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罗场
秋风送爽的日子只少不多，这天气大多都是阴晴不定，好像早上还是夏天，晚上就能过冬了。
陆过说是有事，好像确实是在忙。已经连着一周都不在家了，陆景明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许清如也有些日子没去陆过家里给陆景明辅导语文了，陆过不在，他不是很想一个人面对陆景明的语文作业。
毕竟陆过的初衷只是给许清如加个餐，再多一点时间看一看他，陆景明的补习只是顺带的，能学的好一点自然是更好，学不会，也不怪他，毕竟语文这玩意玄学的很。
现在陆过不在家，自然也就没有一定要许清如再去自己家里的必要了，陆景明又不能煮面给他吃。
虽然每天都和陆过在微信上打打招呼，保持着联系，但也只限于打打招呼。
许清如起床的时候陆过还没醒，一声早安发过去，得等一两个小时才能有回音。可是一两个小时过去的时候，许清如已经在教室里上课了，总不能掏出个手机当着学生的面玩吧，还做不做人了。
本来陆过还会问一句许清如，今早吃的什么早饭。可是学校门口的早餐摊就那么一个，变着花样卖也就是那几种，许清如也没法变着花样吃，说来说去就是豆浆油条和煎饼果子。
然后陆过就变着法子发一些“哦”的表情包，可爱的，搞笑的，猎奇的，什么样的都有，让许清如无言以对。
一个近五十岁的男人，表情包的存储量怎么会如此丰富？！
许清如每次就懒得回，也不知道怎么回，反正就一言不发装高冷，许清如觉得这样更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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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过……陆大哥？”
一个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陆过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一看，是熟悉的面孔。
陆过示意和自己谈话的朋友先走，自己要留下来和老朋友小叙一会儿。
“真的是你啊！得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面前这位身高比陆过矮了一个头的男人，毫不顾忌地冲上来给了陆过一个熊抱，还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
陆过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不过那人很快就退开了，好像就只是一个单纯的重逢见面之礼，前提是这个人不是陆过的初恋的话。
“你回国了？”
陆过不冷不热地问他，他并不关心这个人的生活动向，只是寒暄实在是无话可说。
两人站在酒店门口的风口上说话，男人走上前想去挽上陆过的胳膊，被陆过后退了半步躲开了。
“陆大哥，你结婚了吗？”
陆过皱了皱眉头，低头对上男人略显无辜的眼睛。
“结过，离了。”
“哦，那……”
男人的眼睛里亮堂堂地闪着光，只是很快又被陆过的话泼了一头冷水。
“何予卿，我们不可能的。二十年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陆过的话冷冰冰地砸下来，误伤了临时出差到h市开研讨会，然后被领导拉过来吃饭，正好准备走进酒店，和两人面对面碰个正着的许清如。
许清如踩着他高定的皮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眯了眯眼。
许清如大老远就看到陆过了，心里还乐滋滋的想着怎么打招呼，迎头就是这样一出，顿时冷下了一张脸。
陆过看到许清如的时候愣了一下，还以为看错了，走到面前才发现的确是许清如本人没错。
“许老师，你怎么在这？”
许清如很勉强地挤了一个笑容，不是很想去搭理陆过，但是迫于面子，还是开口了：
“过来开会，正好晚上有个饭局。”
陆过懊悔不已，怎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种话，声音还那么大，许清如肯定都听见了，又不知道这个人脑子里要脑补出几十年的爱恨情仇了。
“晚上别喝酒，早点回去休息，要注意身体。”
许清如点了点头，自己的事情都要处理不完了，还有功夫管他喝不喝酒？他许清如今晚喝定了。
何予卿全程没给许清如一个正脸，挑着他的杏眼，端着个脸。许清如更是看都没看何予卿一眼，毕竟看他还要低头，伤颈椎。
这突如其来的修罗场是陆过没想到的，不过许清如吃醋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只是这次的醋酸过头了一点。
一直等许清如走到看不见影子，陆过才转过身继续先前的谈话。不过本来就是没什么意义的交谈，被打断之后也没有继续的必要，陆过准备客套客套就进酒店了，站在外面吹风实在是太冷了。
何予卿倒是看出了两人的端倪，不肯就这么放走陆过。
“他是老师？你现在喜欢这样的？”
陆过点了点头。
“那我……”
陆过连忙打断了何予卿的施法，
“爱过，不爱了。”
何予卿：“……”
