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抓周偿债
卷四，三魂七魄化神器，剐妖台下别世情
“咱哥俩东躲西藏，十多年后才被认出，本以为这次咱哥俩就此永别，灰飞烟灭，没想到来了个绝处逢生。”
“哥哥，这也不怪咱们。谁想当年大闹鬼林的那小少年还真认识阎罗王啊。”
“好吧，不多说了，这次咱哥俩能有这重新转世投胎的机会，来世定当好好答谢他。”
“哥哥，所言极是。前面就是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咱哥俩的缘分也不知还有没有得续。这么些年，幸得哥哥照顾，可以说没得哥哥哪里还有弟弟的今天，若得机缘再随着哥哥，弟弟定当衔草结环肝脑涂地的爱护追随着哥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弟弟，一会儿转世投胎的时候可要紧紧拽着我。我朝转世司君打听过，咱哥俩吃过那小少年的魂魄，这次还不知投个什么，可不管投什么，我俩都得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以报答这份恩情。”
“那就没问投个什么”
“转世司君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哪里那么多天机不可泄露啊，要不是哥哥把咱哥俩这些年搜刮的那些陪葬品送给司君，他哪里肯说我俩抬头转世是去报答恩公”
“好了好了，不要多说了，谨言慎行。冥界不同往日了，咱哥俩赶紧喝了孟婆汤投胎去吧。”
这日绮珠小憩，隐隐约约梦见一黑一白两条小龙先后飞进了她的怀抱，在她身边盘旋缠绕了片刻，不知怎的，忽的又驮起她，穿梭在云腾雾海中，向着太阳飞了去，地上的归珀不停的向他们摆手，却怎么也叫不回他们，她自己想回来，不停的跟那两条龙说话大喊，他们就是一个劲的带着她飞怎么也不停下，路途上父王一晃而过，张大了嘴巴好像要跟她说点儿什么，飞了很长时间，突的一阵狂风将他们全部打翻在云海里，两条小龙翻腾了几个滚渐渐立住，只有她不知怎么回事变不回鲛人精，没有鱼尾更没有法术直直的从云端掉了下去
“珠儿，珠儿，你怎么了”归珀箍住还在挣扎梦呓的绮珠
绮珠稳了稳心神，半响才说，“可能做了个恶梦。”
一年后，归珀抱着绮珠生出来的这两个双胞胎儿子，笑着打趣的说道:“珠儿，省的不知他们的爹爹是修道之人，你瞧，这是给我生了个阴阳八卦么”说着自个哈哈大笑起来
绮珠偏头一看，倒真是一黑一白的两个小娃娃，嘴角噙着笑意，可又一想，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先前做过的一个梦，一黑一白两条小龙先后飞进了她的怀抱里
两年后。
“夫君”绮珠轻轻挑开珠帘生怕吵醒熟睡的孩子，归珀已经在这边坐了很久了
“恩，珠儿。是玄一、浅一他们又闹你了么”归珀闻绮珠唤他，速速朝他身后回过头去，眼见绮珠拨弄了珠帘进来，他将手里的东西往怀里一塞，连忙起身去搀扶。
“没有，他们睡下了。”绮珠说着在归珀的搀扶下坐下，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他胸口一眼。
“这两个小家伙除了闹就是睡。”
“小孩子嘛。”绮珠接过归珀为她炖好的鸡汤，拿汤匙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归珀心疼的赶紧接过来，“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什么没事，现在一想起你生他们的当日，我就要吓的连魂儿都没有了，早知道，当时宁可不要你怀他们两个小坏蛋。”归珀说着，舀了一汤匙鸡汤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去热气，复嘟嘴试了试温度
“夫君，”绮珠撇着嘴，略埋怨道:“我不许你说我们的两个宝贝。能怀上，把他们生下来，归珀，”说着握住归珀拿汤匙的手，深情脉脉，“将来我有一天不在了，两个宝贝代替我陪在你和父王身边”
“说什么胡话呢，”归珀打断绮珠的话，怒气冲冠的将一碗鸡汤砸向旁边摆设的珊瑚树，力气之大，汤碗砰的一声砸的稀碎，珊瑚树的一枝也被碰掉了。
绮珠被归珀突然暴怒的举动吓了一跳，低下头不再说话，稍有停歇能听见抽抽噎噎的声音，再一会儿眼见绮珠抬起衣袖抹眼泪
