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004

        可惜，上天没有给高真这个出手的机会。

        从折梯下来的一大一小脸上都挂着笑容，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他们见过他长着翅膀挥着爪子跟皮靴翅膀怪打斗的场景，符文也估计，他们根本不会把他当做怪物。

        那些翅膀怪，还可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拟态。

        成年翅膀怪男一招手，娃娃脸就屁颠屁颠地过去了，高真虚靠在冰箱上，他的手臂范围内，是那两个小崽子的脖子。

        只是接下去的那幕有些辣眼睛。

        娃娃脸和人形态的翅膀怪激情拥吻，亲得舌头都搅出来了。

        艹，这也太开放了。高真逮住一个孩子捂上他眼睛，没想到那小东西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捂着眼睛，只有伏原那凶崽子扛着两代大米吭哧吭哧地爬下来，对着眼前的情形见怪不怪。

        他哥真厉害，不仅打死了那个疯化的雌虫，还出去搞了两袋大米回来，本来肯定够他们三个小崽吃半个月，但——伏原看着新加入的两个亚年期亚雌，陷入了不够吃的怀疑。

        果然这不是他的错觉。当安琪哥又煮了米粒饭的时候，那个没皮没脸叫高真的亚雌又凑上来讨食，他不仅讨要自己的，还给那个好看的亚雌讨食物。伏原回忆之前的情景，忍不住翻白眼，那亚雌冷傲着呢，上次一口都没吃，估计那个高真这次又要白献殷勤了。

        符文也看着又端过来的饭，还有对他拼命眨眼睛的高真，表情一时有些迟疑，就听到对方急忙开口：“学霸，吃一点吧，别我们两还小命没丢在怪物那里，自己先给饿死了。”

        “这是热食，吃了舒服。”高真是真怕了符文也还是那副学校里那大少爷的清高傲慢的脾气，各种做小伏低，讲道理摆事实地告诉他，“那些饼干威化，咱留着逃命的时候当口粮，你说对不对？学霸，你最聪明了，您老自己分析分析，是不是？我们要适当地对嗟来之食低头。”

        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说，符文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接过了盛满淡蓝色米饭的碗，然后他一把被高真拉到饭桌边，高真也不管安琪他们听得懂听不懂：“我弟弟过来一起吃，大家一起吃饭更香呀，他是我弟弟，弟弟，就是——”他来回地指伏原和伏战，又指着符文也和自己，一连重复了好几次。

        “兄弟，你们是兄弟，对不对？”安琪跟高真交流最多，已经猜出意思，他指着伏战伏原不断重复，“兄弟！”

        高真跟着他念，也不管对不对，就是拼命点头，指着自己和符文也，不停地重复安琪嘴里的词：“兄弟，兄弟。”

        也难为这两个人，用两种毫无相似的寓言，凭着手语和肢体动作最后居然能无缝沟通了。

        高真吃饭秀气文雅，端着饭碗，一口菜半口饭，细嚼慢咽，可把安琪看得一傻一傻的，他声音都呆得有些飘忽不定了：“战，他怎么吃得比雄子还优雅啊？”

        伏战抽空看了眼是个文静内敛的亚雌，相貌确实好看，这种亚雌挺像那些大家族专门培养出来以后专门嫁给雄虫为家族争宠的棋子，养得一张白纸什么也不懂，只会给雄子献媚。然后他视线又落在另一个亚雌身上，他动作就随意放肆得多，一边自己胡吃海塞一边还不落下给弟弟夹菜，大半碗的豚肉都进了他们兄弟两肚子里。这个亚雌都是个机灵能做事的。

        他想，刚才他去地面清理周边的时候，那只疯化雌虫应该就是追着他们两个过来的，不然他这里标记信息做得这么凶，那只雌虫就算陷入疯化，直觉也会让他下意识避开这里的。

        伏战基本上吃饱后就敲了敲伏原的手，对眼睛闪亮期盼了很久的弟弟说：“把盒子去拿过来。”

        安琪知道是什么，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悄悄地说：“我带他们避一下吧。”

        “都不小了，有些事情迟早要知道的。”伏战按住伴侣的手，“十年一次大清洗，下次他们可能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逃掉了。”

        高真好奇地看着长相凶狠的小孩端了一个冷藏盒上来，安琪把剩饭菜分类收拾到保鲜盒里，把饭桌上的地方让了出来，他抓住另外两个小孩的手，对伏战认认真真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两个孩子实在太小了，我先带他们去休息。”

        这间十来平方，承担了厨房餐厅客厅的小房间里，这一刻只剩下伏战伏原两兄弟和符文也高真。高真下意识地微微弓起一旦背，这是一个警惕防备随时能爆起的姿势。符文也默不作声地握住了刀叉，他的身体朝后倾斜，那是一个随时能配合高真的姿势。

