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云

牧秋白将下人挥退，只留下霍小山一人，空气安静，只听到蛐蛐在夜晚鸣声，霍小山胆战心惊地跪在堂下，他不明白二少爷为什么独独留下他一人，只是内心不断地祈祷老天爷能让他逃过一劫。

        “明明打破茶盏的不是你。”牧秋白抬眸，手指轻抚着玉扳指，观赏似的看着他，“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霍小山微垂下眼帘，眼睫轻颤，几次张嘴却发现自己被吓得竟然不知道改如何开口。

        牧秋白不悦地皱了皱眉，“说话。”

        霍小山吓得心里一抖，赶紧说道，　“因为，奴才当时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必多做解释。”

        “可你不解释，这罪名就是你的了，管家就会觉得你做事太毛手毛脚，不愿意重用你，又或者今日被砍断手的不是他，可能就是你了。”牧秋白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眼睛笑的弯弯的，夹带着戏谑和探究的情绪，让霍小山不敢和他对视。

        “奴才不懂，奴才只是觉得解释清楚了，我与她就结了仇，以后少不了口舌之争，或许还要给我使绊子，我现在替她担了下来，她还能记我点好，至于主家会不会重用我，奴才到觉得日久见人心。”

        牧秋白嗤笑一声，“伶牙俐齿。”

        霍小山以为是责骂，慌忙磕头，“奴才知错。”

        “起来吧。”

        霍小山一怔，慢慢起身，腿还有些颤抖。

        牧秋白负手上前了几步，他的脸上似笑非笑，神态间带着骄矜之色，“你叫什么？”

        霍小山低着头，离自己不远处的鞋子，有点不知所措，“奴才叫小山。”

        牧秋白又上前走几步，“姓什么？”

        霍小山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奴才是不能有姓氏的，尤其是在主家面前。

        “恩？”

        “奴才……姓霍……”

        “霍小山，好名字，”牧秋白轻笑一声，“有雨有山，又是个小佳人，到配得上那个巫山云雨四字。”他抬手将霍小山的下巴抬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可知《高唐赋》这首诗词。”

        霍小山被牧秋白突然的举动吓坏了，而且那眼神看得他十分不自在，手心里都是汗，手松了又紧，紧张得不行，“奴，奴才，不认字。”

        “里面有一段，很适合你。”牧秋白看着霍小山那双宛若麋鹿一般的眸子一直怯生生地看着他，喉结微动，就连呼吸也有着那么一丝明显的重，”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牧秋白几乎是贴在霍小山的耳边讲话，嘴唇便有意无意地擦过耳朵，羞得霍小山耳根通红，往一旁缩，牧秋白似乎被这可怜兮兮的惨样取悦了，带着不知何来的笑意，问道：“你可有字？”

        霍小山眼里氤氲着薄雾，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害怕，喏喏道，“没有……”

        “那就叫朝云如何？”牧秋白温柔地问他，像情人之间的嘤咛一般。

        耳边拂来一团热气，让霍小山微微一颤，不禁仓惶无措地后退两步。

        他这个动作却惹怒的牧秋白，那双桃花眼微沉，喜怒难辨，“你不乐意？”

        “奴，奴才…”霍小山唇瓣欲言又止地翕动一下，终是害怕，点了头，“自，自然是乐意的。”

        牧秋白这才满意，轻笑一声，遂在他颈窝深深吸一口，哑声呢喃，“晚上，我会派人去接你，乖乖的，不然，我不确定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霍小山呆呆的，像个木人，呆滞的脸上全是惊恐和茫然无措，他恍惚地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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