归珀闻绮珠哭泣，一时又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去哄，急急忙忙的将绮珠整个都抱在自己怀里，像哄小孩一般:“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那笨拙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拍着绮珠的后背。
绮珠不管只顾在他怀里哭泣，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哭泣，只是归珀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抱着她了，她在贪恋归珀宽广结实的胸怀而已。不知怎的，她最近总是想起他们年轻时候的事，其实他们也并没有多老，之前听海巫婆婆说过，当你开始回忆怀念过去的时光的时候，你就已经在为后事做准备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应该也活不长了吧毕竟身为鲛人精的她生产完之后一身幽蓝的鱼尾褪去了，她现在和归珀一样，和每个人类一样，她有两条腿，还有脚和脚趾。海巫婆婆说这是鲛人气神用尽才会出现的症状，所以，她的身体怎样，她自己心里跟明镜一样
此生能拥有归珀，成为他的娘子，和他生活在一起已是美梦成真，如今添了两个可爱的宝贝儿子，此生已是无憾，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迟早要来的话，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和儿子还有父王吧。真的希望自己能活的长久一点儿啊，想看着两个可爱的儿子长大，想守在归珀身边陪他终老
归珀将绮珠抱得紧紧的，他现在真的很怕绮珠会突然不见，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的这么重视绮珠，明明心里始终都有小鱼儿的存在。
是什么时候呢绮珠陪他一路寻鱼儿的路上绮珠动用三生鲛鳞救了师父绮珠一次次的将被遗弃的他寻回还是新婚之夜，一身大红喜服的她娇羞的笑容还是她去厨房第一次给他做他最喜欢吃的豆沙包而被火烧伤的手还是她生产那晚流了满满一床还是止不住的血太多了，他紧拥着绮珠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不停的旋转着这些记忆
这日，绮珠歪躺在珊瑚藻床上，珊瑚藻床上铺着人界的床褥，大红大红的鸳鸯被，归珀睡不惯藻床，她亲自去人界选的材料自己缝绣的。果然这软软的棉，柔滑的缎确实比他们湿不拉几的藻床要舒适。
“醒了头还晕么”
“还好，没刚才晕的厉害了。玄一、浅一呢”归珀上前将一个绣花靠枕放在绮珠身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往后靠了靠，又扯了一个柔软的鸳鸯被放在她屁股底下，让她更舒适些。绮珠低头咧嘴喜笑，归珀对她的照顾是越来越细心。
“父王抱过去了。说是要带他们去看大珍珠。”
绮珠笑笑，眼神里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去看大珍珠的模样，“父王真是越来越粘他们两个了，明明我这个做娘亲的一天除了哺乳都很难见一面呢。”
“父王带着也好，你这样，我倒要担心你了。”说着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碗鱼汤来。
“好香啊。”
“我可是足足炖了一个时辰呢。”
“嗯嗯嗯，我夫君炖的汤在南海之外已是无人能敌了。”
归珀挨着绮珠坐在床沿上，舀了一汤匙白白浓浓的鱼汤吹了吹热气，“刚好，趁热喝。”说着放在绮珠的嘴边。
绮珠张嘴含住汤匙，整口喝了下去，瞬间觉得头不晕了，可接着又故意摆着脸色，难看道:“鲫鱼汤”
“是啊，不好喝么”归珀诧异道，应该是没错的啊，说着舀了一汤匙尝了尝，“味道挺好的啊。”
“味道是没错啦，可是这鱼有问题啊。”
“鲫鱼不好么我看了医术，上面说女子产后喝鲫鱼汤通脉下乳，而且还有助于睡眠，你最近不是被那两个小家伙闹的睡不好么。所以我就炖了这个鲫鱼汤啊。”忽然，归珀拍着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啊!我娘子是海里的大美人鱼不吃河鱼的，夫君不好，夫君给忘了。”
