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秒针不紧不慢的走着，很稀松平常的跳过十二点。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宋津言眼神一亮，连忙打开手机，是田应年和彭明发来的祝福信息。
田应年：【恭喜成年，是不是可以和小姐姐公开恋情了？】
【真羡慕你，刚成年就能谈成年人的恋爱。】
【虽然你生日，但是这么大的好事，不得请吃饭？】
彭明：【生日快乐。】
宋津言打开林舒冉的聊天框，并没有任何信息，心沉了沉，一瞬间有些失落，却也只是一瞬间。
今天林家的情况，他也看在眼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林舒冉顾忌不到他也正常。
宋津言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张稿纸，这是他昨天晚上写的表白手稿，很多地方被一再涂改，看起来像一张草纸。
他又改了一些地方，才重新拿出一张纸，把改过的手稿，重新抄写一份。
宋津言仰起头，敛目呼吸，无论多么大型的考试，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下午林舒冉最后看他的眼神，给他一种林舒冉离他很远的错觉，没来由的心慌，明明人就在他面前，他却抓不住也无法挽留。
宋津言的手，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微颤，拨通了林舒冉的电话，他想尽快以一种更亲密的身份陪着她。
通话拨了出去，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的心瞬间被提上了云端，响起的确实一个冰冷的机器声。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宋津言的心跳像是停了一下，不死心的继续拨了过去，得到的一直都是无法接通。
宋瑾说过，表白是很郑重的事情，不是一句简单的短信就能决定的，最好的方式是当面说，如果不能见面，打电话也比短信郑重。
如果电话打不通？
宋津言打开微信聊天框，选择了微信语音通话。
语音通话刚拨出去一秒就被挂断，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冉冉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法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宋津言迷茫的看着那个红色感叹号，不信邪的又点了一下，仍旧是一个感叹号。
当一排感叹号出现在聊天框里的时候，宋津言才意识到，林舒冉最后的眼神，那破碎中的一丝倔强，是告别。
宋津言茫然的起身，环顾四周，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林舒冉的画，房间里到处都是她为了增加生活气息，买的一些小摆件。
此刻他却联系不上她了，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和他完全没有了交集。
宋津言的所有情绪，像是突然失去了一个支点，全都散了，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林舒冉了。
恐惧在他心里加深，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他迫切的想要找到她。
宋津言敲开了宋瑾的房门。
宋瑾睡眼朦胧的打开门，刚想祝他生日快乐，就看到宋津言微红的眼尾，瞬间清醒，关切的问：“怎么了？”
宋津言眼神迷茫的看着她，眼眶微红，像一个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声音异常沙哑：“妈，我联系不上她了。”
宋瑾立刻意识到，宋津言口中的‘她’是谁，安抚道：“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她的心情一定很不好，没事，妈妈帮你问问她搬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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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凌晨落地的乘客，大多都脸带倦意，形色匆匆，不会多做停留，没一会儿出口便熙熙攘攘的没剩几个人。
京北城机场的正中心，一个身着单薄的女孩，扶着大大的行李箱，看起来毫不着急的盯着中间的时钟。
秒针扫过十二点的时候，林舒冉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十八岁生日快乐。”
热气在呼出口的那一刻，在空中凝结成水雾，预示着京北城比江城低的温度。
“小姐你好。”
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过来。
林舒冉连忙抬手擦掉眼泪，往旁边挪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你干嘛？”
“我就问问你坐不坐车。”男人见她防备的姿态，就没有再往前走，把塞在袖子里取暖的双手拿了出来，表示自己是个好人。
“正经出租车，这大半夜的，你穿的又这么薄，挺冷的吧，坐车不？给你便宜点。”
“不用了，我朋友来接我。”林舒冉说完，转身离开。
刚走出不远，习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接通就听到习薇嘹亮的声音：“我在这儿呢，看到我没？”
林舒冉扫了一圈，看到蹦起来挥手的习薇，也冲她挥了挥手，挂断电话，走了过去。
林舒冉把箱子放进后备箱，有些难为情的说：“谢谢，麻烦你大半夜跑一趟。”
习薇大力合上后备箱，摆了摆手：“有什么麻烦的，我这个点又没睡，你要是自己坐车回来，我才不放心呢。”
京北城的夜晚，有着这个城市独有的繁华，即使在郊区，也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霓虹灯。
