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娇娇藏在后花园（二三）
他什么时候又成渣男了？
想着，季含昕把笑意藏住，他双臂环上晏琚的脖颈，头一回主动亲上那张唇。
少年密长的睫毛乱颤，满眼里的赫然昭然若揭，随后耳垂染红，带着眼尾的绯色一直向后浸去。
不知为何，少年感觉与自己触碰的像是一团永远融不化的冰雪，冷冷清清，夹杂着不似热切的淡然。
可即使是这样，胸膛之下的那颗心脏也依旧因为怀里人的举措变得砰砰乱跳。
片刻，季含昕松开晏琚，分开一些距离，手顺着滑向胸腔的位置，掌心感受着下方的澎湃难安，语气极其欢喜，
“你看，你还是喜欢我的。”郑重又兴悦地继续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多喜欢我一点，也好歹是为了回应我的真心不是？”
接触一下子消失，心里也落了空。
“那何琛道——”晏琚的话暗示意味极其明显。
这个是一直以来的一根刺，如果不得到彻底根除，这股辗转难安将会永远挥之不去，伴随一生。
季含昕佯装思索一阵，“我不喜欢他，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就换一种说法，我移情别恋了真的喜欢上你了，可以吗？”
可不就是喜欢听这些话吗？那他就多说一点，想听多少都没问题。
晏琚凝视片刻后错开眼，哼了一声，“勉强、说得过去。”
因为这句话，季含昕的欢颜更加明显，可开心的情绪不及眼底。
说是没有愧疚都是假的，季含昕并不是一个以欺瞒他人取乐的人，但反观一想，所有世界都是不真实存在的，晏琚是假的，何琛道也是假的。万千事物中只有自己一个生灵。
季含昕回神，甜腻着给晏琚顺了顺毛，“小公子，你真好。”
因为有了何琛道的承诺，季含昕这段时间便放下心老老实实的待在主卧里哪也没去，本想着本分的和晏琚好好培养感情。开始的时候晏琚基本上时时刻刻都腻在他身边，但是到了然后，一天下来甚至连一面都见不到。
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季含昕原本对这场战役没有什么概念，直到偶尔能够看见窗外另一方的天空闪烁火光，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战火的浩大。
一天夜里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巨响，随后像是所有东西都在一时之间哐哐乱作。
季含昕刚刚站起身想要透过窗户察看，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下意识抬头，何琛道的身姿一下子撞进他眼里，口吻急切，“跟我走。”
何琛道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从地下室逃了出来，身上重新换上他昔日里矜贵类型的衣裳，手里握着长刃，尖部还在往下滴血。
“晏琚那边……”
“你怕什么？”何琛道瞬时扣上季含昕的手腕，往外走了几步，“卡娜莎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我敢保证，他绝对活不过明天。”
说着，抽出手将带血的长刃收回到权杖中。在季含昕的疑惑之中从兜里取出一封写好的信件放在桌上。
“你还没告诉我计划到底是怎样的。还有，”季含昕步伐后退，看了看桌面上的东西，很是不解，
“这是什么？”
何琛道把那封黑金烫金信件的全貌刻进眼里，耐心解释，“把你劫走后留下的谈判信。”
在路上，听了许久人给自己讲的盘算，季含昕琢磨许久还是告诉何琛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方法要是行不通怎么办？”
没想到，最后给出来的计划居然是要自己当人质，且不说这个办法有多么智障，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和始作俑者待在一起了，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何琛道嗤笑，从马车坐垫下方的暗格里摸出一个铁盒，打开后手指捻起里面的饼干放入自己嘴里，
“季含昕，你好歹跟了我几十年，你应该明白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好牛逼的话！
季含昕感叹。
但最终还是说出自己的担心，他沉声道，“如果不行，我就要回到晏琚身边。到时候再想其他的方法。”
“行吧。”又咔咔吃了两块。
“那如果成功的话，等晏琚死了之后呢？你怎么打算的？”何琛道的目光带着闪烁，他想把饼干递给季含昕，又转而回忆起上次给他的时候对方就没吃，无奈下，只能自己抱着啃。
没什么打算，当然是自然而然的进入下一个世界了。
季含昕避重就轻，道：“还没想好，随遇而安吧。”
马车行驶一段时间后在城市外的一处密林前停下。
季含昕从马车上下来，忽略掉何琛道接住他的那只手，偏头向四周望了望，只觉得周围瘆人得可怕，“晏琚过来大概还有多久？”
“两个小时左右。”
何琛道心神一凌，告诉说道：“卡娜莎派出的人不会拦住他多久，但很可能晏琚带了其他人一起过来。”
