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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的记忆


苏可不说还好,说完杨烨还真的短暂愣了愣,想想自己身边得姑娘无非几种,名媛、网红、名流世家千金,就算少有的几个女企业家,其实也无非都是靠着爹妈或老公而发迹的,真正靠自己白手起家的人,还真是没有。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认识她,比认识你都早!”杨烨侧过面颊,眼底有一丝温暖,也有一丝痛楚,不着痕地掠过。

        苏可惊讶了,他认识杨烨太多年了,从来没听到过一个名字,叫单晓。

        “你记不记得咱俩多大认识的?”杨烨从酒柜里拿了一瓶酒,又从架子上拿了两个杯子,夜已深,两人没有睡的意思。

        “小学四年级,10岁,”苏可转眼珠想了想,“你转学来班里。”

        “嗯,之前的事你记得吧?”杨烨把酒倒进了杯里,递给苏可。“我妈没了,被我爸接到这儿,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学校,陌生的同学,还有那个可怕的住处”

        杨烨态度里没有什么波澜,就像在说一段事不关己的故事。

        苏可自然是没有忘记那些事,杨烨那时候把家只叫做住处。

        初见杨烨是一个很瘦,个子很矮的男孩子。来到教室的第一天,他就被安排和自己成了同桌。

        在那个天真烂漫的年纪里,本该肆意跑闹的岁数,杨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下了课就在课桌上看课外书,也不出去玩,也不和同学交流,可每天放学都要参加值日,最开始苏可以为他脑子有问题,居然热爱劳动,即便因为个子小,从来涮拖布都会弄一身水,可还是乐此不疲,直到有一天苏可看到了他身上的淤青,才知道他只是不爱回家,或者说不敢回家。

        原来一年多的时间里,杨烨名义上的妈妈,他爸当时的老婆,都会虐待他,并且威胁他不许说出去,否则就将他扔出家门。

        杨烨的家庭和苏可的家庭都不一般,俩人读的是贵族学校,当时的全城金融圈就那么大,苏可爸爸和杨烨爸爸认识正常不过。

        虽然后来因为苏可的告发,杨烨的爸爸和那个“可怕”的阿姨离了婚,可是在那段本该建立亲情连接的时段里,父亲的缺席让他们彼此错过,导致后来多年来,他们的关系都不近不远。

        对于他而言,家这个概念,只停留在10岁之前。

        那里有着小小的院子,虽然连卧室门都是木头的平房,却有妈妈的陪伴。

        “在我妈没了之后,我被送到了姥姥家呆了一年,那段日子,我觉得自己,像个丧家犬,”杨烨轻笑了一声,有点凄凉。

        “就是江安,祈萧和林休老家,”杨烨说着,“所以第一次我听他俩说家是那里的,我就觉得很亲切。”

        “我姥姥很好,可是女儿突然没了,老人也就崩溃了,很多时候顾不上我。”

        “那时候我总在院子门口蹲着,小朋友我都不认识,也没人理我,可就有一个小女孩,大眼睛,个子和我差不多,可能比我还高点呢,总梳个披肩发,很好看,”杨烨说到这里时不自觉的笑了笑,好像想起了什么温暖的画面。

        “只有她理我,带我玩,有的时候也会让我跟着她去家里吃饭,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妈妈做的炒鸡蛋特别好吃。”

        苏可坐在沙发上,眸色有些沉重,这么多年,杨烨从没提过这段尘封往事,苏可不确定对于杨烨而言,它意味着美好或是悲痛!

        “她小时候可野了,下河抓鱼,上人家偷菜啥的,她都挺能耐,是那一片的小霸王!”杨烨笑了笑,“她姥姥家有鸡圈,她居然敢抓毛毛虫喂鸡,生猛不?”杨烨说到兴头上,转过来看着苏可说,“对,还记得她有个好孩子牌的自行车,她老骑那个带小孩,有一次摔了胳膊,全胡同都是她的哭声。”

        “那时候我不喜欢她的自行车带其他小孩,”杨烨苦笑了下,过了半天才继续说道:“长大了,我才明白,那感觉就叫吃醋!”

        “后来呢?”苏可见杨烨愣着神,久久不说话,忍不住追问着。

        “一觉醒来,就来了个陌生的,不认识的男人,是我爸的秘书,给我接走了,我连告别都没来得及,”杨烨喝了一口酒,“早知道第二天要被接走,前一天我就不会因为自行车后座上不是我而跟她发脾气了。”

        “她当时挺多朋友的,应该很快就把我忘了,”杨烨笑着说:“可是那些很黑的夜里,我还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想起过我,有没有因为我的不告而别而难过。”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可的记忆飞回了很多年以前,那时候杨烨总在放学的时候去他家玩,很多次,俩人在玩着变形金刚时,杨烨会莫名其妙的问要是自己突然离开了,苏可会不会想他。

        所以好几次吓得苏可大哭,抓着妈妈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问杨烨是不是要转学了!每次都要苏可妈妈哄好久,才能哄好这个蠢货,有几次苏仪甚至也跟着一起哭,搞得家里一团糟。

        一片痴心喂了狗!