林舒冉靠在车窗上，视线里闪过的一个个路灯，思绪仿佛又飘回了江城。
林晓峰准备下个月结婚，甚至给她发了短信，让她到时候要请假参加。
知道有分手后无缝衔接的，没想到她的父亲，能离婚后无缝衔接。
林舒冉永远忘不了，在知道这个消息时的崩溃，她做不到毫无芥蒂的去参加婚礼，甚至做不到和他们共处一个空间。
更害怕面对宋津言，她不知道宋津言会是什么反应，但无论是什么反应，他们都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相处了。
而在这件事上，她是永远对不起宋津言的，是她把他拉进漩涡里，最后她却可耻的逃了。
林舒冉闭上眼睛，眼前闪过这段时间和宋津言相处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唾弃自己，她现在所有的痛苦都是活该。
习薇看到林舒冉脸色苍白的靠在车窗上，看了看她单薄的外套，担心的问：“你怎么穿的这么薄？”
林舒冉茫然的睁开眼，低低的回答道：“走的急，忘了查天气。”
她睁开眼睛，习薇才看到林舒冉眼中，蓄着的一汪眼泪，忍不住蹙眉问：“冉冉，你怎么了？”
有时候花了很大力气控制住的情绪，总会因为好朋友的一句关系，瞬间瓦解。
林舒冉的眼泪瞬间掉落，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习薇赶忙把车停在路边，抽出纸递给林舒冉，关切的问：“这回家过个年的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几乎是瞬间想到了，那个让林舒冉倒追的人，语气愠怒的说：“是和那个男生有关吗？他欺负你了？”
“没有。”林舒冉哽咽的摇头。
见林舒冉哭的那么伤心，习薇也没再继续问，只是默默的陪着她，等到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了，才又重新开口。
“到底怎么了？”
终于发泄出来，林舒冉心里舒畅了一些，语气也趋于平静，只是嘶哑的嗓音，还是暴露着她的情绪。
“我爸妈离婚了。”
习薇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看到习薇怔愣的脸，林舒冉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讽刺的说：“可笑吧，我都二十一岁了，都是已经实习进入社会的人了，还会像小孩一样，因为父母离婚崩溃。”
“没有。”习薇一改往日欢脱的风格，十分认真的说：“虽然有些人不在意父母离婚，但在意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而且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就不在意了。”
“人情世故的事，不是谁都能控制住自己的，都说四十不惑，但有些人到四十岁也没有办法，很好的处理这些情绪。”
习薇心疼的轻拍了拍林舒冉：“你真的已经很好了。”
林舒冉很少能见到，这么一脸严肃的习薇，倏然破涕为笑：“谢谢。”
“谢什么，晗晗和璇璇都不在京北，我得把她们两人的一起安慰了。”习薇转动车钥匙，冲她笑了笑：“回家。”
林舒冉和习薇实习的公司，在离京北大学很远的一个区，她们就在公司的附近和习薇一起租了一个房子。
公司实习生年后的上班时间，和京北大学的开学时间一样，在元宵节后的第二天。
林舒冉仰起头，捏了捏因为长时间低头，而有些僵硬的颈椎，今天加班三个小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今天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
小区的路边有人在放小型烟花，林舒冉恍惚间又想到了宋津言。
京北大学已经开学三天了，她知道宋津言一定也在京北城，只是他们分属在这个城市的两端，就像两条距离很近的平行线，如果没有人为，应该永远也不会遇到了吧。
林舒冉苦涩的勾了勾唇角，和宋津言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应该可以称之为初恋吧。
手机的震动，才让林舒冉回过神。
是习薇的电话。
“冉冉，你回来了吗？”
林舒冉加快了脚步：“快了。”
习薇犹豫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今天有一个小帅哥来找你，我说你还没下班，让他给你发信息，他也没给你发信息，就在楼下等你。”
“我见天挺冷的，想让他进来等，他也不进，执意在楼下等你，你见了吗？”
习薇话音刚落，林舒冉快步走过转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路灯下，少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微微低着头，灯光像一个分界线一样，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和流畅的下巴，把他一半的身影分在光处，一半的身影隐在黑暗里。
男孩浓密的睫毛微垂着，面无表情，眼神暗淡又有些迷茫，像一个坠入凡间的天使。
习薇的声音又从话筒里传来：“看到了吗？认不认识？”
“看到了。”林舒冉呆呆的看着宋津言，呢喃的回复习薇：“认识。”
“认识就行，这大冷天的在外面呆了那么久，快让人进来。”习薇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宋津言似乎也听到了的动静，抬头看了过来。
少年穿着的一件厚厚的外套，但因为在冷空气中呆了太久，仍旧冻得鼻尖微红。
他看到林舒冉的那一刻，暗淡的眼神瞬间恢复光泽，眼尾通红的看着她，仿佛有无尽的委屈，却克制只是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向林舒冉。
声音沙哑的像磨砺过金属颗粒一般，语气却可怜兮兮的轻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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