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结局2：别等我了
6.
苏幕是谁？
是珊珊。
是女巫。
“珊珊大人！”
“是珊珊大人！”
“珊珊大人！请您庇佑我！”
“有珊珊大人在的话，就完全可以放心了！”
“珊珊——”
所有人敬畏她，追捧她，并且无限信任她。
可是这场博弈……她确实输掉了。
——也不想让系统赢。
所有人都会死。
他们对她的信任……错付了。
那些战友、伙伴，全部白牺牲了。
——因为她选择不许愿。
苏幕想到很久以前，女巫大会上，几个伙伴吵吵闹闹着，要她给签名。
她最终还是签了。
她在白九的纸张上、穆立渊的衣服上，以及所有人的女巫徽章上，签下了“珊珊”两个字。
朋友们的眼底闪着崇拜的光芒，时星还笑着贴在了她身上。
那时候，包括她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有珊珊在，黎明一定会到来。
女巫公会没有明天，可是珊珊让他们相信奇迹。
为此，人造女巫们无畏的、坚定的、前仆后继的，为了人类的未来，死在了昨日。
但是珊珊骗了他们。
她没能救下任何人，也放弃了救任何人。
苏幕也同姐姐一样，是个骗子。
低笑了一声，苏幕像是快要死掉的老人，迟缓地、无力地从床上坐起，她张开五指，3个女巫徽章出现在她手中。
苏幕把徽章翻到背后，接着月光，可以看清上面有着三个“珊珊”签名。
它们分别属于穆立渊、时星、苏熙。
白九为了救她，进入了黑洞，徽章没有了。
司马尊死于爆炸，徽章同主人一起消失了。
曾经的小队，就只剩下了苏幕一人，和三个失去主人的徽章。
“怕什么？有队长在，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没事的吧！”穆立渊自信骄傲的模样，在眼前闪过。
苏幕轻轻摸了下那个徽章。
接着，那些以为已经被遗忘的岁月片段，一个个跳了出来：
【“请客！阿幕，该你请客了！”
“这样的话，我也算出息了，珊珊请客啊！啧。”
“算了算了，队长太辛苦了，这次我先请，下次，队长要请我们吃大餐！”】
可惜……没法请他们吃大餐了。
这些一直往前冲，不要命的家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全部死在了她前面。
苏幕将徽章们拢在一起，让几人不会太孤单。
【“阿幕，”风飒含着笑，像是最初那样洒脱慵懒，开玩笑道：“我好像不喜欢你了，事情结束后，可千万别为了躲着我而离开啊！我要是见不到你了，会和阿姨告状的！”
他的眼里其实全是认真：“下次见……不要失约。”】
失约了。
但是……先失约的是你啊。
不知不觉被EN吞噬，我却救不了的，永远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常常想，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可以像所有普通的女生一样，一起逛街、上课、追剧了吧？”时星眼睛亮晶晶的：“虽然你是女巫，但你也得被我强迫尝尝我最喜欢的甜点的！”】
那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
可是，她吃不到时星做的糕点，也没法和对方一起逛街、上课、追剧了。
对不起。
对不起……大家。
苏幕道歉：“对不起。”
没有带着你们的信念走下去。
对不起。
没能帮你们守住明天。
对不起。
所有的承诺和约定，都没法实现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再见你们，请你们吃大餐，一起逛街，享受普通的每一天……”她小声道，“对不起啊。”
我……太累了。
偶尔，也让女巫任性一回吧。
这样想着，她笑了笑，蓝月下，那个笑容非常的模糊，像是下一秒就会散去。
苏幕翻身下床，受尽折磨的身体，没有跟上她的思维，瘫倒在地面上。
“咚！”
三个徽章，滚到了远方。
少女有些慌张的望过去，却在下一秒释然。
月光下，三个徽章靠在一处，亲密无间。
——虽然她弄丢了他们，但好在，他们还在一处。
谁都不会孤单。
至于她自己，被排除在外，是理所当然吧。
7.
“温忱是什么？”
“温忱不能死。”
“温忱是很有价值的武器啊。”
“温忱如一滩腐烂的死水。”
他游刃有余，漫不经心。
他满身污泥，步履蹒跚。
悲戚，迷失。
黑白的遗像，沉默的挚友，永恒的十八岁。
段津望看见温忱熟练用枪的样子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姜肆也终于可以嘲笑温忱的眼泪了，在他死前的最后一秒。
这就是宿命。
这就是温忱。
——到处都是遗憾啊。
拿上手枪和日记本，男人轻轻关上了房门。
姜肆的录音在最后时刻，从门缝中溢出：“温忱。”
温忱停顿了下，而后温声道别：“再见。”
8.
两个身影依偎在月光下。
他们仿佛只有彼此了。
苏幕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你看。”
温忱寻声望去，看见了苏幕脖颈上的项链。
紫色瑰丽，和少女相映生辉，漂亮的惊人。
她的眼里是他。
“是新年礼物。”温忱笑道。
“对，是你送的新年礼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符号X，在女巫的世界里，代表‘永不凋谢的爱意’。”
“嗯，那就是我想说的。”
“你怎么会知道？”
“女巫公会偶然发现了一本远古女巫的手册。”
苏幕弯唇：“真好呀，你送了我一份女巫的礼物。”
他笑了。
“那么，要道别吗？”
“好。”
他们交换了手枪。
两人分开，相对而站，枪口对准了对方的心脏。
远处的城市，被蓝月笼罩着，整个世界，都像怪物。
但又很漂亮，蓝色是天空和大海的颜色。
他们看着对方，持枪相向，比起杀人，更像是在亲吻。
死亡于他和她来说，都是最好的救赎。
“三。”温忱说。
他不用再去怀念那些触碰不到的昨天了。
苏幕道：“二。”
她不想回家了。
“一。”
在最后一秒钟，温忱看见了段津望和姜肆在笑着往远处走。
他的心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想说：
“别走太远，等等我吧。”
等等最慢的他啊。
可是……看见这样的温忱，不管是姜肆还是津望，都会失望吧。
他们应当恨他的。
应当。
他们的死，全怪他。
他们期待的未来，他也没有做到。
所以……
“砰！”
“砰！”
两颗子弹，一声重叠的声响。
温忱和苏幕靠在一起，一同倒了下去，仍旧是依偎在一起的。
不像是死亡，更像是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日记本从男人怀中掉出，紧接着，一个魔术常用的小型发音盒也跌落在地。
少女的声音在长夜中响起：
“姐姐，我终于要真正快乐啦。”
风把日记本吹开，“哗啦啦”的纸页翻动声后，一行字迹在两声【再见】下方显现：
【别等我了，走更远些吧……
愿我们，再也不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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