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尘封的往事
活了两辈子的梁晚吟，头一次受到如此大礼，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随后有些无奈地将人扶起，询问对方学武的理由。
赵巍低下头紧抿嘴唇，支支吾吾半天红着脸解释说是小时候痴迷看武侠画本子，所以心中一直有个武侠梦，无比向往江湖的快意恩仇。
但自记事起，他就被自己老爹灌输外面的世界非常危险，尽是些会吃人的豺狼虎豹，还有比野兽更可怕的人心。
梁晚吟静静地听着男人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对方的眼神让她感到分外熟悉，随后反应过来跟药谷的曲悠然十分相似。
都是对自由的憧憬。
想到这，她没有多犹豫便将教武的事答应下来。
赵巍闻言楞了许久，紧接着张大嘴巴，眼睛里迸发出明亮的光彩，脸上洋溢着喜出望外的笑容，若不是碍于男女有别，怕是立马就抱起梁晚吟转圈圈。
接下来的几天，赵巍只要忙完地里的农活，就会来这院子里跟梁晚吟习武。
后来的后来，村里的其他人听说了此事，纷纷跑过来想要加入两人的队伍。
原本宽敞的院子没过多久就乌泱泱地挤满了人，吵吵闹闹得宛如菜市场一般，弄得瑄姨忍不住又拿起扫帚开始赶人。
事后更是狠狠把赵巍说了一顿，居然让一个伤势还未痊愈的病人教自己习武。
幸好关键时刻梁晚吟及时出来打圆场，经过一番好说歹说，才使瑄姨同意她继续教武。
次日，梁晚吟在村中寻觅半天，终于找到块可容纳多人的空地，她通过村长之口将新场地的事通知到家家户户。
至此教武的事算是正式敲定下来，梁晚吟边养伤边指导村民的武功，这样的生活模式让她有种回到青山村的错觉。
教武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梁晚吟身上的伤好得也七七八八了。
某天，她独自走在乡间小道上散心，路过的村民见到她都很热情地打招呼。
走大概十分钟到路程，梁晚吟来到村口，坐到一块大石头上闭眼感受耳边吹过的微风，内心不禁开始分析现如今的情况，算算日子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消失这么久，镖局和小风他们怕是都急坏了。
想到这，梁晚吟立马站起身来打算去找苏梦瑄，跟她说一下近期想要回家的意愿。
在教武这段时间里梁晚吟无意从村民口中得知了瑄姨的本名名叫苏梦瑄。
早在很多年前，对方就来到了村子，因为高明的医术和不老的容颜，此人在村民心里的地位就犹如神袛一般。
村子虽然明面上是由村长管理，但梁晚吟明白其实真正的主心骨是苏梦瑄。
通过沿途询问，梁晚吟得知此刻人在制药房，经过几番曲折她来到一座小木屋前。
轻扣房门，里面随即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听到请进二字，梁晚吟推门而入，只见房内陈设干净简洁，一看就是有人专门打理过，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研磨药材的器械以及各类药方手稿。
一旁的木桌上还有个紫砂香炉，里面不知点的是什么熏香，香味格外清新怡人，从壶里升起的白烟飘散在苏梦瑄周围，将她衬得越发像个出尘脱俗的仙子。
对方正专心研磨药材，那认真的表情让梁晚吟不禁想到另外一个人。
那就是曲流殇。
只是同为制药房，里面的样子却是天差地别，一个乱得找不到半块下脚地，另一个却是干净得仿佛是有什么重度洁癖。
苏梦瑄听到声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见到来人，发现是梁晚吟，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轻声询问对方有何事。
梁晚吟将自己的来意进行简单的概述，在得到对方的应允后，便打算离开，不想打扰人做事。
刚要转身时就被苏梦瑄直接叫住，理由是自己正好在配她今日要喝的药，既然来都来了，可以喝完药再走。
梁晚吟闻言点了点头，因为无事可做，便百无聊赖地在房里晃悠，正巧角落里有几排瓶瓶罐罐，便打算去瞅瞅打发时间。
她从上往下依次看去，直到发现最后一排黑色塞子上的朱砂一点红，呼吸忽地凝滞。
梁晚吟愣了半天，然后伸出手想要拿起其中一瓶细细查看，确认心中猜想。
就在手指快要碰到瓶塞的时候，苏梦瑄出声阻止了她的下一步行动。
“小堇，别碰，那有毒！”
听到这话，梁晚吟不禁越发怀疑人生。
难道所有医者都喜欢研制毒药，喜欢这种颜色的木塞吗。
她思考再三，打算试探性地问对方几个问题。
梁晚吟先是猛地把手缩回来，而后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
“原来是毒药，怪不得瓶塞跟其他的不一样，日后再看到这样的瓶子，我得万分小心才是。”
苏梦瑄见女孩连连后退，将自己与毒药隔开十万八千里，仿佛前面是什么洪水猛兽，她不禁被对方这一举动给逗乐了，笑着回了一句。
“倒也不必如此紧张，这瓶子样式不过是我的一点喜好罢了，觉得拿取方便。”
此话一出，倒是更加映照了梁晚吟的猜想，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苏梦瑄跟曲流殇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为了进一步套话，她转而抛出另外一个问题。
“这样啊，说起来我突然想到从前也见过这样的药瓶样式，刚才还一度以为这是医者约定俗成的习惯。”
“哦，是嘛，你在何处见过？”苏梦瑄闻言微挑右眉，被这句话勾起几分兴趣。
“几年前晚辈曾去过药谷求医，偶然发现那的谷主也有这样的药瓶。”
听到药谷二字，苏梦瑄原本温和的脸色骤然发生改变，变得阴沉如水。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梁晚吟不由得愣在原地，她嘴巴微张欲言又止，想好的台词哽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对方的表情着实过于狠厉，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不像是什么好友，更像是有深仇大恨的仇家。