最后，何予卿实在没辙，也不能就这么拉着人不放了，自己也还有饭局，妥协一番，拿出自己的手机。
“加个微信吧，都没你的联系方式。”
陆过同意了，加上微信赶紧就进去了。在外面吹风着凉了事小，让朋友等急了，生意黄了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许清如心情不佳，在露台上吹了一会儿风，才去包厢。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领导走过来拍了拍他，笑起来褶子堆了满脸，难闻的口气就喷在许清如的脸上。
“小许迟到了哈，先自罚三杯，不许抵赖啊。”
许清如屏了一口气，被熏得差点呕出来，一股脑接了小酒杯就往嘴里倒，也没尝着个味儿，直辣喉咙。
领导大笑，拍了拍肩，自己回到座位上坐下，一边称赞道：
“够爽快！哈哈，现在这么上道的年轻人不多了，小许以后前途无量啊！”
许清如哪里还听的进这些，空腹喝了这么多酒，烧得胃疼，在座就自己资历最浅，谁劝都推不了。
坐在邻座的老师见许清如也不吃菜也不说话，有些担心，小声问他身体吃不吃得消。
许清如摇了摇头，凑近那个老师耳语道：
“不要紧。”
不摇头还好，一摇头更疼了。许清如实在不胜酒力，起身要去洗手间醒一醒，领导今晚也高兴，挥了挥手叫他早点回来，还打趣道：
“咱都是一路喝过来的，多喝喝就好了，喝酒还是得练，不会喝酒可不行。”
许清如一个头三四个大，路都要走不稳了，跌跌撞撞才找到洗手间，先打开水龙头给自己冲一把脸。
缘分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有的人想见面却怎么也遇不上，有的人偏偏抬头不见低头就见。
何予卿走出隔间门，正好看见许清如撑在水池台边，低着个头，醉的脖子都红了，头发也湿漉漉的。
何予卿这会儿来事了，摆了一副关心的面孔上前询问：
“许老师？”
许清如闻声转头，发丝上的水珠顺着惯性甩落，微挑的眼尾因醉酒而染上了粉红，眼神却冷的像冰块一样，美得不可方物。
难怪陆过会喜欢他，何予卿这样看上一眼，自己也快爱上了。
何予卿也不管许清如到底和陆过是什么关系，就他短短几分钟的观察来看，陆过十成十是没追到许清如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是有机会的。何予卿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十分自信的，混迹圈子几十年来，何予卿觉得自己还是比较讨喜的类型。
见许清如也不说话，才想着他应该不认识自己，毕竟刚才和陆过说话的时候，一个眼神也没分过来。
何予卿刚打完腹稿，准备开口自荐一番，许清如就先把话说出来了。
“何予卿是吧，找我有事吗？”
何予卿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傻愣愣站着，四十五度抬头深情看向许清如，有点像玛丽苏偶像剧里的场景。
许清如生怕他下一秒就要跟自己表白了，说对自己一见钟情什么的，连忙抽了张纸擦擦手，转身就要走了。
许清如的心已经离开得彻彻底底了，只不过身体因为喝了些酒，还不是很协调，摇摇摆摆绊到了一个阶梯，差点就要摔倒。
说小个子灵活那不是假的，何予卿立马就扶住了重心不稳的许清如，把人的重量都往自己身上带，害怕许清如一个不稳就连着自己一起栽个跟头。
许清如挣扎了一下想脱离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却不料人家身子虽小，力气却不小，把许清如的腰箍得死死的，叫人动弹不得，方才挥舞两下手臂倒有点像发酒疯了。
许清如：“……”
何予卿架着许清如往外走，嘴也不停，想到什么都巴巴儿地往外吐。
“许老师，您哪个包厢的啊，我送您回去吧。”
“许老师，您结婚了吗？有对象吗？我能追求您吗？”
“许老师，您叫什么名字啊？今年还没四十吧，咱俩应该差不多大哈哈。”
许清如听的脑瓜子疼，陆过怎么会找来这么一个大喇叭挂在身上，一刻都不能安生。
一提到陆过，陆过就路过了。
陆过正好出来抽烟，就看见许清如和何予卿勾肩搭背的。
陆过：“？”这俩人是咋整到一块儿去的？
许清如挤眉弄眼地对着陆过，推开何予卿，自己站定了，虚靠在墙上稳了稳身子。
何予卿有些尴尬，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总感觉这两人一见面，空气就要凝固了，说个话都跟要吃人了一样。
何予卿想找个借口赶紧溜了，但是好不容易遇到个许清如，不能就这么错过在茫茫人海里了。
“那个，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啊。许老师就麻烦陆大哥照顾一下吧，哈哈，先走了，有空再约哈。”
何予卿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火速递到了许清如的面前。
“许老师，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许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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