“不是啦。”说她是条鱼，绮珠撇着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好了好了，咱们就不喝这个了，夫君再给你炖别的喝去。”
“不是啦，其实也吃河鱼。”
“嗯”
“夫君给珠儿炖什么汤，珠儿都喜欢。只是这鲫鱼不是海里的，你是不是去外面抓的”
“嗯，我去南海渔村的荷塘里抓的。”说着，宠溺着拿手点了点绮珠的鼻头。
“珠儿喜欢吃河里的鱼，它们身上泥土的气味令我兴奋。”说着还咽下一口唾沫，知是自己失态，一改口吻，说道:“最近我听父王说，好多鲛人精都无缘无故病了，父王正在着手调查还没有头绪，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去了，我会很担心的。”
“原来是这件事啊。”归珀说着，拿汤匙舀了舀白白的浓汤
“是啊，说来好奇怪，我们鲛人精一族很少出现这种事情的，起码我出生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离谱的事情，大家竟然都昏迷了。”
“好了好了，先管好你自己好了。大病珠儿”说着舀了一口汤凑在绮珠嘴边。
绮珠喝下暖暖的一口鲫鱼汤，继续道:“也不知道蓝贝哥哥他爷爷怎么样了。他爷爷对我们可好了，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好了，好了，等你喝完汤，我就去看看他好不好。”
“好啊，好啊。”绮珠说着，从归珀手里端过一整碗汤，咕咚咕咚的喝光了，“夫君最好了。”
“话说，你刚才说从你出生到现在鲛人一族都相安无事。珠儿为夫想要知道玄一、浅一他们的娘亲到底多大了啊。”
绮珠一听，立马脸塌下来，一手揉着头，一手扯着鸳鸯被说:“夫君，珠儿突然觉得头晕，哇，好晕。”说完已一把蒙住头，躺了下去，被窝里一个劲的抿着嘴，心想，我比你可整整大了一百岁呢。
“夫君，最近有什么心事”绮珠在归珀面前坐下来，双手攥住归珀的手。
“唔”归珀面色凝重
“我们是夫妻，归珀，你说吧。我知道你最近心里有事。”
归珀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巴掌大小的小木剑让绮珠看。绮珠拿在手里，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桃木小剑，整个都光滑滑的年岁久远，且在剑身上刻着一个‘归’字。
“这是你的”
“嗯。这是我小时候的玩具，师父刻给我玩的。你也知道，我自幼被弃，襁褓中时被师父抱回太清山养大，师父一直待我如己出，我也知道他在我身上寄予的厚望，只是这一辈子，我是无法报答他的养育教导之恩了。”
“你想回去么”绮珠有些不安的问。
“珠儿，”说着伸手去抚绮珠一头幽蓝卷曲的长发，语重心长道:“我这辈子都回不去了。我打伤了天师，盗走了幻影镜，更和你成亲生子，触犯了门规，犯了滔天的大罪，今生今世恐难回去太清山见师父一面了。”说着，不由得眼里含泪。
“如果有来生，我陪你一起还。”
归珀抬头，盯着绮珠美丽的脸庞，嘴角扯出一份无奈。
“先前我听闻，长风和落尘两位天师已坐化西去，那晚我真的只是各打了他们一掌，以我的能力肯定不及天师们的武功道行高，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位天师就去了。师父也一直病着，门中事物都交给了兽兖教灵打理。天界大战后，其他门派看云霄门没落了，纷纷排挤打压，门人中也有些趋炎附势之徒，如今云霄门已是人才凋敝，不胜从前了。我身为云霄门弟子，眼见师门成这副模样，珠儿，我实在是难受。你说我那日为何要偷幻影镜，为何要跟师父天师他们动手珠儿，我是不是错了。”颤动的嗓音混着悔恨的泪珠滴在绮珠的手背上。
绮珠将归珀揽在自己怀中，抱着他的头，柔声安慰道:“你不是有意的，你只是想救小鱼儿。我们大家都不是有意的。如果无法原谅的话，我也是其中一个，哪怕我们走到天涯海角都无法得到他们的原谅，还有我陪你一起”
“父王，我们以为你会不同意。”归珀与绮珠商量，将玄一、浅一其中一人送往太清山拜在云霄门下，以弥补其罪孽，不巧正商议时被鲛人王撞见。
