不会让这个居心叵测的权臣为自己开口;经历一夜的再三思虑,他决定利用珣王,放手一搏。

        谢珖没敢当众忤逆,退回自己的位置,这时礼部大司上前奏请:“起奏陛下,微臣斗胆,六日前怡县公请示其子丧葬事宜,但因公子只有官职并无爵位,且这尸身尚在内宫安存,不知陛下当何圣裁?”

        张思戚面无表情道:“传朕旨意,册封怡县公之子为武德将军,怡县公为关宁伯。礼部请示,朕就将爵位定下,至于丧葬典仪,着卿和奉令一起,待朕查明事实再做安置。”

        “是”礼部大司也被遣退了回去。这让众臣心中有了顾虑,看皇上的意思还是想围护杀人凶手,但接下来,张思戚将刑部大司鲁唯昌唤了出来:“鲁卿,朕命你今日起严查鹰谷一案,宗亲之内的口供文书必须记录清楚,一应人证调查到案。你不必徇私不必顾忌,朕要的是将案件彻查清楚。”

        鲁唯昌不知所措,宗亲贵胄的话全是一边倒,就算查,又能翻出什么供?但还是受旨。

        众人又是才艺满腹;皇上此举难道想将珣王的罪责钉锤,他不在徇私了?如果是这样,那珣亲王就危险了。

        张思戚不理论众臣,只接着又一击重锤砸下:“珣王罪责深重,朕身为一国之君,绝不容徇私,也不会枉法蒙蔽天听。即日起,将珣王废去封号,押入刑部候审,待事情查清缘由,在以罪论处。”

        这番裁决让人以为皇上要废掉珣王。

        可紧接着,又看张思戚面露哀色道:“朕,教子无方,愧对列祖列宗,今日颁布罪己诏,并自裁入太庙思过一个月,望天地有灵,祖宗宽恕。”

        谢珖心中了然;果然张思戚还是要拖延,先安抚了怡县公,对外做得不偏不倚,又发罪己诏更自裁思过。不过一个月时间太长,谁知又会有什么变故?!

        他已将全部荣光抵在了珣王身上,若有万一,那他谢家也会跟着倒台。忙出列跪下道:“陛下三思,陛下恩泽天下何过之有?还请您收回罪己之诏,珣王此事确实非同小可,陛下谨慎亦是在情理之中,刑部官员一定不会懈怠,但仍需陛下裁决。”

        张思戚忽然顺着他的话道:“丞相所言有理,那么朕就决定,此事交由刑部彻查,丞相主审,一月之内,务必将此事彻查清楚,给朕和关宁伯一个交代。”

        谢珖睁大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反将珣王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如果他最终保下了珣王,那就是勾结的实锤,皇上定会在将来借机铲除他。可如果丢卒保车,皇上因此记恨,将来的命运也是岌岌可危。

        不过谢珖并没有当朝忤逆,乖乖承旨。

        张思戚的圣意难料,在朝堂引起不小波澜,众臣皆知丞相是中流砥柱,珣王是皇上寄托,如今叫臣子去审问亲王,还一点情面不留,难道说之前的传言是真的?!珣王和丞相真的私下勾结,皇上有此一招,就是要他二人两败俱伤?

        一些官员闻风而动,开始顺着皇上的心意说话,也有人表示怀疑,提出异议,不过没几日就被皇帝以各自理由罢免,如此一来,再无人多言。

        但此刻还未下朝,殿外有人来报,说东武侯刘显在外请旨觐见。

        张思戚刚缓的面容瞬间阴冷,恩准其进来。然后风尘仆仆的刘显,一身素裹地跪在殿内,卑微之态尽显。

        张思戚沉声问道:“武侯今日来见,可是有事?”

