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叶落自律力一向强，即使前一晚很晚睡，第二天雷打不动都能五点半起床。很多时候，她起床顾谦还在深深的梦中。
所以，当顾谦醒来伸手往旁边摸时，又是摸到一手空凉。
两年了，和叶落还是同床却异梦，就算两人睡前翻云覆雨，有着这世间最无比亲密的缠绵旖旎，醒来她就是不在他怀里，也不和他同一时间起床，总比他起得早。总一个人去晨跑。
顾谦不知道叶落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想的，怎么可以对他，床上床下分为天上地下两个极端的态度。
那女人真是属猫的，吃得少，睡得少，动作轻，对人冷漠。要多久才能够焐热她的心，走进她的心，对他展露听说中的天真，活泼，可爱和笑容。
顾谦一如既往的失落，蜷缩回自己摸空的手，打开床头的灯，慢慢睁开眼，坐起靠在床头上，往空空的另一边看，又收回眼，抬手摸到昨晚被叶落下死命咬的地方，那地方的血凝固了，隐隐作痛。那是叶落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失落的心升起丝丝欣喜。是的，痛也喜欢。
带着算计把她娶到手，虽说各过各的日子，她从不管他，不过问他的任何事情，但夫妻该有的生活她也满足他，他也总能拿捏得住她，让她心软退让。在外，人家都说他顾谦的老婆真好，让他这个结了婚的男人，还能像单身汉一样自自由由潇潇洒洒，真是不知道该不该知足。
顾谦也就感慨一下，心里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即使刚一开始是目的不纯。
既已爱上，无悔可言。
顾谦靠在床头，任心中的欣喜翻涌放大，又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让光线照亮每一个小角落，在床上像寻宝一样，找寻更多与叶落有关的小东西。
可是，叶落太爱干净简单，整张床上除了被子没有其他杂物，连她绑头发的半根皮筋，半个发夹都没有。顾谦极其耐心，极其细心，才好不容易在床上找到两根属于叶落的头发，乌黑，明亮，柔软，纤细，如同冷漠干净的她，与他深夜缠绵的感觉，纤细的身体，在他身下极其柔软。
顾谦捏着叶落那两根掉落在床上的头发，心中情丝极尽缱绻，半晌才起床。洗漱完，清清爽爽地转到厨房去看，结果发现厨房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现在别说是白粥，连一粒米都找不到！这么个小小屋子，连家里随便哪间房子都比不上，还空了那么久，又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真不知道那女人抽什么风突然跑过来，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来把所有角落弄得纤尘不染的。
顾谦又气又笑：叶落还是那个叶落，无论时间怎么变，她的心没变，贫富都能干得了粗活。
两人都有吃早餐的好习惯。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叶落又不在家，顾谦便以为她是像往常那样，先晨跑一会，然后会顺路顺手给他带丰富可口的早餐回来，所以大爷一样，坐在书桌前打电话叫人送衣服过来后，便拿起叶落的专业炒股书来看。
看着叶落的书，顾谦笑，是很赞成满意的笑：叶落一丝不苟地践行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名言警句，真是个好学生，笔记，批注，心得，一一都在书页的空白处写得一丝不苟，字迹娟秀，沉稳大气，能够看出她对知识有着极其虔诚的敬畏和渴求，还有正经古董般的一眼一板。
叶落做事认真，细致踏实，沉默内向，身上还有股浓郁的书生气，顾谦一边觉得她这样子孤僻的人适合关起门来搞研究，关起来门来炒股也适合她；一边又觉得再让叶落这样子关在家里不出去见人，她的内心只会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好。他这样由着她的性子，是让她开心还是害她？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需要热闹和陪伴。而她却离群索居。
顾谦左等右等，等到人把衣服送来了，书也看了大半本了，饿得头晕眼花还不见那女人回来。
只能说他自作多情了。
顾谦等到无奈下楼去吃早餐，恰巧见到叶落和昨晚那个痴情单身汉，在满人为患茶餐厅的一个卡座正吃早点聊天。
真够有耐性的，昨晚当守夜者，今早当陪餐者。
顾谦瞥一眼那人还是昨晚的装束，就知道那人一整夜都胆小耐性的守在楼下，还幸运的让他等到了早出的叶落。有人陪他孤僻冷漠的老婆聊天，顾谦当然高兴，但那个人是对叶落有心思的，顾谦就不高兴了。
顾谦在心里冷哼一声，吩咐服务员等下把早点送到叶落那一桌后，就自己先过去。
“老婆，你真是重友轻色，我在家里等得都快饿死了，还不见你带早餐回去，原来是和任大总裁在吃早餐啊。”顾谦自然坐到叶落旁边，以一个占有者的亲密姿态把手放在叶落的椅背上，目光望着对面虚与委蛇地笑着打招呼：“任大总裁早上好，好久不见。”
“顾总早上好。”任暮看着叶落在顾谦半圈着的怀抱中安然自若地吃着早餐，心里泛酸，再看看一身神清气爽的顾谦，笔挺潇洒的服饰，心里顿觉狼狈，自己一夜未睡，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神色好不到哪里去。但他还是面带笑容地跟刺眼的顾谦打个招呼。
