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中鬼
周雨微见寒山主动参与这个案子，也知道是李慎的意思，便也没再拒绝，和他讨论起发现的线索。
寒山：“按照尤老板所说，这个人一定是藏在张宅中，很可能上得了房顶，而且能在张宅内随意走动，周娘子可有猜测？”
周雨微：“寒师爷说得不错，今日我们去见见那几个孩子。到时劳烦你当着他们的面上一回房梁。”
自从得知李慎已如实告知周雨微身份之后，寒山再听这句“寒师爷”的称呼，便觉得异常别扭。“周娘子，您叫我寒山就成。”
周雨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改了容易让人注意。怪不得你一直唤我周娘子。”
寒山挠挠头，这可是他未来主子，自然不敢随别人一般乱叫。
周雨微又将话题切回来：“我总觉得张家大郎对张夫人的态度有些不同。”
寒山没见过人，听她如此说便少不得细问几句：“有何不同？”
周雨微：“张家上下对张夫人的态度很是一致，都夸她温柔心善，待人宽和。但是这么一个温柔宽和的人，这么些年把控着内宅的管家权，人人对她信服，正常吗？”
寒山明白她为何有这般疑问，周雨微出自官宦之家，看过听过太多豪门家族恩怨。即便是普通的家庭尚有权和利之争，而张举人家底颇厚，内宅没有纷争的确少见。
周雨微看了寒山一眼，又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张夫人真就是这么个特例，不过我倒是觉得寒师爷你应该见见张夫人后说说你对她的认识。”
“为何？”
周雨微没有说明原因，张举人显然十分宠爱张夫人，而张伯和宅子里的男人们夸起夫人来也不遗余力，或许男人都对这样的女人纵容或许怜爱。寒山是个男人，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同见解。
寒山与周雨微又再次见了张夫人，张夫人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对于他们的提问也没有显出丝毫不耐烦。
周雨微问到：“大郎是您一手养大的吗？”
张夫人叹了口气，说着便红了眼眶：“大郎真是个苦命的孩子，阿娘走得早，我心疼他，便多疼他一些。”
周雨微：“大郎常来您这儿吗？”
张夫人：“日日都来问候。”
周雨微又问：“除此之外呢？你们感情亲厚吗？”
陶妈妈道：“大郎可惦记着夫人，平日里有什么新鲜的吃食、玩意儿，都会寻了来。”
寒山：“大郎和四郎感情如何？”四郎便是张夫人亲生的儿子。
张夫人：“也挺好，四郎喜欢粘着大郎，大郎也常让着他。”
周雨微与寒山对视一眼，又问了些听起来无关紧要的事。
这一家子听起来还真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二人又一起去见了张家大郎。
张家大郎名叫张勖，今年十四岁，身高已至寒山颧骨处，俨然一个大人的模样。
周雨微问到：“可以去你房中看看吗？”
张勖点点头，将二人带了过去。
屋中是个读书人惯常的样子，周雨微从书架上一一看过，偶尔抽出一本翻阅几下又按照原样收回去。寒山则打量着屋里的其它物件。
周雨微开口道：“你还记得生母吗？”
张勖看了她一眼，低了头点点头。
周雨微：“能说说你阿娘什么样子吗？”
张勖回忆了许多，都是些杂乱的片段：“太久了，只记得阿娘的容貌。”
“与现在的张夫人相比呢？”
张勖有些不悦，下意识道：“当然比她好。”这句话着实称不上尊重，甚至还带了不满。
接下来的对话无外乎围绕着张勖的亲身妹妹、张夫人三人的关系，张勖的话少得可怜，而且看得出来，张举人对他要求很严，尤其在读书上，很希望他的儿子能突破他举人的成就。
而张夫人处处顺着张举人，对张勖管理得也甚为严格。张勖说起张夫人来，冷冰冰的，并没有丝毫感情，唯独说起自己的妹妹，可以看出是真心的在乎与喜欢。
大约，张勖是张家中唯一一个对张夫人不那么高评价的男子。
寒山与周雨微带着张勖一路闲聊便来到了前几日伤了张夫人的屋檐处，寒山脚踩在回廊横梁上，一借力，在侧墙轻轻一踩，就翻上了屋顶。
他对着张勖招手：“你上来吗？这儿风景不错。”
周雨微看见张勖的神情明显一变，不自然地拒绝：“不了。”
周雨微突然问他：“你很不喜欢张夫人吗？”
张勖猛然退了一步，否认道：“没有。”
“她对你不好？”
“不，没有，很好。”
“对二娘不好？”
张勖犹疑一下，继续否定。
周雨微盯着他的眼睛，片刻笑了：“这宅子里所有人都当她是个菩萨，你若说他对你或是对你妹妹不好，想必也没人信吧。”
张勖的手握得紧了些，没有说话。