“唉，”鲛人王长叹一口气，心疼的看着两个才咿呀学语的小外孙，送他们走，他哪里舍得，却也是被逼无奈的事，“当然是不同意，可眼下也只能如此，送去太清山是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决定。”
“父王”绮珠不懂，眼下怎么了
“我的傻儿啊。”鲛人王叹息着摇头，“近来南海之外颇怪事，恐是不详。自天界大战后，女娲娘娘神器已失衡，各界各方都深知女娲娘娘神器威力广大，一直以来明争暗夺愈演愈烈，已是闹得血雨腥风、生灵涂炭。”
“父王，我们有两件女娲娘娘神器还怕他们不成”
“傻丫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父王没教过你这句话么”
“珠儿，父王的意思是，自天界大战后，满六界的人皆知南海之外鲛人一族有女娲娘娘神器穷天珠，再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想必天下也皆知，我归珀背了师门盗了幻影镜，做了鲛人王的乘龙快婿，自然我连同幻影镜皆在鲛人一族。两件女娲娘娘神器皆在南海之外，这还不引得他们前来争夺，你只知女娲娘娘神器威力无边，已成众矢之的的我们已是恐有宁日。”
“正是如此，我们在明处，那女娲娘娘神器再发力无边，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是为父最担心的。如今，正好你们有这个想法。纵是心里再难割舍，为了他们好，也只能舍下。”
让两个刚满周岁的孩儿都去太清山，这实在是要了绮珠的命，自己九死一生辛辛苦苦的把他们俩生下来，让她如何能舍得。归珀清楚，他自小就无父无母，他明白一个小孩子对家对父母的渴望，再者谁也不知绮珠还有多少年岁，留下一个孩儿陪着她，也算是弥补了缺憾。可这又犯了难，两个孩子，又到底该留下谁谁又该去太清山修行偿债
“抓周吧。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把小木剑，绮珠也将颈上戴的七彩黑珍珠摘下一同放于桌上。
两个可爱的小鲛人精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完全寄托在他们眼前的这两物件上。名玄一稍微比浅一黑一点儿的小鲛人精率先趴在桌子上去拿摆在桌上的玩意。只见他摆弄小小的鱼尾来回在桌缘爬滚，明明张爪的小手都要碰到其中的一个物件，可他就是不拿起来。反而浅一却一直在绮珠的怀里蜷缩着，一动不动。
“去吧，乖宝贝。”说着将他往桌子上一放。可一离开母亲的怀抱，这小家伙立马哇哇的大哭起来。绮珠的心一下子就奔溃了，泪水如瀑，归珀轻轻将她揽入怀里。
不停翻滚着玩耍正好的玄一被浅一哇哇的哭声吓住，晃了一下神似得，小脸拧巴到一起，坐起身子，像在试探一样，在甄选桌上的两个小玩意。此刻归珀、绮珠、鲛人王的心都揪到了一起，谁都不知道玄一会选什么
浅一愈发哭的厉害，不是再找娘亲的哭泣，而是坐在那里不停的干哭，紧闭眼睛也不流泪，只是张着大嘴巴嚎啕
玄一在两个玩意之间来回徘徊，时不时的想要伸手去抓抓那个，但在快抓到时又放手去看看另一个
“不选了，不选了。”绮珠趴在归珀的肩头哭诉着，无论哪个孩子做出选择她都是无法承受的
突然玄一伸手拉住鲛人王的手，示意着问他到底该选哪个的样子。
鲛人王抬头，用力的将眼睛里的泪眨走，少顷他低下头，伸手抚摸玄一肉乎乎的小脸，挤出了一个笑容
玄一眼睛滴流转了一下，转过身去，一把将七彩黑珍珠抓在手里
归珀、绮珠、鲛人王悬着的心突然放下来，可绮珠却哭的更厉害了。归珀紧抿嘴唇，轻轻的抚拍着绮珠的后背
本当大家都以为做出选择的时候，却见玄一将手里拿的七彩黑珍珠放在浅一的手里。对着还在哭泣的浅一伸手抱抱，撅起小嘴亲吻浅一白白的脸庞
浅一被玄一左亲亲右亲亲的脸庞弄的痒痒的，突的一下破涕为笑，高兴的擎着七彩黑珍珠给绮珠看一样，小手不停的欢舞
看浅一不哭了，玄一转回身，将那把小木剑拿起来，又爬滚着张丫着小手让归珀抱抱
归珀抱着玄一，绮珠抱着浅一，两个什么都不知的小娃在他们的怀抱里玩闹
“唉命如此啊”鲛人王看着归珀怀里的玄一正在啃小木剑，他比浅一早一刻是哥哥，生浅一时绮珠大出血，差点去了，所以小小的浅一自来就柔弱些，这一切许是命中注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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