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宁池带着满身水汽从浴室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谢杯衡发来的晚安。
漂亮的眼睛一弯，宁池捧着手机倒在床上看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退出和谢杯衡的聊天框，转而打开剧本开始阅读，很快就读得入了神。
这是一部年代戏，名为《锦河平》，故事围绕民国时期一户姓程的人家展开。
程家是有名的富户，祖上留下不少的基业。程家父母去世得早，留下三子一女。程家老大程观文自接管程家以来，手腕出众，左右逢源，一直在几方军阀混战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护佑着弟弟妹妹的平安。
直到一桩惨案的发生，彻底打破了程家的宁静——
程家小妹程观云被发现淹死在锦河中，嘴里却被人塞满了石头。
程家老二程观武自小游手好闲，在巡捕房捞了个闲职。小妹死的那天正值他当差，他却因喝酒误事，与疑似凶手的人物擦肩而过，也错过了小妹的呼救，就此更是一蹶不振。
程家老大悲痛之余，发现锦河一带的局势越发诡谲。而与此同时，类似的惨案不断发生，程观云并非最初的受害者，也不是最后一个。
正在这时，程家老三留洋归来，听闻小妹死讯难以接受，不听大哥劝告誓要查清始末。
于是，以这桩案子为开端，无形的棋局早已在锦河城内布下，黑影掩在浓雾之后一手执棋，落子无悔，程家就此被卷入滔天阴谋之中。
家族浮沉，手足离散，故人已去，锦河未平。
宁池这次要试的角色就是程家老三——留洋归来的小少爷程观风。
宁池通读完一遍，久久都没有回过神，依然沉浸在这个略有些沉重的故事中。阅读过程中，他忍不住代入了程观风这个角色，不免替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却时逢乱世、家道中落的小少爷扼腕叹息。
虽说这个角色只算得上是个配角，但对于宁池而言仍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此时早已是半夜，宁池揉着发红的眼睛，抿着唇再一次打开了和谢杯衡的对话框。看着对话框里呼呼大睡的两只毛绒兔，那被剧本故事伤透了的心才得到了一点治愈。
宁池忍不住打开表情包翻了一圈，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正要退出，谁知不小心手一抖。
[宁池：暗中观察gif]
宁池：！
眼看着消息发了出去，宁池心一跳。但好在谢杯衡已经睡了，宁池偷偷摸摸点了撤回，刚打算放下手机心安理得地打算睡觉，下一秒对面却弹出了消息。
[谢杯衡：暗中观察？]
他怎么看到了？
宁池自认自己撤回的速度很快，但他也没有多想。
[宁池：唔……刚刚在看剧本，不小心点到了。]
[宁池：你还没睡吗？]
[谢杯衡：/敲打//敲打/]
[谢杯衡：该睡觉了，放下手机。]
看到这行字，宁池确实已经有点困了，眼睛要闭不闭的。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慢吞吞地打字。
[宁池：你也该睡觉了，放下手机。]
那一边的谢杯衡正坐在书房里办公，看到这条消息，表情慢慢变得柔和，屏幕倒映出他眼底的隐约笑意。
[谢杯衡：好，你先睡，我看着。]
[谢杯衡：暗中观察gif]
看着屏幕里那只鬼鬼祟祟躲在草丛里偷窥的兔子，以及那一颤一颤的小尾巴，宁池乐了。他缠着被子翻了个身，想了想，把手机凑到了嘴边。
[宁池：语音]
怎么发了语音？
语音很短，只有几秒。
谢杯衡挑了挑眉，没有多想，随手点开。
房间里很快传出了宁池的声音，听得出来他现在很困。和往常白日里听到的声音不同，因为浓重的睡意，此时宁池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鼻音，有点糯，又有点慵懒：
“晚安，谢杯衡。”
“啪嗒”，直到手机砸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声响，谢杯衡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着脚边的手机，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捡，就好像那里面藏着一个惯会勾人心的东西。
喉结微微滑动，谢杯衡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很久才将手机捡起。宁池没再回复，大概已经睡了。
谢杯衡看着那条不长的语音，鬼使神差地又点了一遍。
宁池的声音再次响起，谢杯衡几乎可以想象他说话时的样子，躺在被窝里，一双眼睛因为睡意而有些朦胧，却强撑着对着他说一句：
“晚安，谢杯衡。”
也许他还会因为迟迟没有等到谢杯衡的那句晚安而感到失落。
谢杯衡的心里莫名地因此涌上了一股罪恶感。
他无可奈何地把脸埋进臂弯里，一张脸早已通红，过了好久都没有消散，甚至随着他的想象而越发热烈。
犹豫再三，谢杯衡终于按下了语音键。
几秒的停顿后，谢杯衡红着脸长出了一口气，声音低哑：
“晚安，宁池。”
……
那天晚上，谢杯衡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是宁池。
梦里的宁池声音依旧轻轻软软的，带了点鼻音，在他耳边反反复复地叫他的名字：
“谢杯衡……”
