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圣上赐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俞氏之女俞芊芊娴熟大方、温良敦厚……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俞芊芊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太子为太子妃。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宁公公带着一道圣旨忽然来到俞府，众人跪地始料未及，就连俞芊芊本人也是云里雾里，茫然地接过圣旨。
“恭喜俞大人了。”宁公公笑眯眯地看向俞长尤和俞裴之道，“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多谢公公。”俞裴之开心坏了，连忙朝宁公公手中塞了点银两，但见大哥的神态不太对劲，故而不敢太嚣张。
赐婚太子本该是欢天喜地之事，可这一屋子人除了即将当国舅爷的俞裴之满脸喜庆，其他人都是面色凝重，而俞芊芊更是细眉深锁、双眸忧思。
宁公公正欲告辞，凌素赶忙跟了过去，“我去送送大人。”
她走到宁公公的身侧，轻声问道，“宁公公，赐婚那么大的事情，为何先头一点消息也没？”
“凌将军莫要多问，咱家也是今天早上才接了圣上的指令来宣旨。”
“明白了，多谢公公。”她将他送到门口便止步，返回正堂。
正堂内，一大家子人坐着，只有俞裴之一人绕着堂内走来走去，喜悦之情不言而喻，开心得快昏头了。
“爹爹，大伯，我不想嫁。”俞芊芊着一身藕粉色衣裳，仪态端正地坐在那里，微微垂首，双眸灵动隐隐泛着水光，神态娇柔无骨，无不惹人怜爱。
“你胡说什么呢！能嫁给太子这是多么大的荣耀。”俞裴之走在她身侧，见她抬眸看来，满眼的水光，又心有不忍，才轻声宽慰道，“不是谁都能当太子妃的，你知道吗？”
“行了，你好好坐着。”俞长尤看了他一眼，眸中露出不满。
他又看向俞书星，问道，“你怎么看？”
“这赐婚来得太过突然，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恐怕圣上是想要好好权衡太子和二皇子的势力。”俞书星冷静分析。
“怕只怕，我们俞府只是皇权之争的棋子。”凌素冷声说着，通常棋子都没有好下场。
“怎么？我们俞府难道输给他们温家吗？”俞裴之不满了，老脸一沉。
“你给我少说两句。”俞长尤又瞪了他一眼，微叹口气，摇了摇头道，“这事落在我们头上，恐怕不是好事。”
“大哥，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俞裴之急得摆了摆手，脸都给急红了，又将目光投向俞书晖问道，“书晖，你是圣上身边的人，你可知道圣上的意思？”
“确实不算好事。”俞书晖淡淡地开口，“或许，圣上下一步想要废黜太子。”
此话，可不敢乱说的。
满堂一片寂静，只见那俞裴之的老脸垮了。
俞芊芊连忙看向二哥问道，“二哥，那我可以不嫁吗？”
“不可以。”他看向芊芊道，“圣上赐婚，你若是不嫁，那便是抗旨。抗旨不尊，那是十恶大罪，是死罪。”
“那，那我……宁愿死。”俞芊芊倔强地扬了扬下巴，明明柔弱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竟敢抗旨不尊。
“好了，书晖。”俞长尤发话后，又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在等他。片刻后，他才看向凌素和俞书晖，说道，“你们俩算是圣上最看重的人，有空去皇宫走一遭，探探情况。”
“圣旨已下，恐怕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不知以后等待我们俞家的会是什么……”
他说完便摆了摆手，由着时榆搀扶着回了书房。
下午之时，俞书晖和凌素分别进宫，但对于赐婚一事，圣上只道是良缘天定，却是不愿意多说半句，每次提及都是以各种理由搪塞，故而两人皆是无功而返。
更蹊跷的是，圣旨早上刚到，皇后娘娘深夜就微服到访，此事甚为秘密，除了俞长尤之外，谁都不晓得。
皇后娘娘说了一番话，语重心长，却多是无可奈何。
“本宫原是不同意这个婚事，极力争取，可圣上还是一意孤行，真不知道是谁给圣上出的这般主意。皇位之争必不可免，本宫已是无能为力，俞大人还是尽早做打算，站在谁那一边……大人自求多福吧。”
“如今的圣上，并非原来那个人了。”皇后娘娘戴上兜帽出了门，临走前留下这么一句话，叫俞长尤深思许久，却是想不透其中奥秘。
【如今的圣上，并非原来那个人了。】
此话，到底有何深意？
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俞裴之，他即将成为国舅爷，开心得不得了，还大言不惭说道，“太子殿下哪是那么容易被废黜的，你们是杞人忧天。”
