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顾芸穿过来后头一回坐自行车，还好冬天棉裤够厚，但还是有一点膈屁股。
坐了二十多分钟的自行车，两人终于来到了县城的供销社。
顾芸听过这年头粮食除了钱和票，还要抢，尤其城里人不种地更是抢得厉害，村里人反倒不用抢粮食。
去年的粮食早就抢光了，因此供销社里人不多，并不拥挤。
季斯年停好自行车上了锁，拉着看着供销社柜台的顾芸进去。
供销社柜台摆放的东西不多，年前已经被抢光了，现在只剩下一些糖果、头绳、发卡什么的。
顾芸兴致缺缺，对头绳发卡这些花花绿绿的廉价小手工产品不敢兴趣，糖果家里还有，她也不怎么爱吃。
季斯年也觉得这些头绳发卡没有市里百货大楼卖的好看，戴在头上反而显得俗气。
又想到她在家里住时每天挤牙膏总要甩掉一小截，心疼得娘直皱眉头，家里的肥皂最多用来洗洗手，于是他问登记员，“你们这儿还有牙膏和肥皂吗？”
听到这话，顾芸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登记员点头，“肥皂还有，牙膏没了，只有牙粉。”
这些算是日常用品，而且不容易坏，库房里面会多存一些。
肥皂是青松牌的，一条三毛七，个头挺大，四四方方跟小型板砖一样，可以买半块，牙粉是老火车牌的，价钱稍微便宜一点。
虽然顾芸刚开始的时候在心里吐槽肥皂洗澡皮肤容易干燥，但是有总比没有的，而且还是自己独一份的，不用跟其他人共用。
季斯年看着女孩眼眸晶亮，灿胜星辰，心情莫名地飞扬起来。
他果断掏了钱和票买下一条肥皂和一盒牙粉，“你还要买什么？”
顾芸摇了摇头，“这些够了。”
等回到家里再把钱还给他好了。
买好了东西，季斯年瞪着自行车去了一趟卫生部。
不知道他要去干嘛，也没什么兴趣了解，顾芸没跟着进去。
季斯年这回没有拉上她，兀自进了屋里头找到里面的负责人，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安全套。”
负责人是四十多岁的男人看着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小伙子，见他耳根红红的，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拿了一个安全套给他。
季斯年接过后，犹豫了片刻才说:“大叔，能不能多买两三个。”
负责人的表情有些复杂，没想到这白面书生还挺能耐。
他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了声，“我们这是送的，不做买卖。”
季斯年没求过人，这回同样不好为了这事求人，直接丢了五毛钱在桌上，从抽屉里抓了几个安全套就跑。
负责人看着风一样掠过的身影，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将钱收下。
顾芸蹲在自行车旁边，无聊地拿了片干枯的落叶拨弄地上的小石子。
突然见到向来比较沉稳的男人从里面跑出来，俊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看起来好像是被人调戏了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她啧了声，“卫生部里的大妈没对你做什么吧！”
季斯年在她跟前停住脚步，右手拍紧衣兜，强自镇定道:“哪来的大妈，是个大叔。”
顾芸哦了声，“那大叔没对你做什么吧！”
季斯年:“……你在胡说什么。”
顾芸撇撇嘴，“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呀！”
季斯年懒得跟她刷嘴皮子，“上车！”
没趣的男人，顾芸抬腿跨坐在后座。
小夫妻俩骑着自行车原路返回，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回到了永兴村。
知道夫妻俩买的东西不多，没有乱花钱，季二姑才稍微满意点，侄媳妇懒不爱干活没啥，只要节省过日子还算好的。
顾芸拿了把小刀将肥皂切成了四块，一块洗澡，一块洗头，一块洗内衣内裤，还有一块用来洗手，分配得想当完美，而后用油纸包起来，分别写上‘手’、‘澡’、‘头’、‘衣’四个字，然后和牙粉一起放桌子里的抽屉里。
刚做完这事季二姑就来敲门，叫嚷:“小芸，过来帮忙烧火做晚饭。”
顾芸还没回复，田翠花就连忙说:“二姐，他们才刚回来，吹了一路冷风，待在屋里暖暖身子再说，家里人手多做饭不费事，用不着她。”
季二姑不停她的话，尖着嗓门嚷嚷:“年轻人吹吹风咋了，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来回一趟坐的都是自行车费不了多少劲，你个当婆婆一天忙到暗，当媳妇歇在屋里像啥话！”
田翠花头都大了，以前嫁到季家时头顶上没有婆婆日子还算过得舒服，二姑子喜欢多嘴多舌，好在嫁得远回一趟娘家不容易，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这回她连自家儿媳妇也要管教。