        伏战懒洋洋地看了他们一眼，一点也没把这些小动作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孤身逃难的亚年期小亚雌有点防备心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家安琪就是太傻太心软了，谁都想救下来，本来就他们三个，先捡来两个小的，又救了两个半大的，把家里弄得吵吵闹闹的，都快住不开了。

        “打开。”伏战朝弟弟点头。

        伏原几乎跳到桌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被冷藏盒里的寒气扑了一脸，狭长的眼睛瞪得极圆，亮得惊人，他用力在空中嗅了嗅，猛地扭头，不可置信：“a，a级？”

        伏战痞气地笑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你哥我厉害吧！”

        伏原拼命地点头。

        高真和符文也两个却猛然变了脸色，他们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这保鲜盒里放着的居然是一颗心脏。

        而且这个心脏透着一层粉色的光晕，粉色的？

        伏战猛地抽出腿上的匕首，一刀扎进心脏里，他探前身体，另一只手化成了尖爪的样子，顺着匕首的切面扣了进去。

        符文也和高真的呼吸瞬间凝滞：他们在做什么？他要干什么？

        伏战的手指在那颗心脏里扣了两下，然后挖出一颗粉色的珠子，跟玻璃珠似的大小，灯光下，又透露出一种魅惑的光泽。

        失去珠子的心脏，迅速黯淡下来。

        “虫珠。”安琪推门走出来，他站在桌边，脸色特别郑重，手指着那粒粉珠对着高真和符文也仔细地重复了好几遍。

        “虫珠。”出乎意料，这次跟着安琪重复这两个音的是符文也，比起高真那蹩脚的发音，符文也声调偏低但柔和，他吐字清晰错落动听，他又轻轻重复了一遍，“虫珠。”

        “你说话的声音好好听啊。”安琪忍不住称赞，虽然明知道这两个亚雌听不懂，还是解释起来，“虫珠是虫族心脏里的瑰石，蕴含着非常高的能量。”

        另一边，伏原已经捧了一杯水过来。

        这是一杯纯净水，之前他们在杂货店看到的饮料区放着的都是各种颜色的液体。符文也紧盯着桌子上的水杯，暗自记下伏战的动作。

        从心脏里挖出叫“虫珠”的东西，然后放进纯净水里，只要几个呼吸的时间，珠子就会彻底溶解，水的颜色也被染成了那种宛如妩媚般的粉色。他注意到桌边的伏原看着杯子，露出来如痴如醉的神色，脸颊驼红，那双狭长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水色十足。伏战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用力吸了两口空气，陶醉般舔了舔嘴唇。但旁边安琪的神色却很正常，同他和高真一样正常。

        伏战把粉色液体分成了两杯，一杯给伏原，一杯留给自己。

        这时，高真用力拉了拉安琪的袖子，用手指了指杯子，然后指向自己，他在用东西问：我可不可以喝一点？

        和高真有着高度交流经验的安琪连忙摇头，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们：“亚雌是不能吃虫珠，不能！”他强调了一遍双手交叉在胸前。接着他指着杯子，又指了指自己、高真和符文也，做出一个喝水的动作，然后又做出用力打人的动作，最后头一歪舌头伸出，“亚雌喝了这个，血液都会燃烧起来，会变得和雌虫一样强大，但最后，我们会死的。”

        最后他又拼命地在胸口做叉，高真看明白后连忙摇摇手，安琪脸上才松了一口。他看着马上要吃虫珠的伴侣，摇了摇他的手：“战，你再给这两个孩子在解释一下，虫珠也不能乱吃的。”

        伏战宠溺地摸摸他的头，眼神看向两个亚雌。

        符文也和高真后颈一冷，紧接着脑子一抽，高真扶着脑袋，下意识挡在符文也面前，他们脑海里突然想起一种诡异的声音，起先非常混乱，后来逐渐平缓。

        伏战也有些奇怪，这两个少年居然从来没有被人开发过脑域，越发觉得他们是上等区专门圈养起来给雄子使用的亚雌了。不过他没有这么多的同情心和怜惜情，直接单刀直入地闯了进去，告诉他们：“亚雌吃了虫珠会死，而且除了在黑区，在其他地方杀死同类后擅自吃虫珠都是会被判刑的，最后被关进深渊牢狱。”他看到符文也出乎常人的俊美昳丽的相貌，他难得好心的加了一句，“如果你们受到雄子宠爱，他可能会分给你们几口加了雄子血液的虫珠，这会让你们多活几年。”

        高真和符文也被脑海里的声音震惊到了，声音居然能直接在他们脑子里响起，不再是那种古怪陌生的发音和韵调，就好像变成了他们最熟悉的中文。

        “你听到了？”高真先问。

        符文也微微点头。

        太他妈神奇了。高真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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