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我允许你这样做了吗？是谁对你胡说，我会让忻春嫣坐上皇后之位的。”贺昶宥红着眼边说边用力。
像是无法控制他心中的情绪又像是此刻不抓住人那转眼秦卿又将不见。
她的手被人抓得很痛，但秦卿没挣扎更没吭一声，甚至她还能对人笑着，那模样总是那般漂亮。
秦卿抬起头诉说着：“不是吗？陛下何时真当我是你的皇后、你的妻。就算我有孕坐胎不稳，陛下为了同内阁争一口气，依旧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让我来主持妃嫔初选，依旧可以不说一句的让忻春嫣入宫来打我的脸面。我是什么东西呢？”说到这她停顿着，还轻笑一声。
“我只是陛下养在宫里的笑话。还有这个孩儿，陛下当真想要吗？那时事发又为何不彻查呢，是知晓忻春嫣放了落胎药在我的菜里，。还是怕有人告知我，那日日用的那碗安胎药里多加的药材与这酸果相克，只用半月便会出死胎。然后呢，陛下是要用这事废了我，还是念在我失一孩儿且永远不会有孕的份上养着一位连自己都看不顺眼的皇后。我若不走迟早死在这里死在陛下手上，逃命罢了。”
她边说边落着泪，但脸上却是笑着没有一点哭声。看看这皇宫才短短一年半载就将一位受不得疼会哭的小姑娘养成这般模样。
一旁的贺昶宥张嘴要解释但又说不出话来。秦卿的眼神让他头疼，心里也一抽一抽的难受。
他无法说今日的一切与自己无关，这个人是他强硬娶回来的。这一番责问让他冷静下来，不再死抓着秦卿逃跑这件事。
他想着或许是他待人不够好，是那晚的事伤了一位为人母的心，但他无法和秦卿说这一切他都不知情。
这些杏子说到底是他让人拿来给秦卿的。
他看着那滚圆的肚子，心里百感。幼时最想要的爱跃然眼前，让他无法斥责一个人为母亲的心思，去寻求自救的法子。但他很想问问秦卿为何都到这一步了，都不肯同他来说：“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贺昶宥的话语明显弱了下来，也像是受了委屈。
和人对峙了这一会儿，秦卿也有些累了，这一日夜风波耗费了她太多心力，强撑着同贺昶宥点了点头。
这话真是好笑，她如何能相信眼前的人。
贺昶宥看着人没有再反驳什么，抚着被自己抓红的手肘，那要温柔小心。
最后才忍不住又开口：“可是秦卿我就是他，他也是我，这是事实。”
贺昶宥看着人，这个他让人不愿意承认，但无法否认他存在过。与贺昶宥而言是被代替的威胁，可与秦卿而言，是这快两年来唯一快乐的时光。
所以一听着这话，她就激烈的摇着头，那般拼命。在秦卿的心里，永远不会承认，心上人是眼前人。
她相信昶宥说过的话，那时他同自己说过，他与这位陛下并不是一类人。秦卿自不信眼前人的鬼话，这两个人永远不可能相等。
“你不用骗我。”秦卿说的那般肯定，但越是如此她的心里越慌。
“我骗你这些做什么？但他确实永远不会再出现了，你当我骗你也无妨。”贺昶宥无奈着，将这事说的那样简单又那样肯定。
轻飘飘的一句像是玩笑，但却正好压死在秦卿的心里，让人窒息的喘不过气，她挣扎着要脱离贺昶宥的掌控，不停说着：“你骗人。”
贺昶宥从一开始的将人困住到后来发现怀里人的不对劲，他拉着秦卿想要安抚人，只见人突然闭上眼睛倒在自己怀里。
这一宿的闹剧，好似就停在了这一刻。天地不变，连人心都似惊停了一般。
贺昶宥连忙将人抱着，慌张的喊着外头守着的人，让岑幸快去传太医来。
门外的人听着陛下的呼喊声，就都往里冲，贺昶宥又将人抱紧些，半分不松手。
他不是故意要刺激秦卿，只是人慌了神说话也变得快到不过脑子。
他太急于争辩，急于让秦卿心里只有他这一个贺昶宥。
俞益这脉诊得真是如履薄冰，心里只感叹皇后肚子的皇嗣可真是顽强，才能一再的受惊而无恙。
跪在地上又对上陛下那紧张的模样，这人顿时头都不敢抬。用词都要极力精准，想了半天才开口说着：“陛下放心，娘娘只是气血不足，但腹中胎儿安好，近来多加休养便成。娘娘很快就会醒的。”
听着太医这话，贺昶宥才堪堪安下心来，他依旧让俞益在门外守着，以防不时之需。
可这“很快”在贺昶宥这里实在过得太慢了，好似时刻不动这人也不愿意醒。
外头天光乍亮，岑幸看着人也不敢提醒陛下要早朝的事，但这还是他这些年来头一次见着陛下这个模样。失魂落魄的却又像是有了一点人样。
贺昶宥这一宿都不敢松手，直到感受到秦卿的暖才回神。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思量着这个皇后对他而言的意味。贺昶宥叹了一口气，将人好好的放在榻上，他给秦卿盖好被子，细心的拂去秦卿额间的汗。