季含昕点点头。
何琛道和他在暗处呆了很久，期间，也反复商讨了几遍计划实施的过程。最后确认无误后，脱下外套翻卷起自己的袖口，又从地上抓了一把泥灰涂抹在脸上。
“像不像俘虏？”季含昕向何琛道求问。
何琛道实在看不下去，回避掉季含昕的视线，低头胡乱敷衍，“还好。”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一个人来的？”季含昕颇为震惊。
少年孑然一身，不久之前还精致的穿在身上的衣服，这个时候好几处都是狭长的刀痕，月光洒扫下来，一些地方似乎还在汩汩流血。
何琛道也愣住，但很快调整好心绪，从权杖里抽出长刃后眼神示意季含昕出去。
看到何琛道的那一刻尚且还维持着面部处变不惊的神情，可又瞅见对方的手持着刀抵在季含昕脖颈处的时候，晏琚眼睛里满满的不可思议。
“原来季含昕真的是被你掳走的。”言语坚定。
晏琚双手握拳，若不是有其他的顾虑，怕是直接上前揍在人的脸上。“何琛道，你真卑鄙。”
何琛道勾了下唇，坦然接受掉他对自己的评价，又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得承认是你自己居高自傲没有半点防备。”
“晏琚，你有没有想过和那些贵族作对是什么后果？”话语落下的极轻，眼见对方依旧不动容，
“那你替季含昕考虑过吗？你如是在我婚礼上做出那些荒唐事来，就不应该站在他们对立的立场上，要不然他们看不惯的就不止是你，还有他。”
季含昕蹙眉，总感觉这和开始说好的不太一样。
何琛道神情冰冷，瞧上去完全不像是做戏的姿态，“事到如今，我念着你曾经救过我的情谊，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决绝。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说着又换了种姿势，把季含昕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再一次端着血性里的端庄，不急不慢的伸出手指，
“第一，我放了季含昕，但是你得自戕。第二，我杀了他之后你自己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过完余生，且不掺和贵族对叛军的最后一次绞杀。否则，等我找到你的话，也会要你的命。”
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全部宣之于口后，何琛道空暇的那只手从口袋内摸出一把精致的短刃，伸手一抛，扔在晏琚面前草地上。
晏琚没有即刻正视这个问题，他转而抓住另外一个关键，“你和他不是彼此……你不是喜欢他吗？你现在舍得用他和我谈条件？”
话说到嘴巴瞬间变了一种说法。听别人说是一回事，自己也这样认为又是另外一件事了，而且，晏琚打心眼里不想承认季含昕和何琛道之间的关系。
何琛道说：“是喜欢，但是他太不听话了。长此以往下来耗费掉了我的最后一点耐心。”
这句话情感说得太过于真切，季含昕闷不做声听了半晌也忍不住慌神，在晏琚看不见的方向用手肘小幅度的往后碰了碰。
把声音放到最小，只够何琛道一人听见，“我再确认最后一次，如果晏琚给出的答案是否定，你必须把我放回到他身边，还要确保他活着。”
何琛道沉默不语，分出视线看了眼旁处的密林。
那里早就派人埋伏下了，假使晏琚选择保全他自己，那么当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会被人乱刀挥舞致死，而那些说出给季含昕的承诺不过都只是空话罢了。
何琛道收回视线，没有理会季含昕，持着尖刀的那一只手微微用力，竟真在皮肤上留下一条细小的血痕，催促着看着晏琚，
“快点，告诉我你的答案。”
。
长风破夜，密林这边是不同于城市中的万丈火光，静谧入骨，激得人不禁一阵阵瑟缩。
晏琚瞥了眼地上的短刃，独自沉默一瞬，而后目光突变，用一种很难辨认的目光直视季含昕。
“如是换你，你怎么选？”
少年站在黑夜里，几乎全部都融入进了簌簌寒风中，可这样，那双眼眸却依旧熠熠生辉。
曾经，这眸子里有过很多情绪。所有的情绪，愤恨、震惊、不屑甚至于是羞赧，都在此刻飞灰湮灭，空空而过，只留下近乎破碎的无助。
晏琚的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季含昕听进耳朵里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他的意思——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自己，那自己同样会不会为了保全他而舍弃掉自身的性命。
顿时，季含昕整个人愣在原地。
因为在其他世界里面，最后这一幕从来都不会有多复杂，而且他捅自己刀子的次数要多一些，所以放眼现在哪里会知道该怎么开口，更不要说是面对这种狗血的场面。
季含昕撑起一丝苦笑，泛着可怜兮兮的神情看向晏琚，回答道：“小公子，我没得选。”
主角给予他的报复之决绝，向来也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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