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泡影（上）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着一会儿到公司要用怎样的说辞才能将双方的伤害降到最低，毕竟公司真的很用心的培养了我们六年，也一直在尽力为我们争取任何上镜的机会。
这一次虽然我没能如愿出道，但也拿到了第十名的成绩，关注度很高。
在这个时候我要提出离开，毫无疑问，会是一个暴击。
但很快，震惊和荒唐打破了这毫不必要的担心。
“佐佐，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
除了周周之外，在公司最要好的就是欣媛，这个妹妹年龄虽然不大，但性格很沉稳，也很温和随性，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平常在公司我也一直扮演着知心大姐姐的身份，除了有一些年龄上的优势，更重要的是，我是一个适合的聆听着。
如果是平常，有什么话我们向来都是直说，鲜少有这么吞吞吐吐的时候。
“怎么了？你说吧，没关系。”
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云淡风轻的问。
“本来这件事情我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我真的想了很久，这些年你的努力我们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你的实力本就该出道的，所有人都认为最后一个出道名额一定是你的，只有我知道，不可能是你。”
她停顿了，似乎是要继续说什么，唯唯诺诺，却又那么认真，我的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她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我知道，不可能是你”“只有我知道，不可能是你”，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可能是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着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问。
“我原本以为公司一定会因为心虚，以后多多补偿你，给你优质的资源，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被解约！”
“是我自己要解约，跟公司没关系的，公司没说任何节约的话。”
听到她话里的意思，是以为公司要解约我，我赶紧跟她解释。
“到底是什么？你到是说啊！”我又继续着急的问。
“就是总决赛前一天晚上，公司找我们参加了节目的人员开会，聊决赛夜的工作安排和注意事项，开完会之后，我们就各自回了公寓，我刚到公寓楼下发现我的相机落在了公司，我想着第二天晚上肯定要用相机拍照的，我就折回去拿。
到公司的时候看到kimi哥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我以为是谁忘记关了，我就想帮他关一下，可是当我靠近的时候，办公室里传来了他们的谈话声。”
“说什么？”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当时有一点点害怕，毕竟是偷听领导讲话，也没敢太凑近，而且前半段我也没听到，我听到的内容是：kimi哥说成团位我们公司只给一个，刘晟佐的票得压一压。
我当时听到的时候觉得挺过分的，向来只有花钱压别人票的，没见过自己人压自己人票的，我很生气，立即想打电话给你，但又想了想，我现在说肯定会影响你总决赛的发挥，而且毕竟没到最后一刻，也说不准到时候会改变。
所以我一直憋在心里，谁也没说。
佐佐，我真的为你感到不值得，你本该站上那个位置的！！公司太卑鄙了！！！”
她后来说了什么我压根没听，脑海里只有她说的那句“我们公司只给一个，刘晟佐的票要压一压！”
我一刻都没有等，毫不犹豫的冲到了kimi哥办公室，如果不是我还保持有一点最后的理智，怕欣媛受到牵连，我大概会直接冲进去大声的质问他。
尽管我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这样输的不明不白，不甘心，那是我的六年啊，我辛辛苦苦日日夜夜坚持的六年。
进门之前，我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尽量看起来理智一点。
“佐佐，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来过来坐，边喝茶边聊~”
“kimi哥，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哦哦，好，有什么事情你说吧，只要哥能做的，尽量满足你。”
说真的这些年kimi哥对我一直挺好的，可以说尽心尽力吧，所以当听到欣媛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简直无法相信。
“哥对不起，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很不愉快，但我必须要这么做。”
我深深的向他鞠了一个躬
“很感谢公司六年来对我的栽培，在这里我真的过的特别快乐，也很充实，学到了很多东西，不过很抱歉，这次没能出道为公司争光，kimi哥对不起，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我需要解约~”
用尽全部的勇气说完这些话后，我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放心kimi哥，解约赔偿金按合同走。”
“想清楚了？”他没有像我预测的那样指责我，只是这样平静的问着。
“恩~”
然后就是我们静静的，面对面的干坐了三分钟，谁也没有说话，就连空气也充满了难以言表的味道，我想完蛋了，尽管我尽力的想要把伤害降到最低，但他还是沉默了。
然后他就起身走到办公桌上，从旁边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给我，示意我看。
我好奇又充满疑问的接过文件，仔细的阅读，原来是决赛夜各大粉丝打投网站的练习生排名数据，以及各大公司的一些数据，接下来就是愤怒，难过，又觉得不可理喻，简直可笑。
各大网站数据排名，我的名字都赫然排在前九，综合数据也稳稳的在前九，可就算是这样，我没有出道。
我用充满愤怒情绪又努力想要压制的语气，问他：
“为什么？”
他从我手中拿过文件，在我对面坐下，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佐佐，你来公司六年了，凭心而论，哥对你怎么样？”
“哥对我一直都很照顾。”
“这些年你和周也一直是我重点培养的对象，我也是真的尽心尽力的在帮你们，这些年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送你们去参加节目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发光发亮，最初甚至到决赛的前几天我都胜券在握，我就觉得，太好了，你们两个终于被看到了，但是佐佐”
他停顿了，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的抿了口茶，又继续说：
“你爸爸的事情”他又停顿了，看了看我，那眼神，分明充满了怜悯
“现在社会关注度挺高的，光是热搜，这几天就已经差不多七八个了。
当然从小到大，他们对你的保护一直都很彻底，几乎没人知道晟远集团的刘董还有个女儿，但是佐佐你要知道，几乎没人知道，并不代表将来真的没有人知道，现在互联网多发达，粉丝都厉害啊。
我也不瞒你说，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决赛前有记者找到我，给了我一份材料，上面清清楚楚的拍着一张你和你爸爸妈妈的照片，内容嘛不用说了，自然是一些，证明你们血缘关系的。
晟佐，你很幸运，恰巧碰上这个记者是个新人，给了他合适的价钱，他也就真的把资料给了我们。
但是晟佐，一个，我大可以帮你买断，两个，三个或者更多呢？我不可能每一个都买的。公司也不可能允许。
的确，你刚才也看到了，昨天晚上，你本该站在聚光灯下享受成团的喜悦。
可你要知道，成团意味着多高的热度，疯狂的人会刨根追底，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为了公司的利益，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我们也有我们的无奈，谁都不敢去冒这个险，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切都是以资本和利益为重，否则免谈。
从私人情感上来说，我也很难过，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剥夺你实现梦想的权力，如果公司是我的，那我大可不管不顾的帮你实现梦想，可事实是，我们都只是替资本打工的小喽啰，佐佐你要明白，现在如果我不制止，让你出道了，等将来的某一天，你爸爸的事情被发现，那产生的后果，你将难以承受，何不及时止损，大家皆大欢喜。”
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的冲击着我的心灵，就像一把尖刀，每一句都狠狠的刺在我的心。很真实，我无从反驳。
“你要解约，我尊重你，这对你来说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至于违约金，这些年，你爸爸一直默默的给公司投资，给公司带来了很多利益。
作为陪伴了你六年的哥哥，我很难过你的遭遇，也很抱歉什么都做不了，违约金就不追究了吧，就当做是感谢刘董这些年对公司的照顾。还有你放心，除了我和周总，没人知道你的背景，将来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哥可以向你保证。”
最后我也忘了我是怎么从办公室离开的，大概是很狼狈吧，我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签了解约合同，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在我还幻想着，期待着最后一丝希望时，命运原来早就帮我做好了选择。
我早就被移出了出道圈，也移出了一整个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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