外头大亮，贺昶宥让人进来好好照看着秦卿这才离开。
而这一场朝会，陛下的头脑明显转不过来或是说心思全没在这。无法理会下面人说的话与提议，只看着最近的那根柱子发呆。
朝官不知宫里事，只以为陛下今日心情格外差。敢上来提议的人愈发的少，声音也变轻。
贺昶宥见殿里无人说话了，立即挥手退朝，后头同内阁的会也未至，只让孙晋敏看着办，有事再上折子。
他立马回了毓庆宫，到偏殿里见着秦卿也已经醒来只是面色不好，让人传了膳他陪着虽不言语但也一同用了这顿早膳。
秦卿生了那一宿的气，此刻也没力气在同人理论什么，见贺昶宥不说话，她自也不会上赶着说什么。
一时间偏殿里极其安静，冷若冰霜都难以比拟，真是没有人敢出声。
贺昶宥用了盏茶才将目光移回秦卿身上，他叹着气很快又将目光移开，喊着后头的尚仪来将扶人回床榻上。等秦卿睡下贺昶宥却依旧不离开坐在原处。
与这人同在殿里秦卿自睡不着，看着床帷外的人，不知陛下又在想什么。
贺昶宥没坐多久就起身往前。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看着愈发清晰的人影，秦卿立马闭上了眼睛。
贺昶宥掀开床帷就见着那闭着眼嘴角却还在动的人，他刻意俯下身去。
秦卿感受到有一股气打在自己脸上，吓得她睁开了眼，看着离的那样近的人直往里滚动着。
贺昶宥见人这般慌张的模样，没有后退只在床边坐下，还说着：“不装睡了。”
秦卿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贺昶宥这才转头看着人说的认真：“昨日之事就只当毓德宫失火，让你受了惊吓。其余一切，我不予追究。但秦卿若有一日我知晓了那背后之人，依旧不会放过他的。你若真想要保住他，从今日开始就离他远一些，还有在毓德宫修好之前你就住在这里。”
这一夜贺昶宥思量许久，想着自己的慌张，想着秦卿的哭诉，既然前头日子不好，就放先过去，人生在世还有那么多的时日，何必扯着从前不放。
秦卿看着人，如今她只能点头，就算知晓贺昶宥此举是为了关着自己，她也不得不应下来住到毓庆宫里，还得心甘情愿的住下。
“往后我会对你、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好的，你且安心。”贺昶宥这般郑重的说着承诺。
也不等着人回答，他便给秦卿盖好被子又接了一句：“你睡吧，我一会儿就走。”
秦卿看了人一眼便合上了眼睛，她无法相信贺昶宥的话，此刻没有内外的争论，贺昶宥说出这样的话多么轻易，一旦往后世态百变，贺昶宥依旧会将自己将自己的孩儿第一个推出来挡。
但秦卿没有反驳，闭着眼睛慢慢也就入了梦里。
贺昶宥没多久也就离开，正殿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他来处理，想来内阁那群老头入了宫也知晓了昨日失火的事，他还得费心应付。
但好在日子也就这般过去，贺昶宥每日下了朝便回来陪着秦卿一同用膳。日日如此倒像是忘了这宫里还有一位等着他的人。
忻春嫣自不爽秦卿住在毓庆宫，但因着上回之事她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人既在贺昶宥身边她也没有再去加害人的可能。
还因为下药不成的事对贺昶宥都有些犯怵，但好在这人忙的晕头转向也没想着要来同自己算那时不正常的帐。
忻春嫣这才又大着胆子日日黏着贺昶宥，就算对方半日不理自己，忻春嫣也能一个人唱完这场戏。
贺昶宥此刻当真顾不上忻春嫣的事，但他早在人入宫前就同人商议好了，只等皇嗣满月就会让人假死，改头换面的离开这里。如同从前设想的那般封忻春嫣一个郡主的位置，让人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辈子。让忻家当真退出朝堂士族的争斗，也算是他对忻家的补偿。
秦卿在毓庆宫养了半月，却连偏殿的门都未出过，她能明白贺昶宥未言明的意思，觉得这人将自己关在这里不过是另一种□□。
如今日日都是俞益来给她请平安脉、送药，秦卿自也不敢提起汪郁倾和毓德宫里的人来。贺昶宥不许这些人陪在她的身边，只有尚宫和尚仪轮流着陪她。
有时她就连陪着说话的人都寻不到，这般无趣又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绪。看着外面零星的叶动都能看上半日，转头便又忘了自己方才所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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