        刘显从鹰谷回来就浑身发凉,忙道:“是,臣请陛下恩准,臣昨日接到家书,说妻子患了重病,和女儿又分隔多时,所以臣今日来请辞,还望皇上恩准。”

        想溜之大吉?张思戚盯着这个老狐狸,阴阳怪气道:“若是如此,也原该你回去。只是,朕自登基以来,与宗亲团聚之日较短,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朝中发生了大事,武侯难道没听说吗?”

        刘显冷汗浃背道:“陛下恕罪,老臣一直碌碌无为,且入宫之时孽女犯下大错,自恐有失,所以连日都在府里自省。至于发生了什么,陛下恕老臣年老目花,不是很清楚。”

        哼!把自己摘得还真干净!

        张思戚咬牙切齿,要知珣王遭难全是拜他一家所赐,故而说道:“是吗?侯爷不知啊,不过朕可听闻武侯的两个女儿,在长阳很是欢欣雀跃,不但出手阔绰,更自诩不凡,时常与外人不清不楚,这可是人尽皆知啊。”

        刘显慌忙请罪:“陛下恕罪!臣自知教女无方,日后定当严加管束,让她们安守本分,再不敢胡作非为了。”

        张思戚冷哼一声:“朕觉得你确实该好好管管了,否则家不宁,早晚祸端将至。既如此,那你日后就多费心思在家事上吧,至于曲符方圆所有的石山,一应大小事务你就不必再操心了,朕会另派人分忧。”

        刘显慌忙领旨谢恩。皇帝那日将砸碎的礼物退回,就表示知道他藏私纳垢,眼下珣王更是罪不可赦,再不抽身怕是性命难保。唯一庆幸的,就是他那天在鹰谷找到了躲在床下的刘翕,形象狼狈又连番受惊,也算是吃了教训,然后对外谎称病重,恐出纰漏,连夜将人送回了曲符。

        张思戚之后又让他去接回刘挽,刘显不敢耽搁,带着刘挽飞一样回到府邸,收拾东西。

        他突然要走,却也在张姮意料之中,只她和刘窈对彼此的印象都还算不错,便准备了份特殊的临别之礼,和几口装着金银绸缎的箱子送到侯府,交给刘窈。

        刘显见到宫里人,毕恭毕敬道:“二位女官有劳了,不知今日到访是”

        槿心道:“侯爷,翁主知道您家就要离开,吩咐奴婢等人带这些送给二小姐,还请她出来亲自查收。”

        刘显装得感激涕零,看着一旁的刘挽干瞪眼,假意问道:“是,翁主的恩泽侯府自然感念。只是,只有臣二女的吗?”

        他记得先前张姮向张思戚说要送三人各一份的。

        槿绵见他贪心不足,没好气道:“怎么?侯爷还想让翁主一视同仁吗?我们翁主何等尊贵,她送人礼物,自然是送给可心之人,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跟着沾光的。”

        刘挽气得脸色都变了,可碍于父亲的眼色,只能隐忍不发。

        这时刘窈出来,接过礼单,刘显便让人将礼物先收下去。哪知槿心道:“慢!侯爷,你知道这些礼物有多贵重?那些可都是翁主从国库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万一被什么人贪了毁了,那可是大不敬的罪。翁主委派专人看管,他们也会随二小姐回曲符将其安置好,不牢侯爷的人。”

        “是是是,是该如此。”刘显可不敢多话。槿绵则瞪着刘挽不慌不忙地道:“另外还有一件,因为太过珍贵,所以奴婢要单独对二小姐说话,还请侯爷和闲杂人等退开。”

        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哪能叫刘挽服气,嚷嚷道:“什么闲杂人等?!翁主有什么就拿出来,难不成我侯府还见不得真宝吗?”

