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果

可下一刻，房间的门被推开，没有敲门。

        贺兰嘉甜仍是一身素衣，背光立于门前。

        贺兰嘉甜？她怎么还在这？为什么还会站在自己眼前？不是走了吗？不是让她滚回贺兰了吗！

        他骤然站起，却眩晕不止，身体的不适，让他想使出神力，却不知为何，神力全消，身体微微抖着。他发觉不对劲，看着眼前的人正目色如常的看着自己，不可思议的反应过来。

        “你怎么敢！”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他捂头怒吼。

        “你是东皇太一，是神，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好爱你，不使点法子，怕是没法让你乖乖就范，所以没办法啦！我给你用了我们贺兰一族的秘药，而且是不同寻常的贺兰秘药，除了我们贺兰一族的处子之身可解外，哪怕神力也是无用。”她表情略带无辜的说。

        “其实本来应该是对你也是无效的，因为你太强了，上古神兽的血脉对我们妖类本就是压制，但是你下凡之时封印了半数神力与修为，加之我这瓶威力更甚的秘药，徐徐图之，那就很好办了，你真的以为我会轻易地让自己魂飞魄散吗？”她轻笑踏步入门，回身关门。她慢慢走近，又见地上满是散落的纸，定眼一看。

        “三十九张清心经，呵呵，用贺兰秘药融墨写出来的清心经，真的能清心吗？”蹲下身子拾起地上一张清心经看了起来，错了好多字呢。

        “笔尖？是你舔笔尖时下的药？你早有预谋？！”他恣目欲裂，眼眶红成一片。

        “不止笔尖，还有你的手指，我的身体，都是我在一步一步突破的你防线。”她看他已经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温柔地看着他。

        “所以你一直在我面前演戏？”他已然虚汗满身，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怎么能叫演戏呢？我眼里的爱意都要淹没我自己了，你看不见吗？我要你为我疯狂！哪怕是现在这样，我甘之如饴。你真的舍得我和别的男人上床吗？”她的手摸上太一的脖子，柔若无骨的玉指来回摸索。

        “你那么厉害，你是神，我是妖，怎么还会中了我的圈套呢？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所以不要抗拒我，我会让你舒服的，好不好？”她贴至他的耳畔吐气如兰。

        “我的父母告诉我：‘当你尝过欲望的味道，你就会发觉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我想这种事当然只能跟我最爱的人做了！”她嫣然一笑。

        “我也知道我是有点贪心，可是爱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贺兰一族确实不行魅惑之术，因为我们有秘药啊，我们不相信人心，但我们相信自己，这个秘药是我们贺兰一族最骄傲的东西，它会让你乖乖的臣服于我的，哪怕就这一夜。”

        “成全我吧，东皇殿下。”她的尾巴悄然的搭上他，环绕着炙热，顺柔的毛若有似无的挑逗着他，娇嗲声音不断地催化他内心的欲念。

        “我会杀了你！屠了你们贺兰全族——！”他猛地推开她，脑子里仅存的理智已经丝丝断裂，欲望已经在不断攀登，他快要控制不住了，他真的快要控制不住了。

        “不做会死，做亦可能会死。我知道，我们卑贱的血统是不配与神结合的，我将会被永生永世的追杀，直至魄散魂飞。可我，偏偏就要把你拉下神坛，你乃鲲鹏，我为蜉蝣，蜉蝣朝生而暮死，而尽其乐。”

        “若是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贺兰嘉甜抚摸上他的喉结，太一的眼中原本爬满愤怒与痛苦的血丝已被逐渐某种欲望替代。

        “不过，你不会记得的，我记得就好。”她指尖轻挑，素指微勾，两人衣裳尽褪于地。

        此刻被压抑的念头已然膨胀至裂，防线土崩瓦解，已然决堤。

        此夜的自己，被从未有过的羞辱。他竟然还觉得她痴情，竟然还觉得她纯然，自己还为她担心，为她上香，为她祈福，太可笑了！这一幕一幕在打着自己的脸！

        他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也会毫不设防的一步步走进的别人精心准备的陷阱，全然不觉。被自己救的人以爱之名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呵，荒谬。

        太一的眼角划过一滴泪。

        自己作为鲲鹏，吞过万千蜉蝣，如今也成蜉蝣。

        月色尽褪，晨光微乍，贺兰嘉甜趴在床上，手指轻轻划着太一面庞的轮廓，将他脑海中关于自己的回忆悉数清除。他已经沉沉睡去，这是秘药的药效之一，事后会陷入沉睡。贺兰嘉甜翻身下床，利落穿衣。将一切都恢复原样。带走了地上三十九张清心经。