他这几天几乎是天天往礼部和钦天监跑，终于把嫁娶的良辰吉日给定了下来，就在五天后，是个大好日子。礼部和钦天监监正报给圣上，圣上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五天后，就是俞芊芊出嫁的日子，俞府也开始张罗婚嫁，虽说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可好歹是一件喜庆之事。太子为人温良谦和，君子端方，无论他朝是否能继位，都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可就在婚礼前一天，俞芊芊留书出走了。
书信上写着：父亲大人，太子殿下非我心中所爱，我早已心有所属，愿去天涯海角寻他，父亲勿念。不孝女芊芊敬上。
“这丫头小小年纪懂什么爱不爱的，竟敢逃婚？看我抓到了她，不把她的皮打开花！”俞裴之虽口上说着狠话，可一想到女儿单纯善良，哪里懂人心险恶，到底是担心不已，立刻带着人出门找寻去了。
凌素和两位哥哥也出门一齐去找了，但此事还得偷偷进行，不能被人发觉，若然被圣上知道俞芊芊逃婚，再让朝堂中人弹劾，非治俞家人一个抗旨不尊的大罪。
几人分了路线，凌素在城内悄悄搜寻。
她想了几处芊芊经常去的地方，但都没有发现，后来又想到小甜水巷那家糕点铺。那是芊芊最喜欢吃的一家铺子，以同样是吃货的想法来看，逃跑前定是要准备些吃的。兴许她在出现过，于是决定过去碰碰运气。
入了小甜水巷，凌素熟门熟路找到那家糕点铺。
这时正巧有两人走出铺子，一男一女，两人亲昵地挽着手臂，瞧着深情款款、如胶似漆。男子一身玄衣笔挺，轮廓绝美，那狭长的丹凤眼此时尽是温柔之意，肌肤白皙，唇色红润，和他身侧的女子是天作之合。
女子一身淡青色衣裳，青丝绾起，编发唯美以珠钗点缀，五官精致尤其是那下颚线弧度完美，那眉尾往上勾出一丝魅惑，有着一股初为人妻的妩媚。两人就像是画中走出的俊男美女，艳羡旁人。
凌素的脚步一顿，和他们的视线碰撞到一起。相遇，上前打招呼已是不可避免。
“信王殿下，王妃娘娘。”
“凌将军。”傅景曜已是多日未曾见过她，乍然一见，心中微起了波澜。
她有着绝尘的美貌，若非是觐见他的时候，几乎都打扮得朴素，鲜少着脂粉。她就像是沉寂的上好古玉，从来都是瑕不掩瑜，轻易就美得叫人心动不已。
“凌将军，你也是来买糕点的吗？”温诗宁看着她，笑得很温柔大方，“这家糕点铺是殿下推荐给我的，里面的糕点精致又好吃，确实不错。”
她可不希望凌素误会什么，也不希望她吃醋。
“是，这家糕点铺也是我妹妹推荐给我的，我正巧路过，给她买一些。”凌素起初一愣，觉得她说的话像是在刻意澄清什么。
温诗宁：“是呀，殿下也很喜欢吃这家铺子的糕点，说是他只能吃这家的，别家都入不了他口呢，所以也就带着我来尝一尝了。”
凌素点了点头，并不想和他们多做交谈，心里挂念着芊芊的踪迹，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告辞了。
她加快了脚步，闷闷地想着：以前总想遇见二皇子，怎么都遇不到；现在倒好了，现在不想见了，怎么都能遇到。
老天爷呀，就是喜欢捉弄人。
“素素……”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
凌素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来人。
只是一个不轻易的转身，就能将那份自然的美丽展现出来，恐怕也就她一人了。
傅景曜这般想着，已然来到她的身侧，然后将打包好的糕点交到她的手中。
“你瞧你，糕点都没买？我知道这是你最爱吃的口味，你先拿着。”
凌素没有接过，轻声道，“这是王妃娘娘的吧？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回头自己买就是了。”——她还要去找芊芊，这么拿在手里多不方便？
“你还在和我置气？”傅景曜深深地看着她，上扬的双眸中满是深情和思念。
“殿下多虑了。”凌素道。
“那你为什么向圣上请旨去北境，还不问归期？”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臂，问道，“你可是想躲着我？素素？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殿下。”凌素轻轻将他的手拿下，往后退了几步，“我真的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于是，她急匆匆跑了。
傅景曜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痛快，又觉得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觉得心里赌着一口气。
——凌素啊凌素，本王已经这般哄着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要置气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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