        刘显上去就是一巴掌怒道:“闭嘴!你还如此猖狂不知收敛,皇上就不该将你放出来。二位女官,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可话虽如此,他和刘挽却都没有退下去,不着痕迹地扒着看,厚颜无耻。

        槿心和槿绵也不恼,反正东西就是要让这二人看见。随即捧来个小箱子,打开,里面又是个古朴小盒,再将其打开,虽然只露出道小缝,但一股幽香却扑面而至,让人不禁神清目明。

        槿心道:“二小姐,这礼虽小,可也不得不亲自送到您手里保管。”

        刘挽却暗自嘲笑,什么故弄玄虚的东西,不过是香料而已,果然什么人配什么物件。

        可等盒子彻底打开,不止刘挽,就连刘显也无不惊叹。入目的是一颗婴儿巴掌大小的明珠,光华璀璨,可它不光美丽非常也罕见非常,竟能散发出扑鼻香气,难怪要亲自交到本人手上,当真是奇珍中的奇珍!

        槿心又道:“此物名为泪忆香珠,是他国进贡的宝物,只是物虽好却过于奢华,且没有任何典故,皇上将她存放国库也是虚设,翁主觉得不如送予知己聊表心意,还望二小姐收下。”

        刘窈从未收到过如此贵重的珠宝,激动地无语言表,要知道若将这宝珠放在闺房,岁岁年年都可不必熏香不必燃蜡,毕竟明珠璀璨岂是烛火摇映可比拟的。

        刘挽心里更不舒服了;想她身为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什么金珠玉佩没见过,比起那箱子绫罗绸缎,这香珠才真算是宝贝!可张姮却把如此珍贵之物送给了一个毫无身价的庶女。不!这样的稀罕物只有身为嫡小姐的她才配得上,看着刘窈那略带粗糙的手接过宝珠,更不甘心,发誓一定要得到这件宝物不可!

        刘显也道:“这,真的是翁主的意思吗?可是,可是珠宝难得,更何况还有如此特异,这若是送予平淡无奇的小女,恐怕会折煞刘家。”

        槿心笑道:“侯爷多虑了,翁主既然将此物赠与二小姐,那便认定二小姐是清白人。再说,又不是贪赃私匿得来的,侯爷有什么觉得折煞的?”

        刘显尴尬,槿心又对刘窈道:“二小姐,殿下还托奴婢传达;她说明珠之彩,只为自身,若明珠沾尘,也得自行纤尘不染,否则死物,终是死物而已。那奴婢,就告退了。”

        刘窈捧着香珠,呆在原地,想着张姮的话,然后慢慢紧握木盒,指甲泛白。

        槿心槿绵回宫将消息带回,张姮只略加点头,再不理。

        珠宝在贵,也不过是颗普通的珠子,皇上将她赏赐下来,就一直放在私库。但妙就妙在,她命人将香料藏于木盒中,包括里面的垫包也填塞得满当,盒内更是涂抹了秘制漆油。刘显和刘挽便以为奇香是珠子发出。殊不知,这泪忆香珠的玄妙,是平淡无奇的珠盒发出来的。

        她也是想告诫刘窈一个道理,人的命,必须自己去争,而她也相信刘窈有翻身的本事,和自己一样,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然后刘显一行就回到了曲符,紧接着,皇上对于他们这样心怀叵测之人的处罚也来了。

        即日起,曲符所有玉山石山的定印,载册,矿库全部移交户部管理。

        东武侯居心不良,玩忽职守,但念起祖功,只降位伯侯,罚俸三年,对曲符城的管辖权一并废除。另褫夺其妻岳氏一品诰命头衔,大小姐刘翕,三小姐刘挽,每日跪读《女训》《女德》两个时辰,如有违令者,立斩!

        之后就剩下珣王,只皇上将他形同软禁一般关在刑部,除此之外,将追查的权利统统丢给了刑部官员,还有焦头烂额的丞相,自己就入太庙自省。朝中大小事,则全部分担给了他本人信得过的朝臣。

        而宫里的波涛汹涌终究不及朝政重要,余下的日子过得如往常一样,或许张思戚希望这一切就如往常一样。

        眼看七月过了一半儿,珣王杀害怡县公子的事,似乎就此停滞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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