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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请罪


随着宫外关于新皇取向的流言越传越广,围猎遇袭一案终于查的水落石出。

        最直接的线索是燕山上找到的大量被撕碎的黑布,旁边就是花豹居住的地方,猎场进出的记录也被人做了手脚,排查下了确实是孔家远亲深夜进了山。

        还有商户作证卖出过驯养猛兽的器具,订货的人是太学里的书童,再加上太后所言的某种用于斗兽场的助兴药物,真相已然明了。

        春狩前便有人私下将花豹放入燕山猎场,期间以着黑衣的肉食喂养,甚至可能用了不反抗活人,才让花豹盯准了唯一穿玄袍的宫祁。

        但这点诱导不足以让它冒险攻击,还要加上刺激猫科的草药,双管齐下布置出野兽突袭的假象。

        至于这草药怎么被宫祁染上的,枢密院却查不到结果。

        最后是刘太医去落英宫例行诊脉时,发现了庭中水池被加过东西,找来野猫一试果然变得有攻击性。

        鸟类都注重清洁时常在水里扑腾羽毛,宫祁又喜欢摸它们顺滑的长羽,一来一回手上沾满了药物,成功激怒了被引过来的豹子。

        可惜他们费劲力气卡着宫祁独自捕猎的时间偷袭,却错估了青年的武力值和谢傥的重要性。

        精心的策划只让人受了点皮外伤,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留些疤,而自己这边不仅目的没达成还暴露了造反的心思,真真是自取灭亡。

        枢密院直属皇帝,查清的当天就将孔府包围,同时派分部控制住在外的家族子弟,确保无一人能自由活动后才递上了案情报告。

        大理寺半点不敢耽误,几位少卿彻夜未眠,趁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盖棺定论,第二日就将罪责落实,让已被拘禁的孔家人住进了天牢。

        整个过程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伤到孔家主脉。

        毕竟这些事全都由孔元谨的远方表侄操作,也都由那一房背锅,一番雷厉风行下来只算是断了左相一臂。

        即便夏国刑法严明手段多样,但死刑的最大范围也只是诛三族,父母妻族死罪但祖辈受影响很小。

        好在孔家在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大都在连坐的范围内,被他们把持的油水丰厚的工部和定人生死的刑部重新归于皇权。

        卫承泽知道宫祁受伤的真相时大为愤怒,第一次用起他一贯认为华而不实的辞藻,将圣旨写得丰富异常:

        孔中青狼子野心,敢悖天常,诖误耳目,戕害吾皇,愧于天命所授,罔顾臣子之仪。雷霆所当,巢穴尽覆,获此凶竖,正其刑书。宜按律处斩,夷其三族,并从各敕重惩。

        钦此

        “陛下看这样写如何?”卫承泽一气呵成后放下笔,对着宫祁才让怒火暂歇。

        宫祁一向信任他起草的诏书,大致浏览后就盖上了玉玺,但该给的夸奖不会少:“卫卿逻辑缜密,文采斐然。”

        一句话就安抚了略有暴躁的卫太保,男人抿唇一笑哞若灿星,显然十分受用。

        之后两人商议了从犯的处置,从流刑徒刑到肉刑安排得明明白白,只有一点有了分歧。

        卫承泽认为赫连琮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少说也得用上虎头铡处以死刑,但宫祁否决了他的提议。

        “赫连琮只是被人利用,并没有犯上之心,直接处死过于严苛。”

        卫承泽眉头一皱,问道:“他本是胡人将领,被陛下收入后宫也非自愿,您为何有此断言?”

        宫祁一默,重新组织语言,试图将那日的尴尬说得委婉些:“他对朕、很性奋,不似仇雠。”

        结果还是非常直白,毕竟宫祁实在不知道怎么含蓄的解释这种事。

        这个回答让卫承泽愣了半晌,良久才跟上皇帝的思路,想明白后顿时有些无奈。

        “陛下,就算是仇人也招架不住您的容貌,有反应很正常,即使在房事上有所回应也不能代表他没有异心,而且据臣所知,有的人就是有摧毁自己意中人的特殊癖好。”

        卫承泽原以为赫连琮进宫和自己的情况相似,是宫祁准备任用此人。

        但这么久也没见他有个一官半职,而且晚上想帮助宫祁纾解还被拒绝了,精力旺盛的青年不需要他的服侍,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已经有地方发泄。

        赫连琮的定位一目了然,卫承泽已然将他当成了真正的后妃,还以为宫祁是说他侍寝时的表现。

        “朕与他没有房事。”宫祁先辩解了一句,然后如卫承泽所想的提出问题:“既有了想法竟还会故意谋害?”

        “自然,男人为了觊觎之人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将人从高攀不得拉下也是很寻常的操作。”

        卫承泽早已知道皇帝异常不通情爱,勤勤恳恳的为他补课,再次得了博学广闻的称赞。

        他欲言又止几次还是回以微笑,暗暗腹诽被夸这种事实在太过羞耻,为何皇帝总能如此正经的让他面红耳赤。

        宫祁心中有了决断,将赫连琮的量刑暂时搁置,处理完今日的政务准备起身离开时,却被卫承泽拉住了衣袖。

        男人面色坦然眼神正直,偏偏说出非常不对劲的话。

        “陛下既无房事,何不让臣代劳,以您的年纪总归需要人侍寝的。”

        “……不用”

        但同样的回答却不能让卫承泽放弃两次,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为何要拒绝臣?是这副皮囊不能入您的眼吗?”