如若可以，叶落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任暮。
一、叶落敬畏任暮。任暮表面温和，可是做人做事极其严肃，严格，严厉。曾经在他手下三年，从金融小白到金融精英，叶落经历了脱胎换骨的痛苦，无人能体会那闪光背后的抽筋剥骨。一碰见任暮，叶落就觉得自己全身的筋骨连着细胞都在害怕。
二、叶落无脸见任暮。那三年的时光，是一把剔骨断筋的刀，叶落在慢慢进步的过程中，在任暮面前控制不住的哭过数不清的次数，有无数种无可无助的眼泪决堤，他公司里面同一时期的所有员工都见过她控制不住的红眼，甚至是掉泪，躲都来不及躲。成年人在成年人面前哭，还得天天与之共事，那丢人尴尬的程度，让好面子的叶落想起就羞耻得如芒在背，无地自容。
三、她起过小心思，因为任暮对她很包容很耐心，而且，叶落敏感的觉察到任暮对她是有喜欢的，是个在她所认识的男人中很合适的结婚对象，却被他那高高在上的妈私下里请过喝茶。
叶落是那么的爱面子，却在任暮面前把里子面子都丢掉了，如果可以，叶落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碰到任暮。她是那么的不想见到任暮，可是躲了两年，意外碰见任暮，还是在她家附近，还那么早，他说和她有话要说，她做不到无视勿听，紧绷着后背听任暮温和把话说完。
顾谦的到来，拯救了叶落的紧绷和无地自容。现在有个接话侠来跟任暮说，叶落便如获救般不言语地吃着早点，听顾谦跟任暮好像非常热络地你来我往聊，心里直觉得顾谦这男人太厚脸皮自来熟，话真多，还爱得寸进尺。
顾谦明面跟任暮有说有笑，放在桌子下的脚却不老实地勾着叶落的，叶落不客气地踩下去。
叶落觉得顾谦就是那一种人：一旦越界得逞就会得寸进尺，然后会顺理成章的觉得理所当然。哪一天人家不让他得逞了，他还会理直气壮地觉得岂有此理。
顾谦那人就是没脸没皮的，叶落踩他，鞋子不够硬，力气不够大，他就反反复复的来，乐此不疲。
任暮的筷子在中途不小心掉到桌子底下，弯腰下去捡时看到顾谦和叶落两人桌下的小动作，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我吃好了，你们继续慢慢聊。任总，很谢谢您过了那么久仍看重我。但您知道的，我已久不在职场了，对于您的提议，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到时我给您答复。我先回去了。”叶落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用力踩桌子底下顾谦那不老实的脚，和拍开他肆无忌惮放在她大腿上的手，站起来望着任暮温和的说道。
“行，leaf，我希望等来的是你的好答复。”
叶落点点头。
“那我和任大总裁继续聊。”顾谦半搂着叶落站起来，当然任暮的面过分秀恩爱的亲了亲她脸颊，才放手说：“既然老婆吃好了要先回去，那拜拜。”
叶落真觉得顾谦越给面子就越得寸进尺，但没有给他脸色看。当众要给男人面子，叶落懂。
叶落走后，顾谦继续坐回原位，当作没有看到任暮酸涩忍耐的神色，心里和面上都想大笑，到底忍住，只好心里大笑，面上轻笑，双目含笑，唇角微勾，活脱脱一个笑面虎：“任大总裁，你这就不厚道了，挖墙脚都挖到我这里来了，还这么光明正大。”
“leaf很有投资天赋，不该就这样子埋没。”任暮看着笑面虎一样的顾谦平静地说，“我那里有和国际对接的专业完善的投资部门，让leaf继续发光发热，进一步还有国际大平台给她继续完善发展，我想顾总也不希望leaf一直这样活下去吧？”
有那么单纯伟大就好咯，不用人家说他都会让叶落去。
可是任暮那小心思他早就清楚了，现在居然更得寸进尺，不仅要叶落给他挣钱，还要叶落生活在他眼底子底下，一举二得，还国际大平台，这是一举三得，要他当活寡公么？明摆着说出来显得坦荡没有心机，却是最深的心机。
顾谦心里冷笑，面上热笑，语气是温柔的宠溺打趣：“我当然希望自己的老婆能在职场上继续发光发热，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都想让我老婆到自己家公司上班。可是她呀，她就喜欢在家的生活，我就随她了。还有，我想任大总裁既然知道我老婆很有投资天赋，天赋一向是无价之宝，不知道任大总裁能不能付得起我老婆薪水哟？”
任暮不急不缓道：“我那地方和顾总的比是不够大，但付leaf的薪水还是付得起的，两年前付得起现在更加付得起。难道顾总也像别的男人那样，想leaf一心一意在家当全职太太，埋没年华和天赋？”
还明言明语拿他跟那些大男人主义者相比，还亲密地叫“leaf，leaf”，他都没这样子叫过叶落，顾谦讨厌另一个男人那样酸文崇洋媚外地叫叶落。叶落这个全职太太，比他这个老公还忙。赚钱不一定非得正儿八经地去公司，生活无须让人监督。
顾谦看着任暮心里直哼，对面前这个爱情胆小却又来挑衅者报以更大面上的笑容：“她在家负责貌美如花，我在外负责挣钱养家，一回家就能看到她，这样子的日子挺美的，我挺满意这样子的生活。最主要，叶落也喜欢这样子的生活，埋没年华与天赋这说法，在我和叶落这里不存在。每一个都有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尊重叶落的生活方式。”
两个男人各怀心思保持微笑聊了很久，出了茶餐厅，顾谦望着任暮的背影，眼中闪着精光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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