经历过数次生死的梁晚吟能明显地感受出苏梦瑄周身弥漫的杀意，这让她意外之际心中升起几分疑惑。
身处于药谷的那段日子，梁晚吟觉得曲流殇这人虽然行事我行我素，脾气古怪，但本性并不坏。
可另一边的苏梦瑄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且通过村民对对方的评价来看，此人医者仁心颇有大爱，不可能会与人主动结怨。
纠结片刻，她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可转念一想，小风正在曲流殇身边学医。
若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自己也能提醒小徒弟赶快脱身，想到这梁晚吟硬着头皮把剩下的台词说完。
“说起曲谷主，多亏有他在，不然我弟弟的哑疾怕是再也无法痊愈，他真是个大好人！”
“好人？”苏梦瑄冷不丁地阴阳怪气，扯了扯嘴角，发出几声嘲弄“小堇姑娘，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得好。”
“瑄姨，此话怎讲？”梁晚吟走上前追问对方缘由“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可否与我说说，我弟弟从那天起就一直跟着谷主学医，不会出什么事吧？”
面对女孩的疑问，苏梦瑄双眼通红，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了一己私欲，将自己儿子活活逼死的人能有几分良心！”
“这……”梁晚吟闻言吃了一惊，在这之前，她不是没好奇过曲流殇为何孤身一人，没有儿女，却有个孙女。
但这事她总不可能搬到台面上说，只是心里暗暗思考着原因。
现如今从苏梦瑄的反应以及种种情况来看，怕不是里面有很深的隐情。
就在这时，她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问题问出口。
“瑄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曲谷主可曾是你的夫君？”
苏梦瑄听到后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声嘶力竭地发出怒吼“他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这番话算是侧面回答了梁晚吟的问题。
苏梦瑄一通发泄过后说了声抱歉，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泪无声地流淌。
梁晚吟见此有些于心不忍，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试图安慰几句，但不知真相内核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过了许久，苏梦瑄恢复冷静，她抹去眼角的泪水，深叹一口气将十几年前发生那件往事轻声诉说给梁晚吟听。
原来她和曲流殇曾育有一子，名为曲光染，从小聪慧过人，长大后更是完美地继承自己爹的所有医术。
曲流殇对他寄予厚望，一心希望儿子能接替自己成为药谷未来的主人。
后来曲光染在某次出去采买物资的时候，意外结识了一个女子，女子名为华心悠，美貌绝伦不说，还精通诗律，两人情投意合很快便走到一起。
但这份感情却遭到了曲流殇的坚决反对。
只因华心悠是黑煞殿主的女儿，黑煞殿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坏事干尽，出了名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狠毒辣。
曲光染被自己爹警告不许再与对方来往，可陷入爱河的他哪听得进劝诫，一心想要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三番五次偷跑出去与华心悠幽会。
曲流殇发现后直接关了对方禁闭，这一关就是将近一年的时间。
谁曾想后面突生变故，黑刹殿为了一笔生意，逼着华心悠另嫁他人。
华心悠性子刚烈，宁死也不妥协，直接服毒自尽，曲光染得知此事后悲痛欲绝竟也在房内悬梁自尽随对方而去。
听完所有的故事，梁晚吟久久没回过神来，她没想到真相竟会是如此曲折。
苏梦瑄边说，身体边止不住地颤抖，每每回想起自己儿子痛不欲生的模样，她的心就疼得厉害。
“要不是他固执己见，光染很有可能就不会死，当初我跪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地求他让儿子与对方见上一面，可他张口闭口就是药谷安危，觉得那女子是为了偷取药谷的秘方所以接近光染，死活都不愿松口。甚至为了防止我将儿子放跑，将我也一并关了起来，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骨肉之情和夫妻情分，只有他的药谷。”
梁晚吟看着苏梦瑄悲痛万分的样子，心里不禁也有些难过。
良久，她突然感到一丝异样，脑袋里浮现出曲悠然的身影。
从苏梦瑄的话里可知，自从离开药谷后，她便从未回去，但以对方的性格以及对曲光染的疼爱来说，不可能这么狠心，多年来对自己的孙女不闻不问。
这让梁晚吟不禁十分不解，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瑄姨，你认不认识曲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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