顾芸也知道自己不做饭对田翠花不太好，所以吃食上能补则补，平时大多待在娘家，这样就不会占人家的便宜。
做饭这活她是真的干不了，之前在娘家也不是没尝试去学习，可是烧个火都要整半天，好不容易烧好了火，火势太大菜容易焦，没有油烟机灶房里呛得要命，只能放弃学做饭。
而且就算她会做饭也是为了以后的生活独立自主，而不是给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洗手作羹汤的。
如果今天换成田翠花出来指责几句还能忍受，这季二姑从睡完午觉开始就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让顾芸无法忍受。
她冷着脸推开门。
季二姑见人出来了，刚要继续说她，季斯年从灶房出来不好跟长辈对呛，眉头紧皱，“二姑，你别说了。”
季二姑看着侄媳妇神色冰冷如霜，气势还挺唬人的，心里不服气，插着腰叫嚷:“你看看你媳妇啥眼神，地主家出来的就爱奴役人，啥活不干，还以为自己是娇小姐呢！”
顾芸不想跟这种这种多管闲事的长舌妇争辩，冷冷道:“看来我回来一趟招人嫌了，还是继续回娘家待着好了。”
季大姑一听侄媳妇要回娘家，连忙上前拉着她，“小芸呐，你别置气，你二姑就这臭毛病，别搭理她，你嫁进季家，是季家人，哪能因为这么几句话回娘家，到时候一家子都成了笑话。”
季淑芳也凑过去挽住顾芸的另一只手，不让她离开。
季淑萍和季斯敏姐弟俩则是头疼不已，每次二姑来家里一趟都要指指点点一番，搞得好像她是家里的老大一样，这一回对上脾气大得能提刀鲨人的嫂子，要是打起架来闹出人命咋办。
季二姑眯着老眼，不屑地嗤了声，“大姐，你劝啥劝，她就是装腔作势，吓唬谁呢！好意思闹着回娘家，嫁了人啥活不干，要是我闺女我都不好意思去见亲家。”
季家人知道顾芸嫁进来后长期待在娘家可不是吓唬人，这会要是回去了，顾家人肯定会怀疑有啥事，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
田翠花着急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忍着愤愤道:“二姐，我儿媳妇干不干活关你啥事，你对我指指点点也就算了，连我儿媳妇也要提一嘴，自家儿子闺女不够你指挥吗？”
季二姑一听这话气炸了，“翠花，你咋能这么说我，我是为了你们一家好，她一个地主家的孙女不要脸不要皮地抱着侄子嫁进来，还不好好干活孝敬长辈，说她几句还……”
“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季斯年出声打断她的话，漆黑的星眸中透着一丝犀利之色。
季二姑一愣，也没有隐瞒，“李家那孩子说的，咋了，又没撒谎，不然以你那猴精的脑袋瓜子咋会娶个地主家的孙女。”
季斯年也是没想到看着老老实实的李小荷会掺和进来搅混水，面色冷沉，“二姑，酒席已经摆了，我们俩就是夫妻，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你作为长辈心里也要拎清一点，别来指指点点我家的事。”
他说的外人指的自然是李小荷，季二姑却以为是自己，边冷笑边说:“好啊，你现在娶了这么个狐狸精回来，偏袒着她对着亲二姑说这种话，忘了我有多疼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喂了狗了。”
“是啊，都说有了媳妇娘都忘了，你个二姑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玩意儿，给你几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了，我亲娘都不怎么对我指指点点，你哪来的脸。”
顾芸已经听不下去了，要不是左右手都被人拉着早就走人了，省得听这些烦死人的废话。
纵然知道她这人不好惹，季家人还是被这些话给惊呆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季二姑被气得喘不来气，直翻白眼。
顾芸缓缓抽出自己的手，一步步往外走。
季斯年心里一紧，连忙上前去拉她的手，刚碰到手腕就被她一把甩开。
顾芸之前想过要撑到哥哥结婚后再离婚，可是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鸟气。
名声差就差，他们家名声本来就不好，如果是介意名声的姑娘以后也不会嫁进来，不介意的也不会在乎这一桩事。
她看着面前的青年，语气淡淡，“之前的协议现在正式奏效，明天咱们就去村委会将婚书作废，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彩礼钱我会退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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