周雨微指着房檐道：“我在你房里发现了木工类的书籍，有的地方明显翻过许多遍，如何破坏这里，想必你已经尝试过了。”
张勖猛然抬头，对上她审视的眼睛：“我没有。”
周雨微止住他的话道：“这件事张员外并没有报官，不过是私下邀请庞县丞帮个忙，若是你真遇到什么难处，不妨说说。若是我们这回走了，这件事虽了了，但你以后要如何，再制造一起意外？”
寒山趴在屋檐上，又站起来，借着回廊两步便跳下，稳稳地落了地。
周雨微对寒山摇头：“若是趴在屋檐上头，的确看不见。”
张勖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在周雨微与寒山二人的威亚、诱导之下，很快便承认了破坏房梁屋檐一事是他做的，那日，他的确像寒山刚才一般趴在屋檐上，瞅准时机使了把力气，砸伤了张夫人。
而张夫人对他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因为张举人对他寄予厚望，但张勖小时候并不爱读书。张夫人为了赢得张举人的信任，并赚的一个善待张勖兄妹的美名，幼年时便以张勖妹妹张笑蕊来威胁他。
张夫人从来不罚张勖，但凡张勖有错，或是课业完不成，张夫人便罚张笑蕊。他在家中陆陆续续折腾出一些事，想要吓吓张夫人，最好能将她吓出病来，再不济也好警告她莫做亏心事。
但今年张笑蕊满了十二岁，有些人家便有定亲的意思，张夫人又以妹妹的亲事来威胁他，要他主动让出张家的几处产业的继承权。
说白了，不过是家宅内部的争斗，一个无法为自己做主的孩子所做的微末的斗争。
周雨微与寒山一合计，打算将此事交给李慎与庞子鸣去决定。
李慎正惦记着要向周雨微说明庞子鸣的事，听了二人查出的结果，便问到：“你们有何打算？”
周雨微道：“若是大人与庞县丞要以衙门公案处理，那自然是按照调查结果来论。若是张家私下所托，那便有其他的办法，只是不知庞县丞是什么意见。”
李慎斟酌片刻如何用词，道：“雨微，子鸣不会有意见的。”
周雨微注意到这个“子鸣”的称呼和他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意识到什么：“庞县丞是……”
李慎点点头。
周雨微又问：“那他认得我？”
李慎解释：“今日才知道。”
周雨微心中居然松了一口气，不然自己和一个傻子一样，每日在两个，哦不，是三个人面前演一场人人都知道角色的戏，那她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周雨微哼了一声道：“今日庞大人还来试探我，真是多谢赵大人告诉属下此事啊，不然属下还得花一番心思想着怎么与他周旋。”
寒山在一边低着头装作哑巴，他可是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李慎听出她话里揶揄的意思，立即赔笑：“昨日将他忘了，再没有隐瞒了。”
周雨微突然问寒山：“你觉得张夫人此人怎样？”
话题转换的太突然，寒山怔了一瞬：“善于装柔弱骗取信任，心思藏得很神，但并非太高明，张举人的两位妾室兴许有所察觉，只不过与她们利益无关。”
周雨微若有所思道：“看样子我可以与张夫人多聊聊，这样才好学会如何伪装，好时刻应对大人的考验。”
寒山飞快看了李慎一眼，道：“那是张举人蠢才被骗过。”
周雨微笑道：“那应该夸寒师爷阅女……不，是阅人无数、善于洞察人心！”
寒山耷拉着脸，这句“阅人无数”怎么听都不像是个夸奖。
李慎还没明白二人一来二去的说些什么，但直觉此时不能插话。
李慎立即将话题扯回正题：“你来找我商量张举人家的事，可是要我做什么？”这事本就是庞子鸣管的，按理说，查出结果直接找庞子鸣即可。
她能来找他，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她有事需要他做，二是她以这个事为借口来与他搭话。
但李慎这回难得地不自信了一回，很有自知之明地觉得肯定不会是后者。
周雨微瞥了他一眼，心道：真是什么都看得出来。她问到：“乘风观可是有大人能用得上的人？”
(https://www.mxgbqg.com/book/79742500/1751806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mxgbqg.com。梦想文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mxgbq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