唇齿微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他嘴里却好像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一转眼，场景一变，不知何时已经置身于那天的喜堂。烛火悠悠，宁池和他皆是一身的大红喜服。他还没反应过来，宁池便勾着他的脖子，带着他倒向铺着喜被的床铺。
一身喜服衬得精致的五官更为明丽，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宁池揽着他的脖子，迫使他压向自己。
一时呼吸纠缠，衣衫凌乱。
谢杯衡分明只要一低下头就能吻上他的嘴唇，但宁池此时偏偏撑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亲下来。
“谢杯衡。”他的眼睛里蒙着水汽：“你能不能教教我？”
谢杯衡的声音喑哑：“教你什么？”
宁池笑了，漂亮的眉眼一弯，眼角的泪痣微微跳跃。他凑到谢杯衡耳边，轻声地、一字一句地说：
“成亲了做什么，你就教我什么呀。”
第二天小多一进工作室，就看见自家老板黑着一张脸，满脸烦躁。
三米之内，生灵涂炭。
但小多是助理，他必须做第一个勇者。
“谢谢谢谢哥……”
谢杯衡瞥了一眼，淡淡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处理工作。小多松了一口气，他注意到谢杯衡眼下似乎有青黑，像是没睡好。
小多一时有些心疼，这么多工作，看把老板忙得，觉都不睡。
“谢哥，我给你泡杯咖啡吧。”
“等等。”声音沙哑。
小多脚步一顿，好家伙，昨天这是连夜开会了？嗓子都哑成这样。
“怎么了谢哥。”
谢杯衡心不在焉地放下手中的文件，看了一眼门外：
“把门带上。”
“哦。”这个情景怎么这么眼熟。
门刚合上，就听谢杯衡幽幽地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小多：……
但经过上次，小多已经不会再重新踩坑，当即闭上嘴不敢多说，只等谢杯衡主动开口。
果然，谢杯衡顿了顿，开始自顾自地往下说：“还是我上次说的那个朋友，那个很喜欢他的人开始跟他聊天了。”
哦，又是那个人，那个脾气好性格好，偏偏眼神不大好的大美人。
小多眼观鼻，鼻观心，语气疑惑地恰到好处：“哦？然后呢？”
谢杯衡轻咳一声，掩去嘴角的笑意：“他昨天给我朋友发了消息，一开始是表情，后来又发了一条语音，跟他说晚安。”
哦呦。
“然后呢？”
谢杯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然后？”
就这？
小多啧了一声：“谢哥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就是发了一句晚安，谢哥要是想，他每天都能按时发一条，只要他的奖金也按时发。
难不成谢哥就是因为这个一晚上没睡着？
啧，要不要这么纯情。
室内寂静了几秒，小多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低气压，赶紧屏气凝神不敢多说。
谢杯衡面无表情：“不止这个。”
小多又来了精神：“还有什么？”
“他想拉我……我朋友的手，也想抱我朋友。”
他还记得那天宁池跃跃欲试地想抱他，还当着众人的面拉他的手。
“嘁。”小多觉得没劲，掏出一把开心果咔咔开始磕：“抱抱又怎么了？我都抱过谢哥你。”
在他收到三倍奖金的那天，边抱边哭，被谢杯衡嫌弃地推开三米远。
小多好奇道：“那抱了吗？”
谢杯衡动作一顿：“没有。”
一点都不刺激，小多磕开心果都磕得没什么意思，正要再呛一句，就听谢杯衡慢悠悠地补充道：
“但我们约好了下一次抱。”
小多：？
“想抱就抱，居然还要预约。”不愧是谢哥，连个牵手拥抱都要安排行程，小多啧啧称奇：“谢哥，你真磨叽。”
他还以为谢杯衡谈起恋爱来肯定也是雷厉风行，谁知道这都多久了，人家说句晚安都能乐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谢杯衡怒了，瞪了郑小多一眼，冷笑一声：“有人跟你说晚安？有人抱你？”
磕开心果的动作一停，小多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退后三步。
他这是在炫耀吗？是吗？
扎心归扎心，单身狗小多还是忿忿地把嘴里的开心果壳一吐，对八卦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那谢哥你打算怎么办？”
谢杯衡皱着眉纠正：“我朋友。”
“哦，你朋友打算怎么办？”
谢杯衡一顿，耳边再次回响起宁池的那句“晚安”，跟着而来的却是昨夜梦里的画面。谢杯衡的耳尖一红，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不自然的情绪：
“还在想。”
“有什么好想的。”小多恨铁不成钢，恨不能代替谢杯衡和大美人谈恋爱：“那人都预约成功了，不就是代表你朋友也想抱也想牵手吗？”
说不定不止这个，看谢杯衡眼下的青黑，指不定脑子里已经跳过这些基础步骤，奔向不和谐画面去了。
小多磕着开心果，看着明显欲求不满的谢杯衡，撇撇嘴。
他倒是不知道那个大美人有多喜欢谢哥，反倒是谢哥，分明喜欢得不得了，还嘴硬。
小多摇头叹息：“唉，造化弄人的爱情啊。”
谢杯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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