        他会记得自己因何下凡，记得自己如何来到伏山镇，记得自己入寺，唯独不会记得那只小黑狐，也不会记得贺兰嘉甜这个人，他们之间的记忆，他全部都不会记得，只要自己记得就好。

        贺兰一族的秘药，是贺兰狐妖的至宝，而她手上那瓶秘药更是不同于寻常，是由贺兰女君的心头血所制，是近百万年修为的凝结，加之贺兰传承已久的秘术，二者融合，威力不容小觑。是她的母亲在她来凡间之时给她的，此药本能让服药之人对自己此心不移，一往情深，忠贞不二，哪怕是神。但她没有这样做，她己身入药，她知道这一夜已是奢侈。

        天光大亮，寺庙里的钟已经敲了七声，辰时已到。

        太一应钟声睁开双眼，他更衣，将手一挥，窗门即开。今日惠风和畅，或许待会可以去找般若下棋，他想着。

        他吃完早饭，散步至山后的的桃花林，忽而感应到此处有十三重天的气息，随即看见一女子，正朝自己走来，桃花缓缓落下，清风徐来，卷起她的裙摆，她不欲与桃花争艳，却分走半数绝丽。林下风致，美不胜收。是她啊。他想起来了。

        女子与自己擦肩而过，好似是误入此处，有些不太清楚方向，于是折返回来开口：“打扰阁下，请问你知道从这怎么去明夜寺吗？我好像有点迷路了”她双目澄澈，开口问道。

        “我带你回去吧，随我来。”在此遇见，也是巧。

        “坏了阁下兴致，抱歉。”她徐徐屈身。

        “我于寺中多日，闲时尚多，不急一时。”他看出她的原形，可应龙一脉，多是凶勇之辈。他知道五万年前，应龙一脉终于诞下雌龙，还曾到访贺礼，还抱过她呢，本以为她也会继承他叔父辈般凶悍，可不曾想眼前的女子温柔似水，如窈窕淑女一般，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在下应柔，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她恬静的开口，他听闻后也觉此名字甚是衬她。

        要说吗？自己收敛了气息不说倒也无妨，但是日后若是在十三重天遇见，那岂不是让一个小辈看了笑话，可此次下凡了结因果，是私事，本不欲让他人知晓他正踌躇着又听她说，

        “阁下若是不便，也不打紧，当我没问。”应柔将看向他的眼神收回。

        “也不必费心编个名字告诉我，我并不强求。”看出他的犹豫，自己大大方方告知本名，他却迟迟不肯开口，觉得何必如此扭捏，只当点破。

        应龙一脉，阳极盛，阴极衰，但只有雌龙才能完全发挥出应龙的所有天赋能力，而应柔就是应龙一脉唯一的女性，于五万年前诞生以来，极受重视与宠爱，但却不曾因宠爱坏了性子，洒脱直爽，只是看不得半分虚伪作态。

        “在下太一。”他听出她的讽刺，有些无奈的开口。那就来之不避吧。

        “”自己没听错吧，是自己所想的那个太一吗？

        “可是东皇太一？”如雷贯耳的东皇太一？？应柔带着不太确定的语气试探着问道。

        他微微颔首。

        “晚辈十三重天应龙一族，应柔。冒犯殿下，还望殿下勿怪。”应柔即刻欲行大礼，带着严肃认真的眼神。

        自己印象中的东皇太一，极受世人推崇，哪怕是十三重天都有许多上古神兽都曾是他的学生，虽说鲲鹏寿十亿，千年犹稚，但那是于鲲鹏自己一族而言，可是哪有谁真的这么不开眼，把活了一千七百万年的鲲鹏当稚子呢，况且已然是神，则是与天同寿，只要他不犯触怒天地的事，这位子能一直坐着。只是没想到能在凡界遇到这位鼎鼎大名的东皇殿下，还觉得他不肯告知名讳即为虚伪，太不懂事了！他下凡定是有事，不肯直言于我也定是有因，自己瞎说什么呢！

        “不妨事，既能在此处偶遇十三重天的人，也是缘分。你是下凡渡劫吗？”太一抬手拦住她的见礼，开口说着，没有放过她的神态变化，竟觉得甚有意思。

        “是。晚辈已过两道生死劫，于此后的桃林秘境中觉醒，秘境中的桃花仙让我来明夜寺，叨光殿下为我引路。”应柔接受完这个令人惊讶的讯息后，立马调整，如公事汇报一般。

        “可知为何？”太一好奇地问道，心想这明夜寺人没见着几个，神倒是一个一个来。

        “因果二字。”她其实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秘境中的桃花仙正是如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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