        “…………”

        宫祁端详着常住在自己后宫的男人,实在不能违心的挑剔他的外表,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拒绝的理由。

        “朕不好龙阳。”

        “您可以将臣当成女子,上次穿嫁衣应当还算能看,用别的地方做也不会太扫您的兴。”

        唰——

        话音未落一旁守着的白子晋已经按住了剑柄,拇指一推让长剑出鞘三寸,反射出的冷光直直刺向卫承泽。

        他不能像往常一样站在宫祁身后随时伺候,但距离也不会太远,足以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

        卫承泽丝毫不在意这隐晦的警告,他嘴上不停的同时摸上了宫祁的腰带。

        “臣知道陛下不想在这种事上费心,但您憋着于龙体无益,臣作为内官理应为您分忧。”

        宫祁堪堪拦住他不规矩的手,险些被男人的歪理绕进去,白子晋却一刻都不能忍,几个跃步冲过去用剑抵在他的喉间,成功将卫承泽的话打断。

        场面一时僵持下来。

        宫祁扫过仍拉着他袖角一脸忠君爱国的卫承泽,再看向举着剑像是对待刺客的白子晋,一时也不知道在大夏国御用助理上龙床到底合不合理。

        最后他索性直接问出来,但两人给出的答案截然相反:

        “这当然就是臣应尽的职责。”

        “绝无此事!”

        “……罢了,白卿将剑放下,卫卿也松开朕的衣服,这件事不必再提。”

        一番折腾下来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卫承泽闹的这出倒没让宫祁不快,他只是无奈于男人将君主看得太重。

        一向不喜被人谈论容貌的人竟愿意女装侍寝,就为了解决宫祁自己都不怎么重视的生理问题。

        那句将他当女人用的话真是……

        思绪万千间已经到了雍和宫,殿门跪着的身影让宫祁眼皮一跳,即便有琥珀色的长发披在背后,也不能遮掩下面光裸的身体。

        眼看着宫临就要出来迎接,找不到其他东西的宫祁立刻脱了外袍,扔在跪成一团的赫连琮身上,用宽大的黑袍足够将人罩得严严实实。

        成功保护了小孩的眼睛和尚且脆弱的三观。

        将宫临送回餐桌后,宫祁又吩咐白子晋不用跟着他,才去解决门口的麻烦。

        赫连琮仍是刚才的姿势,头上的衣服都没有移位半点,宫祁站在一尺之外,尽量维持声音的平稳。

        “你穿成这样,所为何事?”

        说穿都是抬举赫连琮了,男人身上那点布料和全露无异,更别说还有些奇怪的装饰。

        “我……来向努赫请罪。”闷闷的声音传出,沙哑到仿佛有沙石在喉间摩擦。

        宫祁知道这人被大理寺问过话,现在来应是解释围猎的事情,但男人的扮相过于不正经,总让他感觉自己回到了那些没下限的夜总会。

        虽然后来没人再敢带他去那种地方,但魔幻的经历还是让他印象深刻,不过一对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他甚至还有心情照顾男人干哑的嗓子。

        “起来说话,李顺去拿水。”

        赫连琮立刻起身,玄袍搭在头上要掉不掉。

        他却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坦然展露只以薄纱围臀的身体,胸前腰胯紧勒的红绳让块块肌肉隆起,绳结从颈后拉至背着的双手,让男人像一张弓似的绷紧,满满的任君采撷。

        因为跪了许久腿脚有些麻,赫连琮稍微晃了晃才站稳,宫祁就看着蒙在他脸上的外袍最终还是被晃下,让男人赤条条站在门口。

        不过他已经无法关注其他,眼神订在了赫连琮嘴里衔着的鞭子上。

        是一条极有韧性的马鞭,中间被含着的部分染上了些许口水,亮晶晶的色泽与耳廓的金饰在阳光下同样惹眼,十分的不对劲。

        “…衣服穿好,鞭子拿掉。”

        “是”,赫连琮听话至极,几下就解开手腕上的束缚系紧了宫祁的衣服,然后开始自由发挥,他将马鞭取下双手捧起,哑着嗓子说到:

        “请您责罚,怎样我都受的住的。”

        “……”

        宫祁感觉自己今天无语的次数过于多了,偏偏这些人做的事确实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宫里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可能明日皇上有特殊爱好的消息就会在京城流传,没点强硬手段都压不下去。

        “朕似乎说过让你内敛些,中原可没有这样请罪的规矩。”

        赫连琮猛一抬头,有些不可置信:“我又做错了?宫中寻不到荆条,我才换成马鞭的。”

        宫祁看他不解的样子甚至有些想笑:“负荆请罪?你历史学得不错,可这捆绑的方法又是从哪学的?”

        “我跟管事说准备绳子,他问我是不是在夏皇面前用,之后就拿来了这条红绳和一本手册。”

        “上面说只能穿纱裤还要绑成这种姿势,我绝对完成了所有步骤没有任何遗漏,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赫连琮能做到这步也非常羞耻,虽然面上不显但小指都紧张的颤抖,现在看来他竟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搞不好会有些适得其反的效果。

        “你若是无心谋逆朕自然不会怪罪,比起请罪不如拿出切实的证据。”

        忽略现在微妙的场面,宫祁还是愿意信任一回赫连琮,选择给他自证清白的机会。

        男人听到这非常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显然靠事实说话对他来讲容易多了,远远好过赤身裸体的邀宠,他俯身行礼,神色严肃。

        “我知道了,三日之内定会呈上证据。”

        宫祁却视线微偏,退后两步才出声提醒。

        “只穿着外袍就不要把腰弯那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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