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微醺
简瑛是能喝酒的，她不仅能喝，酒量还挺厉害，这都要拜以前每周姐妹会举办的party所赐！
不过，她没想到，裴洛的酒量这么浅，一瓶啤酒落肚，白净的脸蛋涨得通红，当他的话开始多起来，简瑛知道，他有几分醉意了。
趁着他还没醉得不省人事，简瑛草草结束这一场加餐的夜宵，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她搀扶着他，有些费劲，两人委身坐入出租车，司机问他们去哪里。
简瑛犹豫，如果领着他回家，万一王元白提前回来……她不敢想象！
至少，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即便她与裴洛之间清清白白，但依照王元白的个性，难免先给她泼脏水，她记得她在离开简家前，母亲曾告知她自己位于闵行江川路街道一处公馆的地址和大门的密码。
这地方连你父亲都不知道，母亲曾经悄悄地叮嘱。
简瑛有些忐忑的报了地址，司机一踩油门，出租车直驰而行，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之中。
窗外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映照在出租车的车窗上，些许斑驳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两人身上，车子疾驰入暗夜，光影消失，车内陷入昏暗。一轮轮斑驳晃动的光与暗夜的交织，恍若走马观灯，似乎不经意间，已经晃过小半生。
简瑛在走神，他们也会像他们这样，坐出租车吗？
丈夫出轨之后的第二百四十六天零八小时五分钟，我又去看了《情书》，不过，这回，陪着我的人换成了……
肩膀一沉，简瑛侧目，她差点忘记这家伙，自从上车，他变得安安静静，此刻头枕着她的肩膀，双目紧闭，他白净的面庞只剩下两颊过分的红润，浓密的睫毛轻颤，两片薄唇微张。
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想，嘴角爬上一抹轻笑。
“到了，”司机说，一下子唤醒简瑛。
她摇醒裴洛，率先下车，她母亲的这处房产她不常来，寒冷的月光洒下，两旁树影重重，一阵冷风袭来，树桠上余下的枯枝败叶发出簌簌之声，几盏清冷的院灯孤寂寂的亮着晕光。
她搀着裴洛，上前去输入密码，听得一声电子铃声，雕花镂空的铁门往两旁移去，除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大道，还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通往公馆。四周一片静谧，连个人的影子都混无，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落叶堆积。
两个人步履蹒跚，慢慢吞吞的走着。
走到院子的尽头，出现一幢中西结合的屋舍，简瑛尝试用指纹解锁第二道大门，“哐当”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简瑛有些惊讶，心中涌出一股暖意。
凭着残存的记忆，她搀着人回了母亲留给自己的房间。
卧室的布置没有一丝变化，跟五年前没什么不同，并且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她将裴洛安置在自己的卧房，裴洛静静地坐在床沿，不吵不闹，若不是一双眼睛呆滞无神，当真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要喝水吗？”
她居高临下的凝着对方，等了好一会儿，准备离开时，听见他呆呆的说：“要、要喝。”
简瑛笑笑，让他待在这里等着，她去倒水。
趁着倒水的空隙，她转悠了一下厅堂，最后端着一杯水回来。
裴洛已经倒在床上，她站在床沿，说：“起来，喝水。”
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她俯身打算摇醒他，冷不丁，对方睁开了眼睛，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睛倒映她的模样，简瑛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洒了大半在他的衣服上。
皱着眉头，简瑛有些嫌弃的看了眼他衣襟上的水渍。
她拉他起来喝水，费了不少劲，额角冒出一些热汗，双颊渐渐通红。
简瑛以前是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结婚后开始学习烧菜煮饭做家务，独立自主，但是……亲力亲为的喂人喝水是没有过的。她尽量小心翼翼的喂水给他，可是，还是有一半的水洒落。
“我不是故意的……”简瑛低声道，她忍俊不禁，忍着笑意用抽纸帮他擦脸上的水渍，看见他内衬洇开一大片后，有些无辜的说：“没办法，不能怪我对不对，这种事我没经验。”
这不是照顾，反而像虐待！
裴洛呆呆的眨了眨眼眸，黑而卷翘的睫毛扫了扫，玉面朱唇，显得人畜无害。
“脱掉算了，不然明天病了。”简瑛思索再三，翻箱倒柜的找自己以前的男式宽松的衬衫，准备给裴洛换上。
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她劈头盖脸的扔在裴洛身上。
“这种事，我不方便……”她翻找许久，发现衣橱里的睡衣只剩一条黑色的吊带睡衣。
须臾，她洗漱回来，发现裴洛保持原来的坐姿不变，连盖在脸上的衣服位置都没动，她哑然而笑，走上前取下罩在他头上的衣服，认命的当一个照顾醉鬼的保姆，发誓下回再不让对方碰酒。
酒水害人！简瑛感叹。
动作粗鲁的帮他脱下上身的衣服，再囫囵的套上去，便是这般，也不免肌肤相触。
冷白的灯光映衬得他的肤色如玉，她掀了掀眼皮瞧他，朱唇玉面，面部线条介于稚嫩与成熟的硬朗之间，他的眼生得极为好看，干净澄澈得纯粹，喝过水的薄唇还湿润着，湿哒哒，软绵绵……
窗外夜色正浓，一只孤鸦的叫唤吓醒了走神的她。
简瑛吓了一跳，低头的瞬间，不经意看见他的腹肌。
“现在的小孩发育得真好……”她咕哝着，手上的动作越发粗鲁。
“怎么穿不进去……”还剩一边手，对方却总是不配合。
她干脆坐在床沿，心不在焉的拉扯着。
“呀——”一声低呼传来，耳膜传来他人的心跳声如鼓。
简瑛被扑倒，在他身下挣扎了下，奈何敌我实力悬殊，她放弃，默默叹息一声，谁知道对方会突然发疯！
不要跟不清醒的疯子计较！
窗外孤鸦扑棱着翅膀飞远，皎月偷偷的钻入乌云中。
……
……
清晨，窗帘没拉，强光映入。
裴洛按了按不断跳动的太阳穴，缓缓地睁眼，眼中迷惘闪过，遂而是一片清明。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昨夜的记忆停留在与简瑛在路边喝酒吃宵夜，捂着额角，记忆断断续续的，一些陌生的片段宛如走马观灯，一闪而逝。
垂眸，他下意识的掀开被褥……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下半身仅着一条四角裤。
身侧躺着一个女人，女人侧着身子，穿着黑色的吊带睡衣，睡衣下摆往上卷起，两条纤细的腿儿蜷曲交叠，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晃得人眼花，窗外春光正盛，廊下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啼叫。
昨夜发生什么？
“你说他们是怎么走在一起的？或者说，你家妹子是怎么瞎了眼的？”女人涂满大红色的朱唇微张，沾染酒水，变得湿润柔软：“突然好想晓得缘由。”
她说：“你有没有看过王家卫《花样年华》？”
他摇了摇头，视线落在激荡酒水的杯上，杯壁映出女人眼波流转的模样，她在倒酒，一些酒水飞溅而出，几滴下落不明，不知飞到了哪儿。
他偷偷擦拭掉手边的几滴湿润，仿佛这样，可以让泛起涟漪的心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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