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耻的爱情

我一心一意将众人的轻视与敌意排除，不听、不想。

        我的妈妈是好妈妈，她辛苦赚钱全为了我，她不是坏女人、不是狐狸精，她是……

        几个偌大身影罩在我头顶上方，我没抬头；有人对我说话，我没听见，我要背我的历史，那很重要，我要考最高分，要考全校第一，虽然，我没有学籍、不能拿奖状，可是，没关系，老师会看重我、会夸奖我，会告诉我，一枝草一点露，每个生命都是上帝最美好的宝贝。

        顾长风走过来，大大的手掌托起我的脸。

        视线接触到他，我淡然表情中融入了生气，不争气的泪水一颗颗滴下，淌在他指间，湿了我的衣襟。

        “你是李青青的妹妹？”顾长风问。

        李青青是我妈妈的名字。

        我看着他，谎言还要继续吗？

        不用了吧！他不再是妈妈的幸福归宿。

        “不是哦！她是李青青的女儿，可怜哦，也不知道她老爸是谁，到现在还没有户口。”

        “她和我女儿同班，老师看她可怜给她一张书桌椅子读书！要不是靠大家帮助，她不晓得要怎么活到这么大。”

        我没回应，单单盯住他。他的脸冷酷无情、温柔缺席，深刻的五官凑在我面前。

        他在生气吗？生气妈妈编的谎话、生气妈妈不是落难公主、生气我不是妈妈的年幼妹妹？

        “大人作孽，才十几岁的妹仔，这以后要怎么活哦。”

        “我看，她早晚要走她那妈妈的老路。”

        “可惜了啊，这么水灵的小姑娘，比她妈妈还要水灵十倍漂亮十倍呢，就要这么毁了啊。”

        左一句、右一句，全是对我未来的预测，我一句也听不入耳，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未来。

        “我不听他们讲，我只听你讲，你是她的妹妹吗？”顾长风再一次认真地看着我，企图从我的话中，证实自己并非昏庸愚昧。

        我缓缓摇头，缩身，我往衣柜里层缩去。

        “所以，你是她的女儿？”他的语调带出冷冽。

        我很怕，但是老师说过，时间会证明所有的谎言。

        鼓起勇气，我点头。

        两道凌厉视线射来，我全身泛起颤栗。

        “跟我走。”顾长风说。

        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逼我回答他所有疑问。

        他说……跟他走？我抬眉，观察他的心思。

        我摇头，我看不透他。

        “随你。”

        话落，顾长风离开。

        我让一群警察叔叔带进警察局，我要作笔录、要替妈妈办理后事，世情不容许我稚弱。

        对方赔了钱，我替妈妈办过丧事后，这笔钱便所剩无几。

        书念不成了，我和妈妈有着相同的境遇，举目无亲、人情冷清，缩在衣柜里，我哪里都不想去。

        想过未来吗？

        没有。

        我本来就不对未来存太多幻想，只有那段日子，那段妈妈谈恋爱的日子里，我幻想过和他一起生活，幻想过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是幸福呵！

        只不过，幸福匆匆，弹指间，幻灭。

        我喜欢他，很喜欢，喜欢到从门缝中望见他的温柔，便觉得温暖窝心，虽然他的温柔并非针对我，可是，足够了。

        我知道，我很无耻。

        因为我无耻的爱上了妈妈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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