        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误以为是自己的魅力,让杨烨痴迷他,没想到这货心里居然放着其他小伙伴,连变形金刚都没能阻挡他当时的“精神出轨!”

        苏可从杨烨悲伤而认真的情绪里跳脱起来,想对着面前英俊的脸锤上一炮!

        伤心!心都碎了!

        杨烨走到了柜子边,拿出来了一个看着就很有年头的盒子。盒子挺好看的,绿色的绣花,呈六角形。

        杨烨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绳子一样的东西,红红的,凑近一看,居然是条五彩绳,那种很多年以前,家里用五个颜色的线手动揉搓到一起的五彩绳。

        “那一年的端午节,哪里还有人记着给我系这东西啊,”杨烨手里拿着那条五彩绳,“我依旧蹲在门口,拿树枝在地上画画玩,她跑过来,向我炫耀她的五彩绳,再看看我,问我为什么没有,我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等我再抬头看她,她就解了一条自己的给我。”

        杨烨边说边微微笑着,“你敢信不,我到现在都记得是她右手上的,哈哈哈。”

        苏可看着杨烨,形容不上来的感觉汹涌而至。

        他曾以为杨烨离家多年,人优秀又独立,想必已经在时光的打磨下放过了自己。

        可是,总会很难吧。

        苏可知道,他一直很想念自己的母亲,想念那份曾经真正属于他的、真挚的温暖!但他从不提起,饱满的阳光外表下面,隐藏着一个渴望爱的男孩。

        “所以你把她从淘汰名单里捡出来了所以只去了她家的洽谈会?”苏可拿过那条五彩线揉搓着,“别说,这玩儿你保存的还挺好。”

        “嗯,也没想到真的是她!”杨烨点了点头,“本来也就是个旧友嘛,你还不知道嘛,我朋友少,念旧。”

        杨烨拿过五彩绳,放回了盒子里。

        “所以她也认出你来了?”苏可问。

        “没有,那上哪认出来去,那么多年了,从豆芽菜都长成大人了,就我小时候那个营养不良的样子,和现在完全不符了。”杨烨把盒子又放回了架子上。

        “我去!那怎么可以啊,”苏可语调一转,“凭什么咱们风流倜傥的杨大帅哥都认出她了,她认不出你啊!”

        “我不也是通过名字认出来的嘛,我小时候随我妈姓,她认不出来挺正常的,”杨烨说着,“但黎哒,第一次见我,就说我眼熟,那个时候她俩就总在一起玩了,你说是认出来了不?”

        “哦,对!自行车后座的小孩就是她!”杨烨说着自己也笑了,觉得当年的自己也太傻了。

        “靠!我想起来了,”苏可啪的双手对拍,发出一声脆响,打量着眼杨烨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从小是个情种啊!”

        “啊?”杨烨被苏可这话说的一脸懵,小孩子的年代懂个屁的情啊,更何谈情种二字,那时候的朋友,统称为小伙伴。

        “小学毕业

        ,小学毕业吧,杨叔叔问你想要什么毕业礼物,你难得的对他笑了笑,要了辆自行车,我没记错吧?”苏可歪了歪头,眯眼挑眉,有点不敢相信。

        杨烨这小子虽然打小就话不多,但他们小哥俩这感情没的说,俩人一起念书,一起出国,一起工作,苏可一直认为二人和亲哥俩没差,不曾想这货竟然心底放着这么一段往事,多年对自己只字未提。

        “你过分了!”苏可佯装愤慨,“这么多年,我给你介绍过多少妞儿,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我吗?我特么以为你冷淡呢!”

        “哪跟哪啊!”杨烨苦笑一声,“就是孩童时代的好朋友,你扯啥呢!”

        “好朋友?”苏可站起来,走到杨烨面前,面对面的时候苏可一脸不怀好意,“你确定?”

        杨烨喉结涌动,没说什么,表情却写着“做贼心虚”四个大字。

        “要真好朋友,我可下手了,单晓这长相,我还有点痒,你要是”苏可欠着身,脸上对着坏笑,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杨烨抡过来的一拳,打回了沙发上。

        “你别地儿骚去!”杨烨扬着下颌,神色里满是认真。

        “抓点紧,把好朋友变女朋友,”苏可拍了拍杨烨的肩膀,笑意里饱含对杨烨的戳穿,“哥们儿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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